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雨後的秀春村上空,一道彩虹高掛天邊,風雨後的彩虹十分迷人,繡春村的很多幼童都向着彩虹方向蹦跳,眼中是那種毫無憂慮而天真爛漫的笑容與童真。
休息數日後後,雖然還是沒有任何星力與神力涌現的夏宇,但已經能夠下地行走的夏宇,坐在繡春村外的一處山坡上,看着那羣歡喜的幼童們,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容。
夏宇嘴巴上叼着根幼童說的狗尾巴草,輕輕的咀嚼着,有股澀澀的味道,甚至還能感受到一絲甘甜味。他禁想到自己的未來會不會苦盡甘來,很希望自己能夠一直向現在這般輕鬆下去。
只是,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父親,十年之約,怨靈之災,帝器之難,神秘人所說的等待着他的東西,一直未曾謀面的神秘母親,以及那道刻在他靈魂上的白色身影。他知道在這一切還未解決時,他根本無法輕鬆下去,反而壓力相當之重,有些讓他難以喘過氣兒來。
“大哥哥,你從哪裡來的呀?我聽阿媽說,你是繡春村外的人,外面的世界好玩嗎?有狗蛋好玩嗎?另外外面的世界有我廣哥哥那麼厲害的人在嗎?”
就在夏宇沉思之際,遠處的幼童們爭相跑了過來,其中一個年齡六歲的女童對着夏宇說道。
女童是阿慶嫂的小女兒,是繡春村唯一進入羅浮劍派成爲真人的廣娃妹妹,名字叫做鄧珠,而廣娃的全名也就是鄧廣,整個繡春村的人都姓鄧,是名副其實的鄧家村,當然除了後來遷徙到繡春村的老田家。
夏宇看着眼神清澈毫無雜質的鄧珠,想起兒時的自己也是這般天真爛漫,經常吵着父親問這問那,而通常夏定山也都順着他。此時對於鄧珠的天真問題,夏宇當即笑道,同樣一副天真的笑容道:“外面的世界當然好玩了,你會看到各種各樣的花花衣服,若是珠珠運氣好的話,還能看到長着發光翅膀的人呢?而那些人就跟你廣哥哥一樣,都很厲害!”
鄧珠紅撲撲的臉蛋上滿是嚮往之色,最後食指放在嘴巴里,疑問道:“那比我哥哥厲害的人,他們會不會欺負其他人呀,就像我們欺負狗蛋一樣……”
面對鄧珠天真的問題,夏宇身形竟然微微顫慄,是呀,外面的世界爾虞我詐,力量爲尊,強者永遠欺壓弱者似乎是不變的真理。然而在這個質樸的繡春村孩童,卻在這般年紀便問出這種問題,難道不是說整個人類的天性都是如此?
“當然不會啦,不過其他人犯錯了,就要受到懲罰,所以珠珠以後不能隨便的欺負別人,知道嗎?”
夏宇站起身來,颳了刮鄧珠的小瓊鼻,頓時惹來鄧珠的撇嘴,嘴裡嘀咕道:大哥哥跟哥哥一樣,總是弄人家小鼻子,哼,不你們了!
鄧珠不滿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跑了出去,其他孩童見珠珠離開,也追逐嬉鬧而去,每個人都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是繡春村最美的風景線。
突然,身後響起了腳步聲,這聲音富有節奏,不快不慢,像是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又像是繡樓中的千金蓮步輕移,款款而來。夏宇隨即收斂起了笑容,轉過身去,看着眼前跟自己年齡相差不大的少年,神色有些尷尬。
眼前的少年揹負長劍,劍眉醒目,是個英俊的少年,身上散發着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他不是別人,正是鄧珠的哥哥鄧廣。而夏宇之所以感到尷尬,只因在昨日的這個地方,鄧廣揹負的長劍出鞘,在天空盤旋一陣後便帶着肅殺之氣抵達他的喉間,劍芒吞吐,彷彿只需要一個念頭,夏宇便身首異處。
不過那柄吞吐肅殺之氣的長劍並未再進一步,回鞘了。而鄧廣也一句話沒說,手捏劍訣,一柄完全由於白色光芒凝固的光劍在他腳下成形,而後便腳踏飛劍離去,瀟灑飄逸,不受天地束縛。
如今他再次前來,且同樣的青色長袍,腰繫代表劍派真人身份的翡翠玉佩,揹負長劍而來,一如既往的神色冷峻。
同樣,鄧廣沒有任何言語,劍眉微動,‘錚’的一聲,一道光芒亮起,他身後的那柄長劍已經出鞘,頓時一股殺意瀰漫開來,以往無前的氣勢,這次長劍並未在空中盤旋,而是直接刺向夏宇脖頸,劍芒吞吐,竟是不作停留。
噗!
一道細微的聲音響起,夏宇脖頸間一道血痕浮現,鮮血順着傷口溢出,觸目驚心,傷口再深入半分,恐怕將有生命危險。夏宇嘴角有着一絲笑意,並未說話,就那麼看着鄧廣的眼神。
鏗!
