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朋友沒錯，關係裡也有些利益牽扯。
自從老範入股趙鱘家的建築公司，趙鱘一下子在範連城面前老實許多，主要是覺得自家往後能不能過上更好的日子，主要就指望範家父子倆、指望龍城集團了，這種大腿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抱到的，所以說話行事略微有些收斂。
當然了，也是得到老趙授意的緣故。
偶爾趙鱘請客做東，資金可都是他父母幫着提供，晚輩之間玩歸玩，任性胡鬧算不上大事，當長輩的不得不考慮周全。
就說老範提供的幾億資金，徹底解決了他們家建築公司的燃眉之急，雖說丟掉一部分股權，可卻兼併了家口碑比較不錯、剛拿下兩處民生工程訂單的同行，總體來看是件雙贏的好事。
範連城發話後，趙鱘拖着葛俊發的胳膊，將他拉到一旁去了。
畢竟時不時跟人談生意，日積月累鍛鍊過，此刻範連城想着最好能協商解決，明白人多容易抹不開面子，搞出什麼意氣之爭，走近後小聲說句：“樑少，給我個面子，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回來大半年，除了在生意場上弄出些動靜，平日裡範連城還算低調，行事風格也稍微成熟些。
他覺得自己是挺正常一人，落到別人眼中不一定就能淡定應對，姓樑的瘦弱青年還真就給了他面子。
讓賽車場經理找個辦公室，範連城讓幾位保鏢先出去，關好門後單獨聊聊。
詢問對方說：“這事吧，我剛剛聽說了大概經過，你撞車後還罵他，他出手也衝動了，算是各打五十大板，大家都在這城裡生活，低頭不見擡頭見，鬧僵了也不好，你先說說想怎麼解決。”
“賠我恩佐，被他吐過痰了，我肯定不要，另外再讓我打兩拳，這事就這麼算了！”
名叫樑佳樂的瘦弱年輕人顯然還在氣頭上，語氣裡也帶着火氣。
關鍵是在那麼些朋友面前丟了人，面子上掛不住，要是私下裡鬧出點事，還真就不一定有膽子跟葛俊發硬碰硬。
圈子就那麼點大，上面一小搓人的身板硬不硬，彼此之間都能知道個大概，平常人裝富豪，撐死裝個幾千萬、上億身家，到一定層次後難免被人關注，隨便打聽一下就能差不多搞清楚。
賣慘告訴範連城說：“我承認之前說話有點衝，好歹留點餘地吧，見着人剛認出他，上來就給我一腳，你說這算什麼事？範少，今天這事傳出去我名聲可就要臭大街了，你跟家裡挖煤的那位是朋友，這我清楚，如果拉偏架攪稀泥，別到時說我沒給你面子。”
年紀不大，說起話來一套一套。
見他不像死腦筋的那類人，範連城覺得這事還能談，雙手環抱在自己胸前，倚靠在辦公桌旁，苦笑着說：“你的好車被砸了，他那輛風之子也沒好到哪去，修理費估計差不了太多，你的車有保險？”
“沒有，價格高，保險公司不願意承保，最近剛準備轉手賣出去，人家出價兩千萬，這一頓砸過以後還有人來買我車？”
旁人眼裡的樑大少，家裡的確如同葛俊發方纔嚷嚷的那樣，已經開始被銀行追貸、被其他債主們追貸，日子沒表面上風光。
主要是盲目擴張導致負債太高，市場上錢多、投資人有信心時候還好，最近各行各業生意不好做，資金環節一出問題，說走下坡路就走下坡路。之所以對外賣車，也不像對外吹噓的那樣，說是因爲開膩了，而是家裡實在拿不出多少錢，已經有債主帶着被子住進他家討債。
他老子發家地文州那邊，三角債太多、借貸成風，年化百分之二十、三十的利息都有人敢借回來做生意，雖說還不至於資不抵債直接破產，可這兩千萬對樑佳樂已經不再是小數目，所以主動提了句：“我知道讓我打兩拳有點難辦到，不過這車要不然他買下，要不然報警處理，我的傷勢可都在呢，你剛剛也說了是他先動手。”
瞬間頭大。
範連城這會兒，還有閒心思去考慮兩千萬的報價。
想着肥龍果然買虧了，自己的車貌似沒怎麼升值，倒是這恩佐一漲再漲，記得頭一回聽說時候入手價才千把萬，開了大半年後居然還漲價。
純粹的習慣，從投資角度看待實物看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停頓幾秒後再次說句：
“這麼說吧，他砸你車肯定違法，你砸他車也是違法，一千好幾百萬落地的帕加尼，還是新車，評估時候你不一定佔便宜，至於對你動手的事，最多拘留些天，然後也就放出來了。
葛家有多少錢，你可能不清楚，三兄弟身價都在二十億開外，人脈廣到連我都不敢得罪，你打算爲了點意氣之爭招惹到他？掏心窩子跟你說一句，指不定是誰更倒黴，這傢伙比較記仇，我也是爲了你好。”
邏輯清晰地說着話，當然想要拉偏架向着葛俊發，不過這番話從範連城嘴裡慢條斯理地說出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聽完後梁少臉色頓時難看。
疼不疼成了次要，面子也成了次要，反正想維持以往的生活估計不太可能了，自己這條“過江龍”已經要被打回原形，有沒有機會翻身還很難說。
此刻他更在意自己的車，也就是那兩千萬，不說變得一文不值，至少修理過以後，算上修理費用，最少六七百萬沒了。
能買得起恩佐的人，很在意這些細節，里程多點沒什麼事，修過，還是大修過，這就會讓車貶值，更何況還有那“兩口老痰吐在車上”的故事，算是徹底把買家趕跑了。
後悔於太沖動，早知道就不互砸車了，樑少憋了半天有些詞窮，還真擔心被葛俊發盯上。
剛體會世態炎涼沒多久，找他吃飯、一起玩的朋友，自年後迅速減少，身上的傲氣還有些，嘴硬道：“反正不可能就這樣算了，損失必須賠給我，帕加尼能跟法拉利恩佐比？我的車一直在升值，帕加尼一買就貶值，裡面差得太多了。”
見問題開始在錢上圍繞，範連城聽明白對方想要什麼。
沒辦法幫葛俊發做主，此刻說道：“那這樣，你稍微等會兒，我今天當個傳話筒，現在去問問那邊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