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要追，但已經來不及。
直升機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莫北焱整個人僵立原地，他雙眼睜得很大，盯着那被冷風吹到劇烈晃動，已然看不清的纖瘦身影，驀地嘶吼出聲，“童染！”
聲音久久迴盪在花園內，甚至震飛了盤旋的鳥兒。
黑衣人們站在他身後，都頹然垂了下手裡的槍，少主剛走，少夫人……也走了……
怎麼交代。
沒法交代。
莫北焱低頭盯着自己的手，頓時所有的情緒都涌上心頭，他爲什麼要說跳傘，如果不跳傘也許就不會有這些事，或者他如果再早幾秒趕過來……
摔在地上的陌歡瞳緩緩撐起身體，她攥緊擦破皮的手心，紅着眼睛哽咽着道，“莫北焱，對不起……”
莫北焱沒有說話，他只是那麼站着，雙腿僵硬到無法動彈，他緩慢地俯下身，雙手撐着膝蓋，深深的將頭垂下去。
陌歡瞳拖着雙腿走上前，看見他猩紅的雙眸，眼淚從他的臉龐上滑下來。
她幾乎是狠狠一震，整顆心一下子就蜷縮起來了。
多少年了，她從沒看見他哭過。
有二十多年了吧，久到她都不記得她上一次看見他哭是什麼時候了。
似乎見過，又似乎從未見過。
莫北焱維持着那個姿勢，久久沒有動，陌歡瞳走到他面前，伸出的手想要觸碰他的肩，但又收了回來，良久輕哽着開口，“莫北焱，”
她咬破的脣瓣輕動，聲音嘶啞，“你……愛她嗎。”
莫北焱猛地擡起頭來——
他一雙蒙着水霧的黑眸看着她，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有那麼將近三分鐘，他沒有出聲。
沉默代表着什麼。
陌歡瞳低頭同他對視，他沉默的越久，她心裡的傷口越大，鮮血肆意的流出來，她顫抖着出聲，“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愛她。”
“莫喊痛。”
“你愛她嗎？”
“我弟弟死了。”
“你愛小染嗎？”
“莫喊痛！”
“你愛小染，對嗎？”
“陌歡瞳！我弟弟死了！”莫北焱猛然直起身體，伸手扣住她的肩膀，他俊臉通紅，朝着她嘶吼出聲，“染爺現在也死了！他們死了！死了就是再也不在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陌歡瞳被他晃動的長髮凌亂，她仰着臉看他，眼淚流了一臉，“是我的錯，我不該把小染一個人留在那邊，我應該讓她回來，我被抓走，這樣你就可以照顧她一輩子……”
莫北焱掐着她肩膀的手猛地收緊，他瞳孔劇烈收縮下，猩紅的眸死死的盯着她，“莫喊痛……你說什麼。”
“你會照顧小染一輩子，你陪她睡覺吃飯散步看電視，可我不能說什麼，因爲小染是完全無辜不知情的，而你這麼做也沒有錯，”
陌歡瞳眸光朦朧浮動，伸手從口袋裡將裝着戒指的紅絨小袋子拿出來，她打開，拿出兩枚鑽戒捏在手裡，“這上面刻着你跟小染的名字……是你買的，你當初是想向她求婚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