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雷恩將自然種子拋入到月亮泉中,不如說是自然種子主動飛入其中的。它在空中掠過一道綠色弧線,“叮”的一聲中墜入其中,沒能掀起一絲漣漪。
時間在這一刻仿若靜止,空氣中有詭異醞釀,使得雷恩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就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嗡……
一股波紋忽然從平靜的水面上盪漾而出,緊接着,一道道痛苦的嚎叫驟然從泉水中發出,而那泉水竟是如被煮沸一般的咕咚咚冒起了泡。水泡巨大,爆裂時散發出一絲絲可怕的能量,使得雷恩生出心悸感。
“這裡一定發生了大變故!”雷恩目光閃爍,心生退意。
可不等他離開,突然見一個黑影從泉水中躍出。黑影分明是之前那隻魔鬼狼,但是一半的身軀都變成了森森白骨!它的半邊身子剛躍出水面,就被一個水泡給禁錮住,慘叫中被拉扯到泉水中。
這就像是一個開始的信號,緊隨其後的有各種各樣的恐怖生物從水中冒頭,又被吸入其中,生命氣機飛速流逝。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根瑩瑩的樹幹從泉水中抽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拔高,短短十數秒後就衝出水面,以每秒五六米的速度增長。那些躍出水面的惡魔界生物盡皆成了它的養料,一個個附着在樹幹上,被吸成乾屍。
這血腥的一幕讓雷恩心頭不妙的感覺愈盛,最是讓他心中發寒的是,這一刻他竟是無法動彈,整個身體被冥冥中一股力量禁錮。
紅白黃三色在雷恩身前交織,他動用最強大的法則力量,依舊無法擺脫那種禁錮之力。而他分明能感受到,這一切正是來自於那神秘的樹幹。
在他的注視下,樹幹很快就達到了數百米高,其中抽出枝條,密密麻麻的葉子交織,形成一個和雷恩曾見過的自然之樹一模一樣的巨樹。在那巨樹之上,卻掛着奇異的果子。這些果子都是一米多高的橢圓形,最詭異的是它們都擁有人獸的面孔,帶着詭笑。
雷恩神色震撼,他在一個果子上,看到了之前那魔鬼狼的相貌,對方直勾勾地盯着他,令得他忍不住有些顫抖。
“門羅?”雷恩下意識地開口。讓他意外的是,他的聲音非但發出,還像悶雷一般傳遍這個小世界。
“呵,”那巨樹的枝幹上出現了一個面孔,看着雷恩,淡淡道,“看來你是見過她了?”
雷恩緊盯着門羅,說道:“這些和我沒有關係,只要你完成自己的承諾。”
一陣狂亂的大笑傳出,那聲音之中的張狂之意和雷恩昔日遇到的生命之樹截然不同。
“一切都是假的,小傢伙,你的蕾切爾,你的莉莉絲……你的雪精靈和暗精靈朋友,他們都是虛幻的產物!”門羅的聲音變得愈加瘋狂,“只有力量,只有絕對的力量纔是我們立足這個世界的根本!只有永生才能讓我們無所顧忌,無所不能!”
雷恩眉頭皺起,疑惑與憤怒的同時,心中忌憚之意越發濃重,可惜身體仍舊動彈不得。毫無疑問,這一切都是門羅所做,而他的實力遠超雷恩許多。
雷恩臉色逐漸陰沉,看向門羅。
“你還不明白嗎,那些螻蟻終有一天會化作塵埃,而我們卻可以永生,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宰!”門羅身體突然急劇縮小起來,他的聲音卻是滾滾如雷,“我的朋友,這是我們的機遇,接受它吧,讓我們一起擁抱永生的力量!”
雷恩心中極度排斥,腦袋卻不由之主地發暈,是以並未看見那生命之樹化成一道綠芒從他眉心攝入。在生命之樹門羅沒入雷恩眉心時,雷恩的眼神已經木然。整個人陷入渾渾噩噩的狀態。這種狀態他並不陌生,還曾經請教過吉魯拉姆,得知這是靈魂受到壓制而產生的。
同一時間,一棵更加龐大恐怖的樹影在雷恩頭頂浮現而出,那樹影翠綠,卻大半都顯得枯敗,只有四朵花兒妖豔無比,樹影之上是雷恩那一臉木然的靈魂。
樹影出現的同時,一條條綠色藤蔓般的樹枝攀附了上去,蛛網一般散開,最終又都朝着雷恩的靈魂聚攏而去。
在它們接近雷恩靈魂的時候,雷恩的神色猛然變得掙扎起來,那是一種遇到危險的本能反應。
火焰自他的靈魂中蔓延,將一些靠近他的藤蔓焚燬;有冰晶結出,將藤蔓凍裂;還有土色光芒閃爍,組成一道牆壁,阻隔着那些藤蔓的侵襲。
可是這一切在那藤蔓越來越多之時變得徒然無用。十根藤蔓被焚燬,便有二十根繼續冒出;冰晶將藤蔓凍裂,卻有更多的藤蔓揮舞着爪牙爬過來;土牆三米高,仍是被藤蔓越過……
就在這個時候,雷恩眼睛突然睜開,他的靈魂驚醒。數百根藤蔓如同毒蛇一般距離他不過數公分,幾乎一剎那間就能將他吞沒。
瞧見這一幕,雷恩強烈掙扎的同時,心底有的更多的是悲涼與絕望。他能預感到,若是被那些藤蔓靠近,自己絕無生路。這個時候他想到了很多,亦是明白,那所謂的生命之樹,當初所做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它根本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而所謂的自然種子,恐怕纔是它的真正主體。這廢墟的月亮泉,就是它的力量來源。它所做的一切,無非是爲了得到自己這個軀體,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爲了得到自己魂海中的巫樹。看起來,它對巫樹的瞭解最深。
仔細想來,自己當初分明要去龍恩大陸的地底,也就是妖魔世界,半路上卻出現了分叉,到了暗精靈部落。而暗精靈部落中時,那意圖探入他意識海中的力量,想來便是門羅了!
“一切都是陰謀,若是我考慮周全一切,未必不會發現,可惜還是傻乎乎地送上門來!”雷恩心生無限悲涼。這個時候,連同昔日結實的暗精靈與雪精靈,也失去了他的信任。便是莉莉絲與蕾切爾,也使得雷恩心思複雜。
“永生……哈哈!”笑聲破入雷恩耳中,那藤蔓幾乎已經接觸了他的靈魂,傳來一種冰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