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前輩！”
看到身後那人，陳潛略顯驚訝，但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收起了驚容。
這突然出聲之人，正是曾經救了他的性命，並且傳授了不少東西的孟老頭！
陳潛之所以驚訝，無疑是奇怪孟老頭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對方理應不是從龍首山的洞穴中進入的，因爲陳潛很清楚，孟老頭不能長時間離開棲身的那處洞穴——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夠讓陳潛對孟老頭的狀況有個大概的瞭解。
幾次事件，讓陳潛清楚的意識到，這位老人身上存有暗傷，時常復發，只有洞內的某種事物才能暫時緩解，一旦離開洞穴太遠，來不及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受制於此，孟老頭的活動範圍十分有限，他當日能救下陳潛和趙婷，也是因爲距離洞穴不遠。但龍首山主峰，距離那處洞穴路途遙遠，孟老頭理應不會離洞前往。
可是，他現在偏偏出現在了陳潛的面前。
孟老頭一出現，兩掌連連拍在地上，疾馳而來，轉眼就衝到陳潛跟前，轉頭對着後者笑了笑，道：“小子，是不是奇怪老夫爲何會在這裡？”
他從陳潛的眼中猜出了對方心中的疑問，接着道：“還記得老夫說過的，老夫棲身洞穴裡的三個通道麼？其中之一，就通向這裡，只是裡面涉及的事情太多，不能細說。你可還記得留下的十六個字？”
陳潛點點頭。
孟老頭留下的十六個字，他記得很清楚——
入洞尋牙，若無撿骨，塵埃落定，定身龍腹。
初看這幾個字，陳潛還感到摸不着頭腦，但經歷了龍洞之行。心裡早就明瞭了隱藏含義，甚至還從裡面讀出了一絲隱藏含義。
“那最後一句“定身龍腹”想來你現在很清楚其中含義了，這龍腹中央之地。隱藏着龍脈，但龍脈雖在，卻徒留其形。而不見其神！”
孟老頭說着，指了指破碎巖壁內的那座高臺！
“所謂龍脈，其實並不是龍的脈搏，而是縱橫大地的一條龍息通道！”他說着，回頭看了陳潛一眼，“你應該已經知道龍息了吧。”
陳潛再次點頭，他當然清楚龍息爲何物，而且熟悉異常，甚至透過如龍拳意，還能和龍息共鳴。調動起來攻敵。
孟老頭繼續道：“龍息，龍氣，二者結合，構成龍脈，貫穿大地。這龍息中蘊含着無匹力量，而龍氣裡隱藏無邊玄妙，二者結合，能干涉地上軍陣，甚至更進一步，改變興衰氣運。築就人皇王朝！”
他說着搖搖頭：“可是世間之人多如沙礫，如果人人都受龍脈庇佑，又有何意？”說到這裡，他眼中目光炯炯，透射出些許淡紫色。
“所以纔有了爭龍脈之說！”
孟老頭說着，再次指向高臺，只是指尖的落點，卻是那空着的座椅。
“龍椅之上，本有人皇，人皇之骨，乃是龍脈中樞，得其骨則爲正統，可受龍脈庇佑，從此爭霸天下，有龍脈護衛，無往不利！”
陳潛聽到這番話語，眉頭微微皺起，腦子裡閃過了在龍骨之地，見過的幾幅壁畫。
他身旁的邋遢老者，看向孟老頭的目光便得古怪起來。
但孟老頭如無所覺，依舊自顧自的講着——
“西北龍脈，早在千年前，就被人取了人皇之骨，拿出去征戰了，又有什麼來給他人爭奪？而且千年以來，龍息、龍氣都快要徹底散逸了，如今再次充盈，不過是被火魔刺激，迴光返照罷了，不是其他兩條盤踞在中洲大地上的龍脈的對手。”
聽到這裡，陳潛卻生出更多疑惑，他現在感知，比之被孟老頭救下來的時候強上太多，已能隱隱察覺到孟老頭體內，那股蠢蠢欲動的龐大力量。
暴虐、混亂！
“這股力量，分明是……”陳潛眯起了眼睛，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波動。
同一時間，幾十丈外的趙婷也發現了孟老頭，驚呼一聲，就要走過來，但孟老頭手一擺，先天之勢直衝出去，將趙婷定在原地，接着擴展起來，化爲護罩，將對方整個籠罩起來！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太過危險，趙丫頭修爲太低，不適合參與。”
