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很輕,就好像是某種腳上長着肉墊兒的貓科動物在徐徐靠近,卻又發出一陣陣有節奏的“沙”“沙”聲,更像是一條在落葉中游走的毒蛇。
以白四少的功力,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接近林飛,那輕微有可以“恰好”被林飛聽到的腳步聲是他故意發出來的。畢竟三大世家並不和睦,在對方毫無覺察的情況下悄然靠近絕對不是什麼友好的表現。
白修平白四少故意在篝火旁邊停住腳步,因爲這樣可以讓林飛不必回頭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影子。
“白世兄還沒有睡?”林飛主動和他打了個招呼。
白四少的聲音很低,這完全是刻意降低了聲調的結果,卻足以讓林飛聽的很清楚:“林世兄不也沒有睡麼?”
林飛挪動了一下身子,拍了拍身旁的地面。
白四少會意的在他身旁坐下,伸出雙手在火堆上取暖:“剛纔的事情,林世兄也看到了。雷無畏分明存了不軌之心,我擔心他會對你我二人不利呀。”
北胡少年是大家的戰利品,雷無畏想獨吞這份戰利品的話,必然會幹掉所有的競爭者。
在這種情況之下,白四少主動向林飛示好,其實就是想聯合林飛一起幹掉雷無畏。
“我當然已經看出來了,但我不準備和白世兄聯手做點什麼。”林飛笑了笑,語氣輕鬆的說着,就好像是在和至交好友在陽光明媚的下午品茶賞花之時的那種語氣:“因爲我覺得白世兄也是存了同樣的想法,若是我幫你幹掉姓雷的,下一個要遭殃的恐怕就是我自己了。”
“林世兄多慮了。”被林飛一針見血的說中了心事之後,白四少並沒有絲毫惱羞成怒的樣子,至少他的臉上絕對沒有那樣的表情,反而做出一個“我可以理解你”的笑容繼續說道:“咱們三大世家爭鬥了這麼多年,彼此之間已經沒有了最基本的信任。不過我還想願意相信林世兄,至少在眼前這種情況下我還是願意相信你的。我承認,我確實有過那樣的想法,先想辦法
說服你,讓你和我聯手幹掉雷無畏,然後再找機會幹掉你。最後我把這個蠻子帶回去,煉化一下把他的力量爲我所用……”
“白世兄真是個胸懷坦蕩的君子,連這麼隱秘的心思都能公然說出來。”
“就算我不說,你也會這麼想的。”白四少笑了,很坦然的那種笑容:“在咱們三個當中,我和姓雷的都已經身受重傷,只有林世兄你並無大礙,既然你不願意打破這個僵局,我根本就不敢強行動手。畢竟眼下的這種局面,你的實力最強,我不得不對你有所忌憚。”
“對我有所忌憚當然是讓白世兄不敢貿然動手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還在於你也在擔心我會和姓雷的聯手幹掉你,是吧?”
“是的,我很擔心。”
“白世兄完全不必有這樣的憂慮,我既然不會和你聯手,也就不會和雷家聯手。眼下我們三個形成鼎足而三的這個局面,其實很穩定,我們大家誰也不敢貿然打破這個微妙的平衡,這就不會發生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平平安安的完成這個任務,順順利利的把北胡少年交給文太守,這樣不是很好麼?”
“雖然我不認爲這樣就是很好,但這是我必須接受的結局。若是林世兄不願意和我聯手的話,我實在沒有戰勝雷無畏的把握,若是貿然動手的話,有很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到時候林世兄看我們倆鷸蚌相爭,你纔會漁翁得利,這也同樣是我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林飛笑了:”白世兄是個聰明人,想必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林世兄也是個聰明人,逼着我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白世兄過獎了。”
白四少沒有再說什麼,瞧瞧的退回到原來的位置,與雷無畏和林飛之間保持着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北胡少年的幻獸術實在太過於強悍,雷、白二人都受了不嚴重的傷害,自身戰鬥力大減,都想把他帶回去煉化一番,將北胡少年的實力收歸己用。但林飛的存在讓他們二人都頗爲忌憚,誰也不敢貿然動手,免得被林
飛坐收漁翁之利。
局面就這麼僵住了。
纏繞在樹梢間的霧氣消散,凝結成爲白色的霜花掛在枝頭,這預示漫漫長夜即將過去,黎明即將到來,而現在正是黎明到來之前最黑暗的時刻。
靠着樹幹修習了兩個時辰之後,展玉堂展神捕的精神似乎恢復了不少,站起身來到篝火旁邊,把北胡少年身上的繩索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依舊牢固結實之後,又在冷風中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揉了揉冰冷的臉頰,諛笑着對林飛說道:“林少爺,你又喂這蠻子吃東西了?”
“是的,給他吃了半張麪餅,若是他凍餓而死,咱們也不好給文太守交差。”
“林少爺還真的一副菩薩心腸。”踢了北胡少年一腳,恨恨的說道:“這你妖孽比老子還要愜意。老子受凍捱餓,喝了整整一宿的西北風,都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也沒有人給快乾糧……”
“我這還有幾張麪餅,展捕頭要是腹中飢餓,就拿去充飢吧。”
掏出一張麪餅交給展神捕。
堂堂的燕城總捕頭,當然不會親攜帶乾糧和飲水,但他的手下已經在戰鬥中全部死去,他的飲水與乾糧也未來得及取回,確實已經餓了整整一夜。
“怎麼好意思用林少爺的乾糧,怎麼好意思呢?”說着不好意思,卻一點都沒有遲疑,接過林飛的麪餅在篝火上烤的熱乎了,就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把麪餅吞進肚子之後,展神捕的精神頭更足了:“我看這天也快亮了,林少也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好好的養足精神,天一亮咱們就動身趕路,儘快回去給文太守交差。我來守這最後一班的夜。”
“三位少爺都休息吧,我巡視一趟。”提着腰刀在宿營四周轉了兩圈兒,忽然捂住肚子小聲的嘀咕起來:“咦?肚子怎麼平白無故的痛了起來?好像越來越痛了,這是怎麼回事……”
話未說完,展玉堂展神捕猛然仰面朝天的栽倒下去,身體劇烈的抽搐着,尖聲嘶叫起來:“疼死我了,麪餅……麪餅中有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