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以爲我們現在所說的話，張中陽會不知道？”元夕冷笑。
“所以呢？”楊玄問。
“所以張中陽找你來，是想看看我會不會把座標告訴你，不過他們恐怕沒想到，我找你來，只是爲了把一身力量送給你。”
楊玄愣了一下，道：“前輩你這是？”
元夕阻止了楊玄繼續說下去，擺手道：“你不用多說了，我的壽元將盡，這一身靈氣在我死後，也會自然消散，既然如此，不如送你。”
就在此時，張中陽的聲音忽然從某個角落傳了出來：“陳元夕，你真要將力量全部送給他？要知道，你本來還有三年可活，如果把力量都給他的話，你立刻就會死。”
“如果你還認爲自己是人族的話，就不要阻攔。”元夕連頭都沒轉，冷冷道。
張中陽似乎是發出來一聲長長的嘆息，便沒了聲息。
元夕再次抓住了楊玄的手腕，沉聲道：“凝神靜氣，準備吸收。”
話音剛落，如海一樣精純的靈氣便順着他的手掌，瘋狂的涌了進來。
金色的心臟動了起來，金芒在這一刻又化身成爲了饕餮巨獸，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嚥來自元夕的力量。
張中陽並沒有現身阻止，似乎是默認了這件事的發生。
時間流逝，楊玄逐漸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吸收這龐大的力量上面。
元夕與他一樣，是成了大帝的人物，一身靈氣雖然沒有轉化爲楊玄體內的那種金色的力量，但卻歷經數萬年的洗滌，精純無比。
這精純的靈氣對楊玄來說，正是大補之物。
他並非腐儒，元夕大帝既然執意要送他，他自然不會如傻子一般拒絕。
靈氣不斷涌入，某一個時刻，楊玄忽然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微微睜眼，恰好看見元夕對他眨了眨眼睛。
心領神會的他不動聲色，再次將眼睛閉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元夕的手掌終於離開了楊玄的手腕。
感受着那已經大了一倍的金色力量，楊玄竟然有了一種化身巨人錯覺，似乎隨後一捏，就能破碎星辰。
如果不出意料，他此時的修爲，在接受了元夕大帝那精純力量之後，竟然來到了大乘巔峰，怕是離渡劫不遠了。
再看元夕，整個人如同老了幾十歲，臉色難看，眼神灰敗，如同遲暮老人。
不過，他卻在笑，並且笑的十分暢快。
“多謝前輩成全。”楊玄一躬到地，並且真心誠意。
不管怎麼說，元夕大帝能將自己苦修萬年的力量給了楊玄，這本身就是一種天大的恩情。
不過，即便如此，卻還是沒解決他壽元將盡的問題。
顯然，元夕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道：“天琴族的生命星辰，能補充生命體的壽元，如果你實在沒辦法，不妨去搶過來。”
楊玄道：“生命星辰是天琴權柄，恐怕……”
“呵，我們修真者，講的就是逍遙自在，萬物拿取由心，自由自在，哪裡有什麼忌諱。如果不是我這麼年來心境受損，力量大幅度倒退，早就去搶了。”
楊玄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明白了。
按理來說，一尊萬年前馳騁星空的大帝的力量，應該不會僅有這些，原來是力量大幅度倒退，那就不奇怪了。
不過儘管如此，這殘留下來的力量依舊非同小可，將他的境界從後期直接推到了巔峰。
元夕扶着欄杆，大笑道：“不過你可要小心那個天琴大帝，能成第者，可沒有簡單人物。”
楊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元夕眨了眨眼睛，突然道：“沒有完全的準備，千萬不要貿然行動。”
這句話聽着十分普通，好像就是在叮囑楊玄不要貿然去搶生命星辰，但唯有楊玄心中明白，元夕說的根本不是這個。
“前輩，我知道了。”楊玄拱手道。
“哈哈，去吧去吧，這裡作爲我的埋骨之所，也不錯。”元夕背轉了身子，還是坐在了地上。
楊玄看着他孤傲的背影，不知爲何，突然興起了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
不知道有沒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如此孤獨的死去。
“對了，如果有機會，替我在清瑤的墓前，說一聲對不起。”坐在地上的元夕忽然道。
“知道了。”楊玄應了一聲。
元夕不再說話，卻以一種十分低沉的聲音唱起了楊玄從來沒聽過的曲調，綿延悠長，聞之令人產生蕭瑟的感覺。
楊玄再次拱手，然後緩緩的退了出去。
大門關閉，曾縱橫星空的元夕大帝的背影緩緩消失，直至不見，而那歌聲，卻依然在迴盪。
“這首歌叫做《清夕》，是由清瑤作曲，元夕填詞。”張中陽出現在楊玄的身後，緩緩道。
“嗯！清瑤大帝的墓在那裡？”楊玄依然面對石門，問。
“它就叫做清瑤星，整顆星辰，都是大帝的墓園，也是大帝的家鄉，清瑤大帝就埋在那裡。
楊玄想到一事，問：“沒有帝心帝骨？”
如果清瑤大帝留下了大帝之心和大地之骨，恐怕也會引起波瀾。
“不是每尊大帝都會留下帝心帝骨的，那必須是大帝在臨死之前，以自身的意志作爲媒介纔可以，清瑤大帝臨終前，只希望自己能安靜長眠，不被人打擾，所以未曾凝結帝心帝骨。”
原來如此，楊玄這才明白。
隨着張中陽悄悄離開了皇庭，站在星空中，楊玄看着張中陽問：“爲何要如此對待元夕大帝？”
張中陽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惆悵道：“不如此，又能如何呢？被控制，生，不受控制，死，你選什麼？”
楊玄沉默，如果讓他來選，他寧願選擇死，想必元夕也會是同樣的選擇。
“我知道元夕會選擇死，所以我替他做了選擇。”張中陽道。
楊玄依舊沉默，半晌才問：“皇庭之主到底是誰？”
張中陽看向了遠處，那裡有一顆流星正好劃過。
半晌，他避過了這個問題，只是淡淡道：“你真的要去天琴族拿生命星辰？”
楊玄點了點頭：“我別無選擇。”
“人族不能有帝，我得到的命令是讓你消失，或者接替元夕的位置，成爲新的弒神器。”
楊玄沒作聲，他知道張中陽肯定還有下文。
“但我卻不想如此，我甚至有一種感覺，感覺你能破解人族現在的僵局。”
楊玄看了看他，還是沒說話。
“我知道你有滿肚子的疑問，如果你解決了自身的問題，我會帶你去見另外一個人，他會解釋你所有的問題。”張中陽道。
“誰？”楊玄心中一動。
不過張中陽卻沒再解釋，而是轉過了話題道：“天琴族是一個兼容幷蓄的種族，他們其實對血統並不怎麼在意，如果你能得到他們的承認，加入天琴族的話，再去拿生命星辰，就容易多了。”
楊玄微微眯着眼睛，不明白張中陽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張中陽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微微抱了抱拳，道：“就此別過吧，最近不要回人族星域了。”
言罷，他緩緩向後退去，然後轉身，離開。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不知爲何，楊玄竟然感覺他的背影和元夕有些像，同樣的蕭瑟，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