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運氣很重要，大多數時候裡比努力更重要。
不是所有的項目都會成功，面對眼前這塊地，範連城只能認栽，至少當前覺得很有可能虧損嚴重。
幾個月前嘗試過打折對外出售，打了個九折，沒人願意接，唯一一家願意接盤的只打算出三億多，差不多是拿地價格打半折，傻了才賣。
如今就這樣擱置着，也不知哪天才會繼續動工。
叫上黃經理繼續出發，一同坐車考察龍城集團在四九城的地產項目。
有個樓盤一期賣掉了，均價一萬五左右，正抓緊時間建造二期，很快有能對外銷售，爲了把價格賣高點，統一精裝修，配套帶有港城知名幼兒園，噱頭成功營造出來了，應該不愁賣。
還有個項目年後就會開始動工，已經跟承建商談妥，預計會在五月份對外銷售一期樓盤。
要問爲什麼很多做房地產的人都掙錢，因爲它可以用銀行的錢、客戶的錢、建築商的錢，所有的錢都是應付款，很少會有應收款。
取消預售制度的呼聲不斷增加，可現在仍然處於拿地後，得到批文就能先賣房子的時代，哪怕空地上什麼都沒有，只要有本事，在動工前房子就已經賣出去了，吸引無數商人舉家借貸、或是空手套白狼，紛紛殺入房地產市場?。
坐在車裡，視野所及。
到處都有吊塔，到處都在施工建造，去商場考察途中看見了辣眼睛的電視臺總部，這造型瞬間讓範連城聯想到某個姿勢。
商場旁有塊屬於龍城集團的空地還沒開發，按照公司規劃，打算建造成四棟百米高的寫字樓，2002年拿地那會兒價格不貴，光從這塊地上就有可能掙到二三十億。
幾公里外還有塊綜合體用地，正在建造當中，臨近使館區，?當初的計劃是家居汽車城，配套建造三棟商住公寓。
不來不知道，親眼看看纔會發現，龍城集團憑什麼在前段日子撐起千億市值，雖然曇花一現、套牢衆多高位接盤的股民們，好歹上去過。
主戰場放在長三角，?在其他重點城市的項目也較多，直到中午飯點，差不多才看一半，找了家飯店吃羊蠍子火鍋，期間沒喝酒，下午繼續考察，參觀了即將完工的鳥巢，也看過水立方和奧運公園周邊環境。
坐在掛着戶A牌照的幻影裡，繞着周邊轉了一大圈，最後覺得剛剛拿下的那一大塊地，挺有市場前景。
加上配套及金融城、住宅、福利房項目，總面積高達九百三十多畝，曾被當成去年四環內的“地王”來看待，誰都沒想到因爲融資收緊風聲，最後有實力的不願拿，沒實力的開發不起，僅比起拍價高出兩億一千多萬，就被龍城集團收入囊中，總價值十四個億多點。
主要是被周邊配套的福利房、金融城項目拖累，如果分割成多個純住宅項目，並且允許在奧運期間正常施工，肯定不會慘到只有三家開發商競拍，其中一家還只是陪着打醬油。
暫時不清楚是不是撿了個便宜，範連城力推的項目，反正他瞧着很滿意，距離奧運還剩八個多月，龍城集團賬面資金足夠，?稍微等等毫無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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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天，說了一天。
等再回到位於湖邊的四合院，嗓子都有些酸澀乾啞，也可能是着涼的緣故。??
杜麟助理幫着問了供熱公司，代爲補繳今年的暖氣費用，範連城到家時候暖氣終於能用，房內房外相差二十多度。
晚上飯局被他推掉，回牀上躺了半個多小時才舒坦，問完助理杜麟，得知明早要跟奧運招商辦的人見一面，範連城先讓人出去買些快餐，懶得再出門找地方吃東西。
去買菜的馮大發還沒回來，先有位戴着眼鏡的男人，鬢角花白，樣貌斯文，到這座四合院裡串門。
有位範連城的保鏢跟在這人身後，中年人絲毫不在意，直接推門走進房間裡，盯着正愣神的範連城打量完，率先笑着來句：
“在家等了一天也沒見你過來拜訪我，我只好親自登門，昨個晚上我就看見常年黑燈瞎火的院子裡亮起燈，範總還在裡頭蹲着呢，思來想去覺得大概也只有你了。
怎麼，你爸沒說跟我是好哥們？不說請我吃頓飯就算了，總該拿點好煙好酒將就一下，裝看不見算是怎麼回事。”
心裡咯噔一下。
以前閒來無事查過照片，還記得這位在網上照片寥寥無幾的吳大老闆長什麼模樣。
面對這位差點成爲自己老丈人的男人，範連城略微有點手足無措，考慮到跟老範是平輩，一進門就端起架子，倒也在理。
範連城尷尬笑起，開口回道：“這不是因爲公務過來，忙到腳不沾地麼，本想着等逢年過節再另外抽個時間，免得冒然登門打擾到吳總。”
“喲，還真認出我來了，一詐就露餡，本來我還琢磨是不是不知道我住在隔壁，現在看來應該是知道，你這叫不打自招。”
“......”
