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海嘯
“周冷大哥，你在熔岩大廳堅持多久？”山河橡木問。
“我真沒記。”周冷愣了一下，事後真沒問成績，也沒人告訴。
熔錘緩緩道：“三個小時，還多。”
“啊？”山河橡木瞪着大眼。
山河原盯着周冷，不會說話了。
張星烈笑道：“周冷的真氣操控和武道意志，放到雲華金京，都位列前十。”
衆人正聊着，考官開始趕鴨子一樣喊道：“馬上坐到痛苦睡蓮上，不敢坐的，有多遠滾多遠，別煩老子。”
幾人找了沒人的地方，坐在相鄰的痛苦睡蓮上。
周冷一坐上去，只覺皮膚輕微發涼。
鋼鐵肌膚的表皮，比巨人之體更堅韌。
那些針雖然尖銳，但因爲數量衆多，反而托起身體。
“嘶……”
熔錘一坐上去，就跟蛇似的，口中嘶嘶作響。
麥酒他們也一樣。
張星烈和周冷則像沒事人一樣，兩人身體都很強大，而且身體不是特別重。
山河原坐上去面不改色，山河橡木小心翼翼坐上去後，疼得吱哇亂叫。
他的屁股下的荷葉，被鮮血染紅。
他的皮膚沒那麼堅硬，體重又太大，被細針刺破。
反觀山河原，同樣是巨人，同樣被扎穿皮膚，但卻能控制身體，看不到任何血跡。
上萬試煉者陸續坐在痛苦睡蓮的蓮葉上，尖叫聲，悶哼聲，驚呼聲，連綿不絕。
很快，喊叫的人越來越少。
已經適應這種程度的痛苦。
巨人考官嘴角微微一翹，望向不遠處的一個巨人巫師。
巨人巫師一點頭，揮動龍骨法杖。
湖泊冒出淡淡的白霧，所有的痛苦睡蓮輕輕晃動。
剎那後，淒厲的慘叫齊齊響起，直上雲霄。
在白霧升起的一瞬間，周冷就做好準備。
剎那之後，只覺身下的所有尖針，齊齊竄出半米高，扎穿腿部，扎進腹部。
劇烈的疼痛……
“嗯？還行。”
周冷能承受刀兵之地八千多刀。
對比這種試煉，周冷本應該古井無波，但心中還是泛起淡淡的波動。
不是恐懼和害怕，是希望再重一點，不然起不到淬鍊意志的作用，白白浪費時間。
附近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悶哼聲，哭喊聲。
甚至有人哭爹喊娘。
“我放棄了，我不要……”
咔嚓，斷骨聲響起，那個喊叫聲也戛然而止，生生疼暈過去。
考官的聲音響起：“聰明的選擇，早投降，早斷骨。”
周冷看了看四周，幻霧籠罩，連近在咫尺的張星烈都看不到。
細細聽了聽，張星烈和山河原，竟然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輕哼都沒有。
熔錘和山河橡木則咬着牙不斷悶哼，偶爾尖叫一聲。
周冷坐了一會兒，覺得有點浪費時間，因爲這種程度的幻覺疼痛，也就是刀兵之地幾百刀的程度。
幹坐了一會兒，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之前都是在煉獄之門，沒辦法一邊試煉一邊運氣，現在不受阻礙。
於是，在針刺的痛苦中，周冷運轉鎮海訣。
果然，在外力的刺激下，對鎮海訣的感應更加敏銳，更加細緻。
於是，別人針扎亂叫，周冷修煉內功。
不多時，身體傳來新的疼痛。
幻覺細針，開始轉動，慢慢攪動傷口的血肉。
周圍的慘叫聲，驟然加劇，連綿不斷。
周冷神色不變，繼續修煉鎮海訣。
在持續不斷的痛苦加持下，對鎮海訣竟又有了新感悟。
過去無論是在天階還是冰霜巨樹下，對鎮海訣的感覺，都像是平靜的海面。
即便能感受到危險，也是隱藏在深處的暗流涌動。
這一次，當身體進入持續的痛苦狀態，感受中的鎮海訣，化作狂風暴雨。
鎮海訣的力量，格外清晰。
對鎮海訣的理解，又變得不同。
這纔是真正的鎮海訣。
周冷心有所悟，進入意識空間，望向那鎮海殘碑。
之前看鎮海殘碑，如同看微風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但現在彷彿看到海浪滔天，海嘯滅世。
原本的鎮海殘碑波紋，竟突然晃了一晃，而後恢復平靜。
周冷雖然頗有悟性，精神意志強大，但放到高等文明，也只是一流，比不上超級天才。
這種突然一晃，別說周冷，即便是高等文明的超級天才，也無法參悟出什麼。
偏偏周冷心中一動，眼前浮現一片以光年來計算距離的汪洋大海，比整座太陽系都大上百倍。
大海之中，漂浮的不是普通的島嶼。
而是一顆顆碩大的星球。
轟隆隆……
海洋齊震，天光明滅。
一片深黑海嘯升上高天，轟鳴前行，一望無際，砸向一顆星球島嶼。
奇異的宇宙海嘯生出恢弘偉力，蕩滅諸世。
