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回憶的尹輝有着與戰場上不同的憂鬱神情。劃過右臉的刀痕明顯是新添不久,不過它並不是敵人賜予的,而是在與泓王的對練中留下的……從第一次對峙時將那小子揍得伏地不起到最後一次差點被他就地正法……泓王的成長簡直令他瞠目結舌。
也許,這便是父親保護他的原因吧。
範異故意咳了一聲,站起身來問道:“尹將軍是不是派遣過喬裝的士兵?”
尹輝微微一愣,點頭說:“確有此事。但是範大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範異這纔將路上所遇見的事情敘述了一番。尹輝聞言不由的大驚失色:“不可能,他們都是百裡挑一的將士,並且也都參加過潛伏特訓……”
“他們五個人,一個少年白髮,一個喜歡飲酒,一個擅長槍法,一個擅長近身搏擊,還有一個人的右臂在一年前曾受過嚴重的創傷。”
“沒錯,確實是他們。”尹輝目瞪口呆的望着範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範大人似乎並不像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麼糊塗,他現在都沒好意思說範大人您的官帽戴跑偏了……
尹輝沉沉的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他們五個都是我的部下。我派遣了三小隊出去尋找我父親,現如今都失去了聯繫。”
範異微斂眸光,輕聲道:“也就是說,有人不想讓我們找到尹將軍。”
情況似乎很不一般呢。
峰林谷四周山巒環抱,是去往臨州的必經之地,同樣也是甕中捉鱉的最佳場所。
騎着黑色駿馬的男人立在山頭,玄色的披風被吹得獵獵作響。
“尹威,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難飛!”不管你是如何的神話,也休想從這裡逃出去!
長劍出鞘,閃着寒光的劍鋒照映出一張冷峻的面孔,他正是大越雙劍之一的文宇——文將軍。
放眼望去,山谷中碎石凌亂,大約十五六個人組成的輕騎隊被圍困在其中。爲首的那人身披金色披風,異常乍眼。文宇注視着那抹金色,不由的冷笑出聲:“哼,尹威這老混蛋還是這麼愛出風頭。”
文宇與尹威年紀相仿,同樣出身御林軍,又都是佼佼者。所以,他們面上一團和氣,背地裡卻暗自較勁,誰都希望證明自己是大越最厲害的將軍。
往年的較量各有勝負。單挑自然是文宇的強項,但是組團作戰他卻屢屢敗給了尹威。而尹威身上這件金色的披風便是幾年前皇上親自賜予的,皇上當時說,在戰場上打仗最重要的是團隊精神,只有整體的勝利纔是最終的勝利。
文宇心中不服卻也不敢忤逆清帝。因爲如果說大越最驍勇的戰將是誰,不是他文宇,更不是尹威,而是清帝。當他提着長劍浴血歸來的剎那,沒有人能辨認出他就是那個年輕的皇子。
文宇最崇尚武力,但是清帝的權力與絕對強勢讓他不得不對尹威忍讓至今。
文宇振臂一揮,高喊道:“殺!一個不留!”
巨石從山頭上翻滾而下,封死了唯一的出口。塵土還未散去,無數的冷箭如雨般射向山谷,只聽一陣人仰馬翻的慘叫最終歸於死寂。
“尹威,你不是擅長團體作戰嗎?可我今日便要你知道在絕對力量和優勢的面前,一切都枉然。”山谷中那具被刺成馬蜂窩的金色披風早以被鮮血染成的鮮紅色。文宇雖然覺得心中快慰,卻又有了一絲惆悵,這個跟自己比了半輩子的人真的就這麼死了嗎?如果可以的話,文宇並不希望以這種方式打敗他……
文宇翻身下馬走向那個金色的身影。
尹威,要不是你這麼固執,我也不會真的殺你。可是,你要與明珠爲敵便是我文宇的敵人,所以,只能是殺無赦。
文宇慢慢的蹲下身,揭開那件染血的披風,披風的裡面赫然寫着十一個大字:“賣國賊文宇,人人得而誅之!”
“混賬!”文宇豁然起身,憤怒的踹向屍體。屍體在碎石間翻滾幾圈,始終戴在頭上的帽子掉了下來,那張年輕的面孔根本就不是老狐狸尹威。
“尹威!我要殺了你!”文宇幾乎不敢相信他又被尹威給算計了。明明一路緊跟,怎會會讓他有機會金蟬脫殼的?難道說,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去臨州幫助泓王趙維嘉?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尹威真正的目的地應該是封郡城。而此時此刻自己勾結番邦造反的證據恐怕早已擺在了清帝的御案上了!
深知尹威辦事效率和清帝作風的文宇知道,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了……
該怎麼辦纔好?文宇眉頭緊鎖,握緊的拳頭泛着青白。
原本,文宇是打算解決完尹威這個最大的隱患,便親自率領軍隊與番邦裡應外合,夾擊邊城守軍。可現如今,恐怕除了身邊的親衛他再無可用之兵。
文宇面向封郡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氣,手腕一個用力將鋒利的寶劍插進了泥土裡。既然如此,便只能拼死一搏,直搗黃龍了。
明珠,爲了你,舅舅什麼都可以做。
紫宸筆趣閣
清和二十七年,大將軍文宇舉兵造反,三日後,番邦突然襲擊邊城,一場大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動盪的消息傳至封郡立刻引來了不小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