理虧在前，範連城沒在這個話題上多繞圈，果斷來句：“說實話，有點尷尬，而且還沒我爸領着，不敢去您府上做客。剛巧還是飯點，我現在聯繫餐館擺一桌，吳總待會兒有空？”
“太沒誠意，我已經吃過，果然從小在外面長大，跟你爸個性一點都不像。”
多半是白天時候，真期待着範連城登門拜訪，吳老闆有些小怨氣，不過以前壓根沒和範連城見過面，跟他老子範南華熟悉而已，擺手道：“飯就算了，等你爸出來之後再說，在裡頭過得怎麼樣，去看他了？”
“差不多一週去一次，現在喜歡到廚房幫工，應該還行。”
範連城剛說完，模樣像是個儒商的吳老闆點着頭，繼續來句：
“可惜沒到我們這邊，要不然幫着安排去秦山，那裡頭能穿正裝，還有單間和電視，住着舒服許多。待會兒留個電話給我，有些事要跟你老頭商量一下，?你放心，生意上的事，我女兒長得漂亮，追她的人能從這排到東直門，你小子別臭美。”
“我可什麼都沒說，號碼在我手機裡，現在就寫給你，告訴他找我老頭就行，一般都能很快聯繫上。”
“就沒幫他安排個手機？”
“……我爸假如想要，自己就搞到了，哪裡需要我幫忙。”
“說得也對。”
......
範連城掏出手機翻找號碼。
他對吳老闆的態度絲毫不意外，很清楚自己究竟怎麼得罪對方了。
回家快半年，沒提過相親見面，也沒主動過來串門，哪個當爹的遇到這種事能高興得起來？估計因爲這些，所以才找了個近兩天沒去拜訪他的理由出出氣，範連城只能受着。
?記下號碼，吳老闆將手機放回口袋裡，隨手又掏出包煙，裝在木頭盒子裡，看不出牌子。
他遞了根給範連城，繼續說着：“誰在幫你出謀劃策，投資海外股市？幾次出手斬獲不少，推薦給叔叔我，讓我跟他學習學習？”
範連城也坐下，接了煙後面色不變，回答說:“沒人幫忙，就賭城那些個金融分析師們替我收集資料。押注股市下跌是我自己的主意，隨便往外投了投，運氣好抓住了機會，股市現在下跌一部分，我也擔心全部折回去。”
“隨便投了點？\b”
吳老闆語氣無奈，吐出口煙笑罵道：
“我七月八月掙的錢，全都折在了中石油上，最近連吃兩個跌停，補倉又被套牢，已經虧掉將近一個億，幸好從別的地方撈回來幾千萬，要不然年都過不好。
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麼有本事，好像比你老頭還厲害點，明天抽個時間到我那交流心得，順便吃頓午飯？”
“哪有什麼心得，我發現研究越多死得越慘，看出股市高到不正常，直接做空就行，在這方面真沒可聊的。吃飯應該沒問題，吳叔假如想聊房子，我倒是能說個一二三四，你那麼多產業，炒股經驗又那麼豐富，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免得賠慘了，真過不好年。”
範連城只是開玩笑。
最開始聽說這位姓吳的傳奇老闆家產幾十億，後面股市暴漲，直到現在仍舊處於高位上，如果單純計算賬面財富，說不定真有上百億資產，屬於擅長抓PE（私募股權投資）的資本玩家。
富到這種地步，哪怕折掉九成身價日子還是很好過，也難怪隨隨便便就給小女兒在英國買輛布加迪超跑，真不差錢。
......
尬聊會兒，等老馮買到飯菜帶回來，吳老闆就先告辭，離開前說是明天中午在京城俱樂部碰頭。
對方沒說帶不帶女兒一起，範連城感覺被趕鴨子上架了，稍稍有點頭疼，肚子餓，很快就埋頭吃起大白菜牛肉蓋澆飯，涼拌牛肚的味道也蠻不錯。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當晚先攛掇着老馮一起，去了趟還沒正式對外營業的港城馬會俱樂部，上百萬港幣會費都繳了，一次不去簡直太虧。
主要是閒着無聊，房間裡沒裝電視，還是想出門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