孟老頭說着，又回頭看了陳潛一眼，笑道：“你小子不會在考慮怎麼將老夫給宰了吧？是否奇怪老夫爲何會知道龍脈隱秘？又是否奇怪老夫當初爲何不說？又或者……”他說着，眼中閃過精芒，“你已經察覺到了老夫體內的這股力量！”
孟老頭說着，身上先天之勢暴漲，一隻猛虎之形在他的身上隱隱成型。
看的邋遢老者面色一變：“你明明只是先天境第三層守一層的修爲，怎麼能生出氣相！看來是投靠了火魔，藉助了邪魔的力量！”
孟老頭也不理會，只是對陳潛道：“那一式離刀，還有個訣竅沒有交給你，等會待老夫展示於你，也算是多謝你斬殺了胡立波！”
話音落下，他向着破碎巖壁看去，視線落在了那巨鼎之上，心中念頭起伏，想起了從前的種種。
這時候，久久無言的謝譚安突然開口道：“孟師弟，你既然還活着，爲何這七年來，也不現身？”
“七年？”孟老頭冷笑起來，“你也知道過了七年！但如今開陽派卻成了什麼樣子？早失卻了原本精髓！”
“你們天樞派所想的，不過就是吞併七派，老夫不現身，不是正合你意麼？當日大溪血洗武曲山，連門派密地都被攻破！老夫的師父、妻子、兒子、師兄弟全部慘死！如果沒有人策應、告密！外人怎能找到！”
孟老頭的眼中，閃過強烈的殺意。
“老夫那日被胡立波、垂叟、血手三名先天高手追殺，血戰千里，斷腿碎心！只是他們不知道老夫曾學過西域的龜息功法，以爲老夫已死，於是在言語中談及了幕後之事，讓老夫知曉了你們天樞派的卑鄙伎倆！”
謝譚安聞言一愣，表情呆滯。
就在這時候，他半邊身子上燃起的紫色火焰突然一跳，顯露出一張面孔來。
那面孔扭曲着，散發出陣陣思維波動，直指孟老頭——
“當日若不是本君救你一命，你早就身死當場了，可是這幾年來，你甘願龜縮在一個小小山洞裡，也不願爲本君奔走，着實可恨！不過，從今日起，你是無處可逃了，識相的，就將本君那絲意識歸還，還可……”
這思維波動擴散開來，周圍的人都能清晰察覺其中含義，而陳潛對此也不陌生，知道是來源自火魔。
“你這妖魔廢話真多！又不是老夫求你救人的！”孟老頭哈哈一笑，“你想要那一絲本源意識？實話告訴你吧，那意識已經不再，不然，你以爲老夫是如何知道龍脈秘辛的？”
“莫非你將本君那絲意識煉化了？該死！”
謝譚安身上的火焰面孔劇烈變動起來。
“好好好！有膽！你這是自尋死路！不要以爲煉化了本君一絲本源意識，就能壓制本君！這邊讓你身死！”
思維波動中，意念衝擊！
孟老頭渾身一震，全身上下傳出“噼裡啪啦”的聲響，面色一片慘白，身上的毛孔中，絲絲紫色火焰滲透出來，好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着一般，爆發出強勁波動，形成了灼熱的氣浪，四散開來。
孟老頭的身上，焦黑之色蔓延。
但這位老者卻彷彿渾不在意，轉頭看向陳潛：“我讓你找的東西到手麼？看你的樣子，估計已經私吞了龍骨，但想來以你如今的戰力，收集幾顆龍牙不是問題吧。”
陳潛見狀，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事情大致的前因後果，聞言也不多說，手一揮，藥鼎漲大，從中取出了一團光輝。
見到藥鼎，年輕許多的中洲神醫面色一變，而近在咫尺的孟老頭則是面露愕然，但在伸手觸摸到了之後，卻露出笑容。
“沒想到龍牙變成了如此模樣，倒省了老夫好些功夫。”
話落，他手中的光輝“嘭”的一聲炸裂開來，散落成星星點點，灑在身上，那些從毛孔中噴發出來的紫色火焰，頓時被禁錮、抑制，重新壓了回去！
“什麼！你居然能壓制魔火！”
充滿了意外之意的思維波動擴散開來。
孟老頭拍了拍身上獸皮，將被紫火灼燒乾枯的部分拍落，然後一擡頭，看向破碎的巖壁中，那座龐大的巨鼎。
“老夫既然名爲無敵，求得的是天下無敵！便是此生無望，但又豈會自甘墮落，做你這邪魔的走狗，受你制約？眼下，老夫消磨、煉化了你那絲本源意識，又壓制了你留在老夫體內的力量，下面，正要破了你脫身的美夢！”
孟老頭話落，兩手在地上用力一拍，身子直衝出去！
其疾如箭！
陳潛見狀，腳下一動，也要跟上，但冷不防的，耳中突然出現孟老頭的聲音——
“小子，你先不要出手，這火魔之事，詭秘異常，不可以常理度之，如果老夫失敗，你也好總結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