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
伴隨着一陣放肆的狂笑，柳平手持長刀，在人羣中殺了個七進七出。
所過之處，無一合之敵。
從祭陣裡爬出來的煉獄魔王，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血不斷寫着“我錯了，我不該囂張”。
——已經寫到第七百行。
武小德抱着雙臂，站在一邊默默看着。
在他身邊站着另一個柳平。
“又是騙他們的？”
武小德問。
柳平正在喝酒。
別人喝酒是咕嘟咕嘟的朝下嚥，他嫌慢，舉起瓶子，猛力一吸，一瓶酒便喝空了。
“唉，你是不知道——”
柳平抹了抹嘴角，放下空酒瓶，又拿起一瓶酒喝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武小德問。
“那魔王一眼就認出了我，所以纔有改過的機會，至於這些樂園的傢伙們——”
“只要他們覺得自己死了，那他們的身體就會死。”
柳平說完又幹光了一瓶酒。
武小德環顧四周。
大局已定。
看來自己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了。
也不對——
他伸出手，打了個響指。
嘭。
幾隻猴子從虛空冒出來，在他和柳平面前擺出各種蕭灑姿勢，齊聲喊道：
“幽冥巡查官組合，前來報到！”
柳平：“……”
武小德迎上猴子們一臉期盼的神情，只好面帶笑容，開口道：
“……大家都很帥，不過現在去做事吧。”
“把那些傢伙都領去投胎，按照善惡功績決定。”
“是！老大！”猴子們齊聲喝道。
它們唸唸有詞，一個個手上都冒出生死簿，自然顯現出亡者的功德與應去的所在之處。
等到樂園裡所有成員都被帶去投胎，事情基本上也走向了結束。
一片安靜。
唯有那巨大的、渾身冒着硫磺氣息的煉獄魔王還在寫檢討。
“小武啊，你可要努力了。”
柳平喝得醉醺醺，伸手拍着武小德肩膀道。
“我會的。”武小德道。
“不，你是不知道當前形勢有多麼艱難。”
柳平滿臉愁容，似乎在酒精的作用下，將自己往日壓抑的情緒全部釋放了出來。
“無數年來，朝聖之旅就沒有真正開始過，因爲邪魔幾乎就要讓所有紀元毀滅。”
“我上下求索，戰鬥無數，拼盡全力也只能堪堪維持。”
“多少人都死了。”
“多少戰友被邪化！”
“可是沒有辦法啊，小武！”
他一揚脖子，再次吸光了酒，雙眼中似有無盡哀傷。
武小德被他的情緒感染，輕聲安慰道：
“不是有你和顧青山這樣的高手在嗎？現在我也會幫上忙。”
“我們沒用！”柳平發泄似地吼道。
武小德怔住。
如果連柳平跟顧青山都沒用——
那自己算什麼？
卻見柳平擦了擦眼角，雙目通紅道：
“朝聖代表至高無上的大道，它只接納全新的、從未出現過的力量，比如你覺醒的惡靈之力，所以你可以加入朝聖之旅。”
“這麼說……我只能靠自己。”武小德道。
“大道無情，它只會演化自身，邪魔的出現便是大道中全新的規則和力量，它們原本是要蓋過我們的，我們只是苟延殘喘。”
柳平嘆了口氣道：“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全力以赴，畢竟——”
“無數年來，朝聖之旅只接受了你，如果你失敗，就代表衆生的一切都完了。”
“會發生什麼？邪魔會掌控一切？”武小德問。
“不，顧青山會站出來，讓一切歸於永滅，無論衆生和邪魔，全部完蛋——想想你的愛人，你的夥伴，我打賭你跟我一樣，想要極力避免這個結果。”柳平道。
武小德點頭道：“我一定全力以赴，你放心。”
柳平滿臉愁緒的搖搖頭，再次開了一瓶酒，一口氣喝光，一腔悲意化作放肆的大笑：
“好！一切都拜託你了，永遠記住——”
“絕對要全力以赴的戰鬥啊！”
說完上前拎着那煉獄魔王，身形一閃，便消失了。
武小德陷入沉思。
……看來形勢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峻啊。
與此同時。
血海。
顧青山坐在馬紮上，手捧魚竿，雙眸微眯。
