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病區門外的眼睛

申曉,是一個丟在人羣裡,你會覺得她很英俊的女孩兒!

不一樣的童年經歷,造就了現在的她。父母出國打工,獨生女小公主變成了最早的一批高級留守兒童,到處寄人籬下的女娃活得小禍不斷、黴運連連,卻也大禍沒有、好運絕絕。望而無期、求而不得把申曉鍛鍊的更爲獨立、灑脫。

她總是告訴自己:好在掉過的坑都不深,自己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平安就好!

直到十八歲的一場車禍。

貨車從身上碾軋的一瞬間,眼前可沒有人生片段閃過的狗血劇情,只在翻滾中恍惚看見:一片白光裡,有雙深邃黑眸看着自己······

那一刻時間彷彿暫停了!

車禍中大難不死的女孩兒出名了,沒有變成殘疾!還順利考進了了大學!

至於爲什麼一個文科生被招進了醫學院?

弄不清楚,申曉也沒打算深究,反正有學上就好!父母還是在遙遠的海外拼搏,她也不想給親戚添麻煩,既然這是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自己也就沒什麼意見了。

————

時間淡淡的流淌,大二的課間實習開始了。

中醫學院裡的醫學生,滿腦子的辨證論治,滿手的銀針草藥。即使是號稱中西醫結合臨牀,也是極少能碰碰手術刀、研究研究屍體什麼的。所以青瓜蛋子們對於能到臨牀看看真正的病人,都興奮的很!

校附屬醫院在國內名氣不小,面積很大。爲了方便接收患者,急診三病區建在了距離馬路很近的院前樓,從主樓過去會經過一條長走廊。走廊的窗戶外,能看見一座單獨的純水泥一層建築,據說那裡曾是停屍房!

申曉和自家寢室老幺姜麗,班長周清,還有一位女同學李柏琳分到了一組,第一科是急診!一行人搭伴去科室報道,轉進走廊,就能看見盡頭懸掛的LED牌子,白燈黑字寫着“急診三病區”。

“好像有東西在動?”姜麗突然驚呼。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走廊和病區大門的連接處,有個近兩米長、像是鋪蓋卷的東西平放在地上,那個地方沒有窗戶,而且旁邊的大門只有上半截是透光玻璃,東西正好被放在了靠牆遮光處,上面還蓋了一層紅紋黃簾子,看不太清楚。可能是門縫有風透過,吹得那黃簾子角一動一動的。

姜麗以爲是有老鼠或者其他活物,嚇壞了。

“風吹的,可能是垃圾,你膽子也太小了吧。”隊伍裡唯一的男生周清笑道。

“是嗎?”姜麗小聲咕噥着,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裡。

“也可能是一些手術切掉的肢體哦!上回有個師兄說他跟了一臺截肢手術,老師就讓他把一條大腿扛了出來放門口。”周清繼續惡趣味的說着。

“行了,就你知道的多!手術室在12樓!這是1樓。”申曉揭穿周清。

“嘿嘿,聯想一下嘛。”

見大家都很放鬆,姜麗也只能跟着走,但是那有節律扇動的布角,實在是讓人移不開注意力,四雙眼睛一直是邊走邊盯着看。

“我的天!這不會是······”李柏琳用手將要說的話捂了回去!

因爲——那竟然躺着一個人!

人躺在一個生着鏽的鐵擔架上,身上蓋的黃簾子是一整張黃紙,印着一排排紅色銅幣圖案。

這是專門燒給死人的,還沒有剪裁的紙錢!

黃紙的一側唿扇唿扇的上下飄動,也不是因爲門縫透風,而是擔架上的人一口氣,一口氣的吹的!

蓋在頭部位置的黃紙在起伏中,可以看清那是一個閉着眼睛的乾瘦老太太!

四個人瞬間都不說話了,這個老人還活着!

周清反應最快,撒腿衝進門裡。

姜麗抓着申曉的白服小聲問:“二姐,這怎麼辦?”

“周清去找老師了,咱們的水平有限,也做不了啥,等等吧,這麼近,馬上就會有人來。”

三女很焦急,現在是站在病區門口叫醫生,照理說用不了這麼長時間。

當申曉也想衝進病區找人的時候,周清自己回來了,滿臉通紅,耷拉着肩膀,彷彿用盡全力說:“都進去吧!老師們知道她在那兒,家屬放的······”

說完看也不看地上,扭頭走進了病區大門。

大家心裡隱隱都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都沉默着魚貫而入,申曉最後還是忍不住回了頭,可能是想確認一下那黃紙角是否還飄動吧!

可這又是改變她一生的回眸!

隱約間在老人身體上方約三十釐米的距離,空氣似乎凝實,如同在一層玻璃後有一雙黑眸,在察覺被申曉看見的時候,俏皮的眨了眨。申曉還沒等反應過來,身體就被腳步的慣性帶進了門裡,她馬上返回,卻發現什麼也沒有了!

自己正納悶,耳邊有個甜膩的女聲響起:“哎呀呀,真的又被看見了,你說咱倆怎麼就那麼有緣呢?咯~咯~咯~”笑了一陣,彷彿有多麼讓人開心的事情。

“原來你可以笑得這麼瘮人啊!以前怎麼不出聲?”申曉語氣平靜的撇嘴挖苦着,她還以爲是跟在自己身邊的黑影們進化了呢,一直以來都是隻見影不聞聲的。

笑聲停了,又故意粗啞着拖着長音兒說道:“我是萬能的阿拉丁神燈,親愛的孩子,我許你三個願望,無所不能的願望,來吧~說給我聽!”

申曉瞪視着空氣:“······”。

一陣寂靜~

1秒,2秒,···,5秒,···,8秒

申曉快速轉身再次走進病區大門,沒有一絲的拖沓!

“唉?這···這···這···怎麼走了???哼~一點兒都不可愛!”

模糊中可見一個細長的身影雙手叉着腰,氣忿的跺着腳。這姿勢再配上刻意發着鼻音的造作,申曉要是看見一定會無情的評一句“白蓮花”。

見申曉沒有再回頭的意思,這身影將雙臂緩緩抱胸,對着陰暗裡的一堆影子緩緩說:“滾,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們在申曉身邊蹦躂,老孃剮了你們!”

還是這副甜嗓,沒有了一絲溫度,無波無瀾卻讓人不敢忤逆!不知道這是在威懾着什麼?只是說完這些,高挑的身影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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