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半天是個替身文學啊！”
溫相宜心緒複雜，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評價。
而且那替身還是瑤姬自己弄出來的。
江少白眉頭微攏：“那心魔可有對瑤姬不利？”
蒼舒凌瀾搖頭：“我開始也擔心那心魔會蠱惑瑤姬作惡，然而事實卻出乎意料，那心魔自從化成人身後就一直跟在瑤姬身邊，兩人形影不離，感情極好，倒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多少有點離譜。”溫相宜試着聯想了一下，但是腦海中冒出九方灼光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時，只覺得一陣惡寒，半點綺念都感受不到。
這讓她覺得很奇怪，既然前世和九方灼光是眷侶，那爲什麼他們這一世見面只想殺了對方？
溫相宜清晰的記得太微秘境初見九方灼光的感覺，那種心悸的感覺讓她久違地感覺到惶恐，耳邊除了風聲之外只剩下一局近乎蠱惑的話：殺了他！
江少白注意到了溫相宜微妙的神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問：“後來呢，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瑤姬會和灼光雙雙葬身於此？”
蒼舒凌瀾神色變得凝重：“此事說來話長。”
心魔跟了瑤姬三百年的時間，鳳王本來竭力將此事壓下，但紙包不住火，這個消息終究還是傳到了玄靈一族。
灼光知道以後，主動聯繫上瑤姬，勸她不要執迷不悟，畢竟心魔對她再好，也始終是個隱患。
瑤姬心中自然明白其中利害關係，對於神族來說，生了心魔無疑是一種恥辱，心魔始終要除。
可是她捨不得。
雖然三百年的光陰對神族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但兩人朝夕相處，心魔在瑤心中的地位已經不是灼光的替身那麼簡單。
昔日瑤姬還未渡劫之時，雖然也心悅灼光，因他傷心難過，但那終究比不上在凡間的千載。
凡間千載，她明白了什麼叫做生離死別，刻骨銘心，痛徹心扉。
溫相宜喃喃道：“就像是白月光和硃砂痣，灼光是白月光，九方灼光是硃砂痣，白月光縹緲不可追尋，甚至也可以落在他人的身上，而硃砂痣卻是真真切切地烙印在她的心上。”
蒼舒凌瀾嘆息：“我也曾想過，或許瑤姬最愛的其實是她渡劫時那個滿眼都是她的人，但命運弄人，偏偏那都不是着的，渡劫千載不過是大夢一場，醒來以後一場空。”
一旁的江少白盯着手中的杯子思索起來，好半晌纔開口：“昔日在太微山秘境，我們遇到過灼光的殘魂，提起瑤姬他似乎萬分悔恨，無法釋，難不成他看到瑤姬因心魔動搖，後悔當初拒絕了瑤姬。”
“差不多如此。”
蒼舒凌瀾冷笑一聲：“人啊，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明白擁有的重要性，神也是一樣，灼光自以爲情劫已過，看破情愛之事，然而他自始至終都沒看清楚過，甚至到後來他根本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
溫相宜扶額：“於是開始了狗血的三角戀是吧？”
蒼舒凌瀾點頭：“瑤姬心魔是由灼光而起，所以自然放不下他，當初她在兩人之間搖擺不定時曾找過我，可我又怎麼去開解她呢？都說解鈴還須繫鈴人，但灼光的加入明顯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說着他的目光愈發冰冷：“你說好端端的，灼光添什麼亂，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讓瑤姬白白吃了這麼多苦頭。”
溫相宜見氣氛低迷，給他斟了一杯茶，半開玩笑道：“你自己都單身狗呢，怎麼給她開解，確實沒法說，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不出她所料，蒼舒凌瀾聞言差點被嗆到，漲紅了臉：“你怎麼就知道我當時沒有道侶？不是小爺吹牛，當年心悅小爺的仙子神女多的都數不過來，從我們蒼舒族排到了妖域！”溫相宜怔了怔，啊了一聲：“你有道侶？”
蒼舒凌瀾眼神飄忽：“跟你沒關係。”
旁邊的江少白抿脣輕笑：“那就是沒有。”
蒼舒凌瀾嗐了一聲：“好吧，確實沒有，不過不是我的魅力問題，是我對什麼情情愛愛的根本不感興趣。”
江少白頷首：“說來也怪，明已經是神卻還是拘泥於這些小情小愛，也難怪人神一族看不起妖神一族。”
“沒錯，人神一族除了上古神之外還有凡界飛昇成神的，若論起心性道行，妖神的後代們確實比不上他們，不過他們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了，天道不仁，神也無法摒棄七情六慾，甚至現在還不如妖神。”
江少白默默聽着，沒有做聲。
溫相宜托腮盯着蒼舒凌瀾：“若是當初瑤姬也有你這番覺悟就好了，如果真的互相喜歡，又怎麼忍心傷害對方，說是爲了這爲了那，其實還不是爲了自己。”
蒼舒凌瀾搖頭：“命中該有此劫，躲不掉的，瑤姬從凡塵歸來，鳳王卻發現她的情劫未破。”
“情劫未破？”溫相宜和江少白對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又問：“難不成灼光不是她的情劫？”
蒼舒凌瀾頷首：“心魔纔是，因爲那心魔有了自我意識。”
溫相宜聞言瞳孔顫動，心緒愈發複雜：“自我意識，也就是說他不再把自己當成瑤姬的執念，而是一個真正的人？”
江少白補充道：“當成了真正的九方灼光。”
“沒錯，正是因爲如此，瑤姬才無法割捨，最怕的就是清醒的沉淪。”
溫相宜沉默了。
對於瑤姬來說，喜歡灼光是真的，可是灼光帶給她的傷害也是真的。
而心魔雖然只是執念幻化而來，卻是最愛她的人，凡間數千載讓她刻骨銘心的是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師弟，而不是灼光。
可偏偏卻是因爲她喜歡灼光，纔有了後面的這一切，當真是因果循環，命運弄人。
江少白放下茶杯淡淡道：“其實他們三人的糾葛在我看來根本是無意義的，既然喜歡那就在一起，三個人又怎麼了，反正那心魔也本就是瑤姬身上的一部分。”
溫相宜本來還陷在傷感的情緒中，聽到這番話也跟蒼舒凌瀾那般差點嗆到：“咳咳.小白你這個想法還真是超前。”
江少白一邊幫她拍着背順氣，一邊又道：“這沒什麼，爲仙爲神自然要想着如何福澤蒼生萬物，情愛之事無需如此拘泥。”
蒼舒凌瀾煞有其事的點頭：“沒錯，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心魔不是瑤姬的執念，而真的是一個人，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溫相宜緩過神來，突然覺得自己跟眼前這倆貨比起來就是個老封建，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