過了一會兒。
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滿臉無聊地說：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
樂園上。
所有存在都離開了。
不。
也許除了武小德之外，還剩下樂園的AI。
一道冰冷的機械聲在樂園中迴盪：
“檢測到‘小丑’戰勝了樂園中的所有成員。”
“從現在開始，‘小丑’成爲擁有最高權限的樂園主。”
“一切靈魂轉生投胎的權柄在你手中。”
“請發佈命令。”
武小德陷入沉吟。
樂園都完蛋了，朝聖之旅也沒有任何提示？
南麗的聲音忽然響起：
“當前你可以獎勵。”
“聖界的偉力會幫助你在諸天萬界之中，具現‘樂園’的靈魂轉世法，全部受你控制。”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帶着當前收穫離開朝聖之旅。”
武小德有些失神。
如果這就是朝聖之旅的話，自己一旦出去，豈不是直接可以掌控所有世界的靈魂？
可惜——
這並不是自己的追求。
而且樂園已經被自己毀滅，誰敢說邪魔做不到這一點？
“這些東西又不能對付邪魔，我還是不要了。”武小德道。
“所以你放棄？”南麗問。
“放棄會如何？”武小德反問。
“保持當前資格，繼續在‘朝聖之旅’中走下去。”南麗道。
原來如此。
只要通過考驗，隨時都可以離開朝聖之旅。
但如果不離開——
正如之前那樣，自己獲得了“技能解封”、“實力提升一個層次”的考驗獎勵。
如果能面對更多的考驗，自己的實力遲早可以提升起來，甚至有一天超越那些真正恐怖的邪魔們！
——這纔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收穫！
仔細算起來，U級邪魔懨是被青銅聖柱殺過之後，處於虛弱狀態，這才被自己幹掉。
什麼時候自己能不依賴聖柱的力量，正面跟它們硬剛？
武小德心中一片清明，開口道：
“主宰別人的靈魂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我可沒這個功夫去作威作福。”
“我選擇繼續前行。”
南麗開心的笑起來，眯着眼睛道：“太好了，原本礙於規則我不能跟你說，不過既然你已經做出選擇，那麼我就可以告訴你這個秘密了。”
“什麼？”武小德問。
“擁有‘乾涸之井’這張卡牌的參戰者，在每次放棄‘朝聖之旅’的饋贈時，可以進入特殊命運線。”
“小武，我帶你去找‘朝聖之旅’套牌的下一張。”
南麗說着，忽然感應到了什麼，扭頭朝虛空望去。
武小德也感應到了。
一顆顆流星劃過天空，瞬間沒入遠空的海平線
南麗開口道：
“更多的邪魔發現了朝聖之旅的入口，正在加入進來。”
武小德思索道：“那個島已經不存在了，它們會面對什麼樣的考驗？”
“你可以去看。”南麗一招手。
四周空間變幻。
武小德再次出現於一座島嶼上。
“原來我留下的東西還在啊……”
他感慨道。
沙灘依然被作爲傳送目的地。
那塊石頭上依然刻印着武小德留下的字：
“宣揚你的尊貴與強大，方可獲得接引。”
南麗道：“你是第一個通過的人，你的東西自然會留下來，再說這也確實是一種指引，否則它們還不知道如何融入島嶼。”
虛空接連炸響。
石刻前，迅速出現了一隻螃蟹、一條海魚、一頭鬣狗以及幾十只螞蟻。
皆是邪魔。
“你不可出手，否則必受懲罰。”南麗趕緊提示道。
武小德一陣失笑。
眼看那條魚都快乾死了，螃蟹正在瞎幾把橫行亂跑，螞蟻們已經被太陽曬焦。
還需要我出手？
我留下這行字就夠了！
從現在開始，妄圖染指朝聖之旅的邪魔們被封印了力量，只能作爲島嶼上的動物求生存。
它們註定死傷慘重。
不過自己也不能大意——
“走吧，南麗，我需要進一步提升實力。”武小德道。
“走。”南麗道。
卡牌爆發出一團團環形的光，籠罩在武小德身上，帶着他穿梭時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