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之內空無一人,季靈兒站在病牀前,看着病牀上的藍可心,無力的搖了搖頭:“如果當初你選擇了聽我的話,跟着我一起回C市的話,現在你或許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不管當初我有沒有選擇和你回到C市,今天這樣的地步,總歸是我需要經歷的。人這一輩子必須經歷什麼,是不能躲避的。季靈兒,你躲了那麼多年,現在我們再相遇,真沒想到會是在醫院。”
聽得出來,藍可心的聲音很是虛弱,她無力的說着話,淚水隨之她的眼角悄悄滑落,她凝眸看着季靈兒,嘴角牽強的掛起一抹淡淡的笑,看着略帶幾分的苦澀。
剛纔貝斯出去的時候,確實是說了謊言,藍可心縱使是手術失敗,但是她卻沒有陷入昏迷,外面發生的一切,她全都聽在了耳中。
沉默了許久以後,季靈兒顫抖的拿起了身旁的剃刀,低聲問道:“我可以幫你把頭髮削掉嗎?腦部手術是必須要剪掉頭髮的……”
沒有任何的迴應,看着藍可心失聲的樣子,季靈兒深呼吸了一口氣以後拿起自己手中的剃刀便要往藍可心的頭髮靠近:“靈兒……”
突然,手腕被藍可心死死地扣住,她擡起頭看着季靈兒,明晃晃的淚水呼之欲出:“靈兒,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她不解的看着她,她的嘴角掛着淡笑,眼眸充滿了懇求的看着季靈兒。
看到藍可心的眼神,季靈兒像是一下子讀懂了什麼,慌忙的搖頭說道:“你這樣太冒失了,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葉少那邊,還有安風那,我交代不過去!”
“可是現在,我真的撐不起半點了……”淚水順着她的眼角不斷的滑落,藍可心哽咽着聲音說道:“靈兒,我不希望其他人因爲我的事情而再次受到傷害了。我說過的,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只想要簡簡單單的,就算不能過的特別幸福也無所謂。你不用爲我多費心思了,好嗎?”
“身爲醫生,這是我作爲醫生的職責!”
“就算是醫生,也不會去勉強病人不是嗎?季靈兒,我的身體到現在已經拖了十幾年了,經歷了那麼多的傷害,我現在不算是百毒不侵,但最起碼我學會堅強了!我只想平平淡淡的,我已經沒有多餘的能量去撐起其他的事情了!算我求你了,幫幫我!”
“叮……”
清亮的聲音響起,藍可心詫異的看着季靈兒,她神色蒼白,手中的剃刀也掉到了地上,張開的手掌微微顫抖着,脣瓣艱難的啓動,失聲說道:“我可以成功的,只要你多相信我一點,我是可以成功的!可心,五年前我就沒有看出你的異常,是我的失責。五年後,你就躺在我的面前,我不能就這樣看着你從我視線中離去。”
“就當你縱容了我一次,讓我進行最後的任性……”
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淺淺的笑,隨着最後一滴淚水落下的那一刻,她的雙眸也無力的合上……
一場手術,持續了六個小
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當病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冷天麟也隨之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中:“手術怎樣了?”
沒有等任何一個人先開口說話,冷天麟便急促的問道。
從他那慌張的神色,季靈兒一下子便讀懂了爲什麼藍可心剛纔會想要做出那樣的選擇,她無奈的苦笑:“可心她想要見你!方便的話,進去看看她把……”
對於季靈兒的話,其他人都不帶半點的懷疑,只有貝斯不解的看着她問道:“可心不是才動過手術嗎?怎麼會那麼快就醒過來?而且,還可以見人了?”
面對貝斯的懷疑,季靈兒只是高傲的擡起頭,蒼白的臉色不帶半點的血色,看着便讓人覺得恐怖:“我只是幫可心動了一個小手術,不需要用到麻醉!至於她腦中的腫瘤,我採用了保守治療,只要一個月沒復發的話,那就是一輩子都不會復發了!”
一個月,聽起來似乎是很漫長,也似乎是很短。
當初,貝斯給溫暖的期限也是一個月,她焦心的等待,但最後還是沒有辦法,走上了偷藥的地步。
如今,季靈兒給的限期也是一個月,天知道,一個月的時間兜兜轉轉,很快就會過去的,到時候,藍可心可能會恢復,可能會離開,一旦離開,便是一生的訣別。
伸手拍了拍自己疼痛的腦袋,安陵風走到季靈兒的面前,仰起頭問道:“是不是隻要一個月內我媽咪沒有什麼異常就可以沒事?腫瘤會根治?一輩子都不會再復發?”
