“……天師，已經抵達您說的地方了。”
穿過鬼門關，再掠過座城市，地府靈車在處荒郊野外停了下來。
坐在司機位的鬼差站起身，恭敬着，躬身朝廉歌說道。
站起了身，點了點頭，廉歌轉過視線，透過敞開了的車門，看了眼車外。
車外，夜幕下，還落着不小的雪。
雪隨着陣陣呼嘯的寒風，往已經積着層雪的地面上再覆着一層層積雪。地府靈車就懸停在這積雪地面上。
雪中，近處，兩側是起伏的山巒，遠處，是連綿着的山嶺，座座山丘上，都覆蓋着層雪色。
車門外，更近處，比旁側地勢稍高些，幾條緊挨着的，被埋在積雪中，勉強還能看到些鐵軌痕跡的鐵路，從遠處延伸到近前，再從兩側山巒間穿過，往着遠處，穿過條貫穿了整座山嶺的隧道，延伸出座橫跨連綿山嶺的高架橋。
或是隧道，或是高架，被雪掩埋了的鐵路一直延伸到天際盡頭。
這就是先前，那高鐵站廣播所說到因爲暴雪被封的嶺北鐵路線路。
轉過視線，廉歌順着這條鐵路往着遠處看去。
鐵路上，大多數地方都積着層，覆蓋了軌枕，鐵軌，只剩下少數些地方，還隱隱能看到些鐵軌的痕跡，
不少地方，或是因爲呼嘯着的寒風，或是因爲地勢緣故，或是因爲鐵路兩側不遠，積雪壓塌了些不穩的山石，山石連帶着積雪砸在了鐵路上。
一處處積雪在鐵道上隆起，將往遠處延伸着的鐵路，一次次攔腰截斷。
看着積着雪的鐵路，目光掠過鐵路上一處處隆起的積雪，廉歌看了眼遠處，貫穿了座山嶺的鐵路隧道。
隧道口，似乎是因爲山嶺上滑落下的些雪，堆積在鐵路上，遮掩了小半隧道口。
透過還沒被積雪遮掩住的隧道口，往着隧道里看去，
隧道里，透出些微弱的燈火，燈火晃動着，混雜着，似乎不止一盞。
看着雪夜中，這荒郊野嶺，唯一有些光的地方，廉歌微微頓了頓目光。
一些混雜着的話語聲隨着陣陣穿過了那隧道的寒風，在廉歌耳邊響起，
“……都搞快點啊，前面指不定還有多少地方被雪了封了呢。”
“……都快點啊……不過累了，就在旁邊去休息會兒，別累出什麼毛病來了……老陳，你就在邊上休息會兒吧……”
“……歇什麼啊，趕緊接着往前面去吧，這麼冷天，乾點活還熱乎點呢。”
……
隧道里，沿着鐵路兩側，或是鐵路部門的工人，或是穿着軍裝的軍人，或是其他些臨時來幫忙的人，熙熙攘攘着，一直從隧道里，綿延至隧道另一側，再往着更遠處鐵路兩側綿延着。
已經進了隧道里的工人，軍人，正哈着霧氣，提着鐵鏟，拿着些噴火器，急匆匆着朝着隧道這側走着，跑着。
隧道另一側，鐵路上，剷雪機緩緩朝前開着，
一段段鐵路上，一批批，一個個軍人，工人，同時拿着鐵鏟，工具，除着鐵軌上，厚厚的積雪，
“……後面雪除完了的，就往隧道那頭，最前面走……身上出汗了就停一下，別把衣服打溼了。衣服要是被汗水打溼了，趕緊跟領頭的說，回去換……”
一個似乎領頭的人再鏟了鐵軌上覆蓋着厚厚的積雪後，擡起頭，衝着身邊些正鏟着雪的人喊着，
“……放心吧，等衣服被汗打溼了，老子屁股往地上一坐，就要回去了，回去了老子就不過來，回家過年去了……”
旁邊個人鏟着雪，笑着，哈着霧氣，大聲應着。
“……那老徐，你現在纔想起來這個可是虧了，這都除了這麼長條路了。”
旁邊又一個人，笑着，大聲說着，
旁邊，另外幾個人，聽着也是不禁大聲笑着。
“……老楊，把你那噴火槍拿着我們跟前來噴噴，讓我們也暖和下。”
又一個人，衝着旁邊個揹着噴火器的工人喊了聲，笑着說道。
“……也不怕給你點着了，要不我朝着你身上噴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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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拿揹着噴火器的工人除外了身前的雪，朝着說話那人走進了些，除着其身前鐵軌上的雪，笑着說道。
“……來來來，你要是能把這衣服給點着了，我給你姓。”
那人抖落了下身上衣服上覆蓋着的層積雪，笑着說道。
“……那我可不敢，這不浪費燃料嗎。”
揹着噴火器那工人笑着應道。
聞聲，旁邊幾個除着雪的工人不禁再笑了起來。
寒風裹着雪，呼嘯着。
裹着厚衣裳，帶着衣服帽子，氈帽的工人，軍人，在雪中，笑着，哈着霧氣，大聲說着話，一鏟一鏟地鏟着鐵軌上覆蓋着的厚厚層雪，
眉毛上，沾着霧氣凝成的霜，雪不停落在一個個工人，軍人的衣服上，帽子上。
……
“……都加把勁啊，馬上咱們負責的這段路就完了，等這兒雪除完了，我們就接着往前面走……”
一處覆蓋着厚厚積雪的鐵軌上，同樣個領頭的工人一邊鏟着雪，一邊朝着前後兩側望了望，大聲衝着旁邊幾個工人喊着。
“……這前面不知道還有多少長的路被雪封了，也不知道到明天能不能除玩……”
旁邊個歲數大些的中年人鏟了鏟子雪，再轉過頭，朝着隧道那頭望了望，出聲說了句。
“……嘿，你們說，咱們也算挺偉大的吧。明天就臘三十了，好幾百萬人，幾千萬人能不能回家，就指望着咱們呢。”
旁邊個歲數稍年輕些箇中年人，笑着出聲說着。
旁邊幾個人也跟着笑了笑。
“……好了，都抓緊吧，這邊雪就馬上就除完了，我們去前邊……”
旁邊個人鏟着雪，再出聲說道。
“……嗡嗡，嗡嗡嗡……”
就在這時候，旁邊箇中年人身上，手機震動聲響了起來。
中年人停了下手下的動作，抖落了下身上的雪，伸着被凍得發紅的手，從外衣裡面，懷兜裡摸出了個手機。
看了看來電顯示，中年人臉上露出些笑容，
“……我去接個電話，可能是家裡孩子打過來的。”
“……老陳，去接你的吧，這段路雪馬上也要除完了。”
旁邊幾個人相繼出聲應着。
中年人點了點頭，拿着手機往旁邊走了兩步，也沒走遠，將手機放近了耳邊，
“……喂。心心，怎麼了？”
“……想爸爸了啊？”
“……爸爸可能還要有些久才能回家。”
“……因爲啊，還有很多很多，想心心一樣的，在等着自己的爸爸回家呢……他們回家呢，就需要坐火車……要是爸爸回來了，他們就回不去了。他們的孩子就像心心一樣，也會很想很想爸爸的……所以啊，爸爸得等那些叔叔阿姨們能回家了，才能回家。”
“……對，爸爸最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