長劍劃過夏宇脖頸後,盤旋一圈後便已回鞘。鄧廣眼眸微微閃爍,冷聲道:“你不要再隱瞞了,別以爲我不敢出手殺你,明天我不希望看到你的身形出現在秀春村,離開羅浮劍派地界。”
鄧廣說完這句話後,便再次捏着劍訣,想凝聚光劍飛離。然而夏宇卻突然伸出手,帶着淡淡的笑意,將脖頸處自那道傷痕中溢出的鮮血拭去,白色長袍的衣袖處已被染成紅色。
夏宇看了染紅的白色袖口,低着頭淡淡道:“繡春村的人於我有恩,有機會我定當償還。你帶給我的傷,我不會記在心裡,但這是最後一次,因爲這是我欠你們繡春村的。”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僅僅一席不長的話,卻已經表明了夏宇心裡的想法。
在鄧廣還微微皺眉之際,夏宇卻轉身離開了,背影有些蕭條,如同繡春村外溪流邊枯敗的柳樹,彷彿隨時能夠消亡。夏宇如今的狀況幾乎不是鄧廣的一招之敵,但他從未想過自己要臣服於鄧廣的腳下,苟活偷生或者求饒。
實力不在,但那顆經歷無數次生死與承受莫大壓力的心,卻是世上沒有幾人可以打壓的,人在尊嚴在。
鄧廣看着夏宇離去的背影,突然間有些失神,望着這片碧空如洗的天空,低聲喃喃道:“雖然知曉了他不是普通人,但我這麼做對嗎?那一劍見血,割去的僅僅是他僞裝的面具,還是擊殺了他的尊嚴?或許他來此只是巧合,並未帶着目的?可是他來的卻那麼巧,在斬妖劍出世的時候到來……”
羅浮劍派有兩柄劍,傳聞是羅浮劍派開派祖師與獨孤星帝共同祭煉過的劍,一柄爲斬妖,一柄爲絕妖,沾染過星妖大帝的血液,其鋒芒之銳利號稱隨手便能斬碎虛空。
而這次與鄧廣一同下山的並未是他一人,而是足足上千人,甚至還有很多羅浮劍派外的星者抵達這裡,鄧廣回到秀春村的原因所在,便是傳聞斬妖劍出世之地,便是在繡春村山坡對面的山鋒後面,爲原始密林,無人踏足過的險地,且還有很多隱世修煉的強大妖獸存在,不用想到時定有一番苦戰,他前後幾次來回奔跑,便只是想多看望父母幾眼,誰也不知道奪劍之時是否會隕落……這就是修煉者的悲哀。
鄧廣的思緒迴歸,劍指瞬間成拳,看着已經進入繡春村的夏宇背影,咬牙道:“任何進入羅浮劍派外界的星者,絕對不允許其呆在繡春村,否則便是我鄧廣的敵人,對待敵人,便是取其首級祭劍。”
錚!
成拳的手掌鬆開,微微泛紅,鄧廣看了眼遠處嬉鬧的鄧珠,神色有些複雜,而後他捏出劍訣,淡淡的光芒頓時自腳底浮現,一柄足有丈長的巨大飛劍浮現腳下,‘咻’的一聲便直奔繡春村對面的原始密林當中。
回到繡春村的夏宇,因爲其脖頸處的劍痕以及袖口的殷紅血漬,讓質樸的繡春村村民極爲吃驚,紛紛追問夏宇發生了何事。
“我沒事,只是一時貪玩,想舞弄鄧廣大哥的飛劍,沒想到劍派真人的劍,凡夫俗子果然碰不得,不礙事的!大伯們,你們先忙!”
夏宇露出一副並無大礙的神色,輕抿着嘴脣,眼神中滿是濃濃的感激之情。這種溫馨的畫面讓夏宇依戀,若不是太多事情要做,他真的想與家人再次常留,遠離那複雜的紛爭世界,這般質樸的鄉村風情,讓人心中容易沉靜,有種迴歸自然的味道。
“都流了這麼多血,這廣娃真是的,明知那劍普通人耍不得,卻硬是給你舞弄,待會回來定要罵他一番,先到叔叔家包紮下,你鄧叔叔我可是跟智者學了手包紮的好手藝,村裡的那些婦人都沒我手巧捏!”
一名肩膀上還扛着鋤具的中年人,其貌不揚,但眉宇間有些英氣,與那鄧廣的劍眉卻又幾分神似,他正是那鄧珠鄧廣的父親鄧慶,也是阿慶嫂的男人。鄧慶自責的看着夏宇脖頸處的傷痕,心裡很是不忍,說什麼也要夏宇去他家包紮包紮。
“村裡的智者可說了,我的氣血很旺盛,身體倍兒棒,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麼。”夏宇拒絕道。
雖說如今感應不到星力,但好歹也曾是一名星王強者,甚至曾靠神力與大陸巔峰強者戰鬥過,這點傷勢實在不算什麼,並且憑藉他強大的自愈力,幾個時辰傷口便能完全消失,還能不留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