星球高高拋飛，沒有炸裂，而是驟然向內坍縮，融聚成一個極小的星核。
短暫的坍塌蓄力後，驟然向外爆裂。
裂口處，散射數百萬公里的神光。
大星震滅，崩毀日月。
但落在宇宙海嘯上，無聲無息消散。
只留斑斑點點的微涼星屑，四散入水，融入幽藍大海。
難以言喻的豪邁、偉岸和大氣概，在周冷心中升騰。
星海，也是海。
是海，就要被鎮海訣鎮壓。
體內的鎮海真氣，突然跟着發出一聲宏大的聲響，應和這片宇宙海洋。
所有的鎮海真氣，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隱隱附加一種超越海洋、遠邁星空的氣勢。
剎那後，眼前的宇宙海洋消散。
海嘯毀滅星球島嶼的畫面，深深印在周冷的腦海中，難以忘懷。
或者不是毀滅，只是路過。
海嘯只是宇宙海洋的一角，而自己所見的海洋，也只是完整宇宙海洋的一角。
周冷嘴角壓不住。
在離開天階三個多月後，終於窺探到了鎮海殘碑的一絲奧秘。
有了第一次，以後會更加順利。
周冷不由自主回想起古河玉碑，回想起指紋印痕。
怪不得一直被那指紋印痕吸引，怪不得明明什麼也沒學到也越學越沉迷。
那個留痕之人學的功法，跟鎮海殘碑有關。
即便不是自己的這塊，也可能是其他的某一塊。
周冷細細回憶經過，隱隱明白爲什麼能看到那麼恐怖的畫面。
雖然自己理智上和意志上不懼怕痛苦睡蓮，但身體的本能還有潛意識，還是感到危險。
意識變得格外敏銳。
可這種狀態，很難靜下心修煉功法，就算修煉也是走火入魔。
偏偏周冷歷經煉獄之門，不會被這種程度影響。
指紋留痕的參悟，加上意識的超強敏銳，偏偏意志平靜，最終覺察一絲奧妙。
周冷壓下所有念頭，腦海浮現宇宙海嘯毀滅星球島嶼的畫面，不斷盯着觀想，不斷參悟。
在宇宙海嘯的滅世恐懼面前，痛苦睡蓮的疼痛幻覺不值得身體擔心。
在這種恐怖的畫面下，痛苦睡蓮形成的疼痛，像是被家長一巴掌抽回去並吼“憋回去”的小孩，一動也不敢動。
僅僅三分鐘後，周冷便感受心神疲憊，於是放棄觀想宇宙海嘯。
煉體期觀想這個層級的偉力，三分鐘已經足夠長了。
周冷不再想象宇宙海嘯圖，而是收斂心神，繼續運轉鎮海訣。
一絲絲難以言明的氣息，在鎮海訣中升騰，在丹田中萌芽，生長。
很少，但很強。
在那種氣息的影響下，周冷心中不自覺升起之前沒有的豪情。
此身如海嘯，隻手可握星。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冷慢慢睜開眼。
雙眼之中，宇宙海嘯的虛影一閃而過。
“嗯？”
周圍站着一羣人，有朋友，有陌生人，還有考官，黑壓壓一大片。
甚至連樓飛穹和賈克斯也在。
他們個個沉默不語，表情微妙。
周冷看到所有人都起身了，問：“結束了？”
“這不廢話嗎！幾千人等你一個。”熔錘道。
“這……”周冷慢慢起身，很快意識到，是自己修煉過頭。
“不是，大哥，你真在修煉？”熔錘問。
所有人盯着周冷。
周冷點點頭。
“變態！”
“禽獸！”
“比惡魔還惡魔。”
山河橡木道：“我們嗓子都喊啞了，不少人都褲子都溼了，你還能在痛苦睡蓮上修煉？”
“你都把痛苦睡蓮都搞痛苦了。”熔錘道。
張星烈哭笑不得，他早就知道這個老朋友會發光，可怎麼總髮邪光。
山河原道：“別忘了感謝考官，要不是考官看出你在練功，早就把你當昏迷的打斷兩腿。”
“謝謝考官。”周冷望向那位皮膚微微泛着青銅色的先天巨人。
巨人考官點點頭，微笑道：“很好。走，開始第三場，雪崩山脈。”
衆多巨人面色麻木。
山河橡木無奈道：“看來今年的背石節試煉，屬於高難度的。”
“很難？”周冷問。
山河橡木道：“不是難不難的問題，是能不能活的問題。”
“雪崩山脈，聽名字就知道有雪崩，但你們不要以爲是普通的雪。”
“雪裡，夾雜着高處衝來的石頭，遇到小石頭沒事，遇到大的，活活砸死先天。”
“雪崩山脈比較特殊，山頂上是大高原，恐怖風會把四面八方的巨石和大雪不斷推向邊緣。”
“推過邊緣，巨石和積雪順着長長的山坡落下，就形成了頻繁的雪崩。”
“雪崩山脈，不僅要從山坡上爬上高原，還要在充滿恐怖風和飛石的高原上前行，走到終點，纔算。”
“你們以爲這就完了？”
“恐怖風之所以叫恐怖風，是能形成極冷的類法術力量。”
“人類來測量過，最溫暖的恐怖風，是零下85度。最冷的，零下一百多度，而且附加類法術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