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小強端了杯最簡單的清水，可養生了。
凝視遠方的樣子給臥底好萊塢的大導演留下了極爲深刻的睿智印象。
多少年以後，老餘都還記得此情此景的每一句話。
就像幾年前的春節，荊小強頗爲風馬牛不相及的帶了一堆關於高速公路建設服務區的新農村模式資料回去。
他的優勢是親眼目睹了花旗未來二十年的怪相。
又跟百老匯的文藝人們長吁短嘆的探討議論，這輩子又有傑斐遜這種筆桿子交流分析。
看法的確無比精準超前：“其實就這段招募演員的過程，你應該有感覺，八零後，也就是十來歲孩子已經普遍無法支撐兩小時的專注具體工作討論了，無法專注一個話題的深入分析和交流，從小接受私立精英教育的波特曼已經算裡面出類拔萃的存在，很多年輕演員只能來回幾句片兒湯話倒騰，這種情況未來會更嚴重……”
老餘震驚，選角都是荊小強大概劃出些名字，酒會派對上氣氛寬鬆的聊聊。
荊小強大多數時候笑眯眯的坐在旁邊，沒想到他觀察的角度居然是這！
“這……這危害，危害肯定很大，可花旗教育不是最好的嗎？”
他就是從HK到花旗來求學回去的啊。
其實荊小強是基於未來二十年，特別是等他在百老匯接觸八零後、九零後、零零後的明確差別。
“你是七十年代讀花旗大學了，八十年代末冷戰結束對花旗的影響超乎想象，沒有對手獨孤求敗的狀態下，危機感沒有了，現在花旗社會的快樂教育已經開始擡頭，學不學隨便，無拘無束快樂的童年和青少年時光纔是……的道理，大清不已經用過了嗎？”
在黃飛鴻這樣的故事裡，把大清的腐朽墮落看得格外透徹的老餘，給他十個腦袋，也想不到荊小強居然會用花旗的現狀來類比。
九十年代後期其實是花旗最兵強馬壯、歌舞昇平的時候。
可只要稍微讀過史書的人都會明白，帝國最巔峰的時候，往往也就是走下坡路開始的時候。
荊小強不但用帶着哲學高度的看法指出了趨勢，甚至還能論述細節點。
老餘恍然大悟：“所以我們要宣揚個人英雄主義？”
荊小強賊兮兮的點頭：“用魔法打敗魔法，歐謝特，我要寫部魔法電影……準確的說我要去改變一部魔法電影，記得待會兒提醒我，回到我們現在的話題，既然他們要宣揚個人英雄，那我們就幫忙宣揚到極致，所有的孩子都崇拜漫威英雄，這個社會只能靠英雄的這種白日夢，要一直灌輸下去。”
老餘有點蚌埠住笑了，不由得壓低聲音：“怎麼會有這一天？電影居然還有這樣的威力？”
但看他的表情，分明已經信了。
荊小強嘆氣：“好萊塢電影、迪尼士動畫、可口可樂、搖滾鄉村樂這些文化輸出，跟着花旗大兵一起踏遍世界，才叫軟硬兼施，現在硬的還差很遠，我們要做的就是幫忙把軟的部分拼命注水，哈哈哈……”
他其實也樂，陳薇羽跟他靈魂相通，但是跟女人很難聊這種事情。
男人嘛，只要文化素養提高到了一定水平，田間地頭都能探討國際形勢、經濟大局，這其實是種巨大的國家幸福。
二十年後的薪鄉街頭，只聊嘻哈說唱潮流穿戴，聊幫派復仇跟追星網紅，那纔是悲哀。
在國內也沒法聊，因爲難以相信這巨大的差距會被追上。
跟屈導或者老張聊這個，人家沒準兒以爲你是想當政委，耽誤大家賺錢。
老餘卻恰恰很堅定：“伱這麼說，我就有點明白了，集體……，未來這恰恰會成爲阿喀琉斯之踵？”
老餘馬上願聞其詳。
96年啊，這時候的花旗才真是萬國來朝，世界都臣服在腳下。
荊小強居然說會出大問題：“花旗你我都很清楚，但那天給你頒獎的，爲什麼是他？”
老餘再次震驚得五體投地，拿奧斯卡金像獎，全球電影界最高的最佳影片獎，頒獎的時候連他都激動得難以置信，能夠把思緒放到荊小強身上，下定決心要跟他一起把港產西片這條意義深遠的路走好，已經算是很有內心力量了。
沒想到那一刻，荊小強關注的竟然是這個細節！
這就是天才觀察事物、看待人世間的獨特角度嗎？
只能怪二十年後的ZZZQ太敏感了。
老餘慢慢搖頭：“……。”
荊小強笑：“這是比較低級的玩法，北歐那邊玩的……能糊弄幾十年，但都不如花旗玩得溜……”
他端起自己的清水杯，跟老餘的百威啤酒瓶並排
老餘已經懂了：
荊小強笑着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老餘還認真的瞭解了這個遊戲術語，儘量用白話交流的他只剩下深深點頭：“好，我明白了。”
有點像臥底在天台接受上級指示。
荊小強當然聽得出來這員干將會造成多大的殺傷力：“我們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光憑我們的方向是爲了讓更多人過上更好的生活，這一條就秒殺了眼前這種局面，雖然現在還差距很大，但十幾億人在無數平凡不平凡的地方努力，可不比黃飛鴻時候看不到方向，要強多了？”
老餘輕聲嗯，又想起什麼的做了個手勢：“你是不是……”
荊小強大笑：“不是，我什麼都不是，我只是個中國人，本來只想靠這張臉吃點軟飯，買棟樓收收租過小日子，但才華實在是遮掩不住，所以不得不做到眼前這樣，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吧。”
老餘再嗯，聲音卻沉穩許多：“對，我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國人，匹夫有責，這下我心裡完全亮堂了。”
荊小強滿意：“那我就走了，未來這邊關於電影的事情都交給你來把控，我給你透個底，我纔是迪尼士的實際控股人，這個事情肯定瞞不住華爾街跟花旗政府，但我可是一心向着花旗，在千方百計的鼓吹花旗，幫花旗賺錢呀。”
老餘這下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千億美金市值的迪尼士影業集團，現在擁有勢頭越來越好的三大北美電視網之一的ABC，擁有全球四家迪尼士樂園。
可以說是全世界電影人心目中的王者，竟然已經被荊小強神不知鬼不覺的實控。
這算不算臥底臥到了總裁集團軍司令了。
所以荊小強一點都不眷戀這龐大財產：“……這生意就算是長久了。”
沒想到老餘居然說：“您不是說了嗎，我們是中國人，讓老麥拿股份吧，我很爲這個身份自豪。”
荊小強還能說什麼呢，完全放心的回國吧。
可一直也在旁觀局面的李家二少爺這時候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