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晴月起了個絕早,看林飛睡的香甜,也沒有喊醒他,雙手托腮獨自坐在窗前聽着院子裡的鳥雀喳喳,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直到辰時光景林飛醒來之後,晴月依舊保持着原本的坐姿,連動都沒有動過一下。
太陽已經升起竹竿子那麼高了,陽光照進屋舍,照耀在晴月的身上,彷彿蒙上了一層金燦燦的淡淡光輝,說不出的柔美和諧……
“別總是看我,”雖然沒有回頭,晴月也能感覺到林飛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又要練功了麼?毒素還沒有完全排除,先不要練了吧?”
不練功可不行。
勤學苦練是上進的根本,練功是每日的必修課,萬不敢輟。
“練功的話,又要加速血液循環,對於排毒不利。”
“不利就不利吧,反正也毒不死我,最多身體難受些時日,練功卻不敢落下。”
望着窗外出神的晴月終於回過頭來,笑嘻嘻的說:“好吧,好吧,隨便你怎麼樣吧,只要你喜歡就行。我攙扶你出去練功……”
“我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僅僅只是體內有些毒素而已,又不是不能行走,用不着你攙扶。”
說笑幾句,二人而起邁步走出房門,來到院落當中。
和往日的情形沒有什麼不同,林飛依舊練功打拳,晴月則蹲坐在樹下無所事事的發呆出神。
“鳥兒,鳥兒,你們可以自由自在的飛翔,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卻在這裡悶也要悶死了。”象所有天真的孩子那樣,百無聊賴的晴月居然和樹上的鳥雀說起話來。
說來還真是奇怪,那些膽怯的鳥雀卻不懼晴月,不僅沒有遠遠的飛走,反而落在她的身旁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彷彿真的是在和晴月對話一般。
練功小半個時辰之後,那種疲憊乏力的感覺再一次襲來,臉色也隨之變得晦暗無光。很顯然,因爲血脈運行加速的緣故,殘存的毒素再一次開始折騰起來了。
好在昨夜已把大半毒素排除體外,雖然還是有些負面反應,卻也不會再對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了。
就在林飛準備利用調息吐納排毒之時,虛掩的院門從外面推開,走進來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
隨着生人的出現,那些鳥雀頓時驚飛而起,滿院都是振翅
之聲。
晴月和那些驚飛的鳥雀一樣,似乎都很怕見到生人。本能的想要躲藏起來,奈何院落當中空空蕩蕩,連個藏身之處都沒有,只能急急忙忙的跑回屋裡。
自從搬離林家老宅來到這裡之後,還從來沒有人主動走進林飛居住的院落。對於這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林飛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剛剛過了立冬時節,天氣還不算很冷,這個男子卻早早的穿上了外翻毛的皮裘坎肩兒,戴着一頂八瓣的瓜皮帽,腋下還夾着一簿厚厚的賬冊……
“原來是劉管事。”林飛不冷不熱的和來人打了個招呼:“有事兒嗎?”
劉管事,本是林飛的熟人。
如林家這樣的豪門望族,通常會聘請很多賬房、管事來處理雜務。這位劉管事原本可以算是父親林伯同的助手,這些年來一直協助父親做一些書文寫算、迎來送往之類的應酬,雖然沒有多大的權利,卻混了個八面玲瓏的好人緣。
但凡這種人,多是油滑的性格,所以才能夠在林家長袖善舞左右逢源。也恰恰是因爲性格的緣故,自從三叔接掌家族核心事務之後,這位劉管事就轉投到了三叔的門下。
劉管事曾經給父親林伯同做了很多年的助手,對於林家的事務非常熟悉。父親失寵三叔上位之後,成爲三叔的門下之人本無可厚非,但林飛卻受不了這位劉管事那種見風使舵見利忘義的小人嘴臉。
前些年林飛回家探親之時,劉管事總是一口一個“大少爺”喊的十分親熱,鞍前馬後的奔波從不言苦言累。自從林飛被乾元宗逐出門牆父親林伯同又失勢之後,這位劉管事對林飛父子的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雖然表面上還保持着對父親林伯同的尊重,卻對父親的命令陽奉陰違,甚至故意吹毛求疵的給打父親的小報告,藉以向三叔林叔同這個新主子大表忠誠之心……
父親林伯同大度寬宏,不和這樣的小人一般見識,但林飛卻做不到。
劉管事很清楚的感覺到了林飛那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卻並不怎麼在意:因爲林飛已是一個廢人,林飛的父親也被排擠出了林家的核心事務之外,也無需對林飛父子那麼恭敬了。現在的林家主事之人是三爺林叔同,只要伺候好了三爺,自然會有很多好處……
“沒事兒,沒事兒,我過來和張總賬覈對一下本
月的賬目,順便來瞧瞧大少爺。嘖嘖,大少爺的臉色好像不怎麼好哇。”劉管事吧嗒着嘴巴,斜着眼珠看了看林飛,又伸長脖子朝着屋子裡觀望了一番,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沒聽說大少爺身邊有使喚丫頭啊?剛纔那個女子是什麼人?”
“使喚丫頭?”林飛的眉頭已經皺緊:“那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使喚丫頭。”
“族中的少爺們買幾個年輕貌美的丫頭伺候着,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大少爺何必隱瞞?”劉管事一臉壞笑的又朝房間裡邊望了望:“年輕人血氣方剛,身邊不能沒有一兩個暖腳的丫頭。買個順眼的女人回來,一來可以伺候飲食起居,二來也是提前體驗一下男人的暢快。若是等到新婚之夜,還是一副毛手毛腳的樣子,平白墜了咱們林家的威名。不過呢……我看大少爺的氣色實在很不好,想來是那丫頭太過於銷魂,牀上功夫肯定也不賴,以至於讓大少爺腎虧了……”
因爲父親失勢,自己又成了廢人,被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僕瞧不起也不是多麼稀奇的事情。這段時間以來,林飛已經遭受了太多的白眼兒,從家族寵兒成爲廢人的經歷讓他成熟了很多,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心高氣傲的毛頭小夥了。
若是劉管事僅僅只是對林飛本人不夠恭敬,那也就算了,但他的言語之中卻對晴月頗多侮辱,林飛就怒了。
真的怒了!
擡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脆響聲中,一記耳光重重的抽在劉管事的左頰。
這一巴掌來的太突然,而且林飛出手太快,直到感受到臉頰火辣辣的疼痛之時,劉管事還是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指着林飛的鼻子氣急敗壞的大叫着:“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個滿嘴污言穢語的奴才。”擡手又是一巴掌。
雖說劉管事只是從事一些書文、賬目類的雜務,終究是有一些功底在身,又在玄武湖劉家做事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學了些粗淺的功法,雖然遠遠然不上什麼武道高手,用來防身還是足夠的。
眼看着巴掌又至,幾乎沒有任何想法,本能的拉開架勢就要躲閃。
劉管事所學的那點三腳貓功夫,大多是林氏的家傳武技,林飛早已爛熟於胸了。還不等他側過身子,巴掌猛然下沉在他胸口處一晃,趁着他墊步擰腰的機會,猛然揚起左手,又來了一記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