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局長陪你去漢口，他要到那邊辦點事情。”雙眼佈滿血絲滿臉憔悴的呂紅濤對劉春來說道。
碼頭上，等劉春來的，不僅有趙東昇，還有呂紅濤。
劉春來很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先給他們交代廠裡的事情吧，漢口這麼遠呢。”呂紅濤沒給劉春來提問的機會，指着旁邊的王新民跟孫小玉。
孫小玉跟王新民兩人神色複雜地看着劉春來。
他們很想告訴劉春來事實。
可惜，呂紅濤在旁邊呢。
“其實也沒啥交代的。四百臺縫紉機運到幸福公社，孫姐知道怎麼安排，不過抽調的人員……”劉春來還沒說完，就被孫小玉打斷了。
“春來，放心吧，人員我們都會抽到精幹。之前那文胸，估計下一批運輸，就會有一批樣品，那個我們商量過，用棉布的效果會好很多，穿起來也更舒適。同時，也讓天府機械廠那邊開模生產一些熟料件……”
“現在每天產量增加到了八千套，等着新來的人員熟悉，應該會進一步提升。接下來就是交付羅老闆跟林老闆的訂單……你到漢口的時候，應該差不多所有的人員都會開工……”王新民也主動開口了。
劉春來還能安排什麼？
一輛解放牌汽車快速開到了碼頭邊。
那上面裝着剛生產出來的服裝。
等在旁邊的工人很快就把麻袋裝好的服裝裝到了旁邊的船上。
所有的服裝，都是有着包裝，甚至還有劉春來親手設計，在縣印刷廠生產的商標。
每個麻袋外都用油紙包了起來，避免水運的時候又水浸入進來，打溼衣服。
在所有貨都上完，連防雨防水的篷布都蓋好，捆好後，馮青雲指着兩名送他們過來，沒有回去的公安說道：“他們兩人也陪你去。”
劉春來眉頭擰在了一起。
所有的這一切，太反常了。
“行了，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生產上有縣裡幫你盯着呢，趕緊走吧，這到漢口上千公里，哪怕是順水，也不是短時間能到的……”
呂紅濤沒給劉春來太多機會，直接催促着快點開船。
劉春來看着呂紅濤：“呂縣長，究竟出了什麼大事？如果跟我有關係，我不能就這樣走了……”
“跟你有啥關係？別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不要忘記，你還欠着縣財政230萬，林梅的100萬還沒到呢！”呂紅濤沒好氣地說道。
“走了！”趙玉軍喊了一聲，親自跟另外一名水手一起，解開了系在碼頭上的纜繩，隨後上船拉起了船錨。
“滴~”
低沉的汽笛聲，在即將天亮的凌晨，傳出了老遠。
“趙爸，縣裡究竟出了什麼事，我總覺得這事兒太不正常了。”船行了好遠，東方已經亮出了魚肚白，都快到國成了，劉春來跑去找正在船頭揹着手看日出的趙東昇，開口問了。
這事情要是不知道，他心中根本平靜不下來。
總是心神不寧的。
“也沒啥事，山城輕工局副局長苗仕林來找你，許書記跟呂縣長不想讓你見他。”原本劉春來沒抱希望，可趙東昇甚至都沒任何猶豫，就告訴了他。
“啥？”劉春來頓時哭笑不得。“苗仕林來這邊幹哈？萬一有重要事情……”
許志強跟呂紅濤這兩人太過分了。
劉志強的電報上提過苗仕林來蓬縣。
劉春來根本就沒往生事情上想過。
他沒想到，呂紅濤跟許志強倆人居然幹出這種事，就爲了阻止自己跟苗仕林見面。
“苗仕林來幹什麼？”
“山城輕工局不同意你把人調到那邊培訓，希望直接從其它廠調熟練工人擴大生產，同時，也希望跟你重新談合作，那三百多臺縫紉機由輕工局出錢，重新談承包條件。他們怕你跟對方幹起來……”
趙東昇把呂紅濤告訴他的說了一遍。
劉春來明白爲什麼呂紅濤跟許志強兩人這麼緊張。
怕自己跟對方幹起來估計是假的，怕是擔心山城輕工局給自己更好的條件，然後自己去山城了……
苗仕林來，應該是是爲了外匯。
許志強跟呂紅濤兩人可不僅是爲了外匯。
還有他們把所有籌碼都壓在自己的身上！
也難怪他們能幹出這種事情。
“查超載是誰的主意？”劉春來問道。
這年頭，概念都沒有。
公家的車，要是都能被查，那火車超載那麼多怎麼算？
“查駕照是許書記的主意，超載是馮青雲看到你一個摩托坐四個人，臨時編的……”趙東昇看着劉春來，眼睛都笑眯了。“估計全國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
絕對沒有出現。
劉春來可以很負責地肯定。
隨後，趙東昇嘆了口氣，看着東邊的紅霞。
“你不要怨呂縣長跟許書記。整個縣除了捲菸廠，大多廠都半死不活，包括鋼鐵廠。你把原來無法賣出去的褲子僅僅是改了一下，直接整成了這麼大的產業，許書記跟呂縣長現在把所有籌碼全都壓在你一人身上了。”
趙東昇以爲劉春來想不明白這事。
這也是呂紅濤跟許志強兩人特別交代過的。
劉春來無法理解：“縣城這麼多人，爲什麼非得盯着我？”
“人很多，幹出成績的只有你。許書記快退了，他等不急了……”
劉春來默然。
趙東昇繼續說道：“之前聽說你承包了製衣廠，我還以爲是同名同姓的人，以前你雖說會冒出不少奇怪的想法，但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
劉春來還能說什麼？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捱打的，往往都是出頭鳥啊。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子被鳥吃……
碼頭上，船已經走了老遠。
一夜沒睡的許志強跟呂紅濤依然在碼頭上沒走。
“他能理解麼？”呂紅濤有些擔心，“可能，我們讓他失去了一個更大的舞臺，更好的發展機會。”
“我蓬縣的舞臺不夠大，我搭不大，你就給他搭大就是了。只有有能力，哪裡都是舞臺。我相信他會理解的……”許志強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心中沒底。
“真讓他當鄉長？”
“等他回來，就跟他談吧。今天可以見苗仕林了。”許志強覺得，一個鄉長的位置，不夠劉春來發揮。
輕工局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