“是的!”
就算是要復發,也得看看還有沒有時間了!藍可心自己打的賭,季靈兒自己動的手術,所有人都在堅定的相信,她一定會醒來,但是那永遠都不可能改變的結果,早已在藍可心和季靈兒的心中紮根,不可能再去改變了。
病房內:
藍可心的雙眼緩慢的睜開,看着將病牀團團圍繞的一羣人:安陵風,貝斯,葉文軒,葉楠楓,溫暖,冷天麟,季靈兒……
或許是一下子見到那麼多的人,藍可心的淚水一下子就止不住的落下:“我活過來了,各位!”
說出了這句話以後,藍可心帶着淚水破涕爲笑,用力的撐起自己的身子。
當她坐穩了自己的身子,嘴角勾起那一抹淡笑的時候,葉楠楓的心爲之一動,她的手被冷天麟緊握在掌心之中,輕笑着說道:“我還以爲你走了呢!”
先前在飾品店發生的一切不愉快,如今藍可心都將他們放在了身後:“經過這一場手術,我也算是想通了!阿姨說的話,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假的,但是不管如何,過去的畢竟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了,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回想起這五年,我們也經歷了不少!如果沒有天麟一直在我身旁撐着我的話,我不可能會走到現在。爹地媽咪的事情,再怎麼憂傷,都是上輩子的事情,可能我是很不孝的女兒,明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卻還和他走在一起。可是,天麟守了我二十多年,我好,他在!我壞,
他在!我傷,他在!我痛,他在!我病,他在!不管我是怎樣的情況,他都陪伴在我的身旁,或沉默,或安慰。除了爹地媽咪的事情,他沒有做出半點傷害我的事情。這一次,我只是想要好好的荒唐一次,放縱自己一次,就這樣跟着天麟,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
或許,那一刻並不久,但是在藍可心的心中,就已經是一輩子了,她用盡自己的一生守着葉楠楓,就用這最後的時間,來回報冷天麟吧。
默默的聽完了藍可心的話,冷天麟伸手拉住她的手,滾動輪椅往她的身旁靠近,伸出長臂攬住她的細腰,她順勢把頭靠在他的胸口,旁若無人的說道:“天麟,就算真的要說對不起,也是我欠了你!”
親眼目睹到這一幕,葉楠楓的身子猛地一緊,溫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突然死死的握成拳頭,力度多加了好幾分:“楓?”
她輕喊出他的名字,他緩緩的低下自己的頭,輕笑着問道:“怎麼了?”
他的臉色是那麼的平靜,淡笑掛在他冰冷的神色,帶着幾分不協調,他自己根本就沒注意到,在聽到了藍可心和冷天麟的對話之後,他自己身子的緊張,竟然會是那麼的明顯。
然而,他更加不清楚的是,他一次一次的說要放下,可是爲什麼再見藍可心的時候,依舊心痛到不能自已。
無力的搖了搖自己的頭以後,溫暖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用那淡淡的語氣說道:“我剛在想,等我們的孩子出生,我要給他起一個名字。男生就叫葉風子!女生就叫葉馨兒!溫馨的馨,微風的風……”
“如果要這樣的話,我會更加希望我們的孩子,是一個女孩!”
葉風子,代表的是葉楠楓的名字,也就代表着葉楠楓存在的意義;而葉馨兒,代表的便是藍可心了,雖然不是同一個心,可是這一個馨,藍可心也曾經想要幫自己的女兒取得。
他這一輩子,不能和藍可心走在一起,也算是一個莫大的遺憾了,如今溫暖這樣的安排,更是讓他對溫暖多了幾分感激:“謝謝你,取了那麼好的名字!”
“過陣子我就去走檢測。我也真心的希望,我們這個孩子,能是個女兒。畢竟,已經有了一個安風了,我也知道,你比較喜歡女孩!”
他低頭,看着她甜蜜到要溢出蜂蜜的笑容,根本就沒預料到,在不久後的時間裡,這一幸福的笑容會永遠的停住在溫暖的臉上,久久的定格而住。
趁着大家沒醒來,葉文軒悄悄的走到季靈兒的身旁,看着她疲憊的臉色,柔聲問道:“累嗎?我扶你去休息下?”
她的嘴角掛起一抹笑,伸手環抱住了葉文軒的腰部:“文軒,我覺得,我就要失職了,我就要不配當醫生了……”
“怎麼了嗎?”
“沒事!”
“嗯!”
他不追問,她不回答,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以至於東窗事發時,會造就那麼嚴重的後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