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頭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你在嚇我是不是？”
方辰嘴脣抖動着，似乎想擠出一個笑容，可是表情卻比哭還要來得悲傷：“你不是說過要我娶珠兒的麼？我還沒答應呢，老頭？”
“老頭，你不是最喜歡纏人的麼？你再纏着，或許我就答應了……”
“你，你可以不停地在纏上幾年，等珠兒長大，不，你可以一直纏下去的！纏上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黎老的眼神執拗地盯着他，五指殘餘的力量緊緊地捏住了方辰的手腕，不管方辰在絮叨着什麼，他眼神中的神采還是無可阻擋地緩緩消逝……
一抹遺憾似乎要凝結在他眼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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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方辰終於忍不住了，大吼道：“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照顧好珠兒！你要的，我都可以答應你！全都可以！”
黎老嘴角溢開了一抹笑容，五指陡然鬆開！
“爺爺，爺爺你醒醒！爺爺！”
這一道哭聲彷彿極遠，又彷彿極近，迷迷濛濛、轟轟隆隆得好像在天邊，又好像在耳邊。
方辰大口大口地吸着氣，好像一口不呼吸就會窒息似的！
他沒有哭出聲，只是仰面朝天、臉頰繃得如同岩石，緊緊地抱住黎老，那種痛徹心扉的悲傷卻比任何哭泣都要來得震撼人心！
……
“嘿，小子，天寒地凍的，你一個人在雪地裡面發什麼瘋呢？修煉？”
“狗屁！有你這麼拼命修煉的嗎？”
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響起，這是什麼時候？
對了，那是自己丹田被廢轉修星璇訣的開始，那次自己暈倒在雪地中，要不是老頭及時把自己救回來，也就沒有以後了。
……
“呦呵，進步蠻快的嘛！都已經是力武二階了，唔，看這速度要不了多久就是凝原境了。”
“老頭子，你當凝原境是吃飯喝水呢。”
“嘿，瞧你那點沒有出息的樣子，不就是凝原境麼？”
……
“小子，你看看珠兒怎麼樣……”
“還可以吧，怎麼了？”
“以後，你娶了珠兒吧！”
“噗！咳，咳，老頭，沒看到我在喝水嗎？你想謀殺啊！”
……
“老頭？你就這麼睡了？”方辰喃喃的，表情中仍然帶着幾分怔忪：“我說過要去紫楓林給你找真正的猴兒酒，老頭，你醒醒，只要你醒過來，我這就去找！這就去！”
沒有激昂，沒有任何激烈的表示，方辰就好像徹底失去了魂魄一般，只是不斷地自言自語。
“方大哥。”顧雨晴看得難受，感覺心裡面堵了什麼似的，不自禁地眼角就有淚水滑落，她蹲在方辰身側，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你跟我說說話，說說話，好不好？”
方辰好像根本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他的眼睛沒有任何焦點，虛虛渺渺地好像看穿了天際，直看到了遙遠的深處。
一幕幕，一幕幕盡是與黎老相處的點點滴滴！
方辰發現，相處以來自己竟全然是在接受黎老無私的對待，所受到的竟全然都是恩惠！而自己卻沒有來得及回報一丁點！
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報答啊……
世間最悲苦者，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
老頭，我現在是真傳弟子了，是原武者了，你不是一直在說原武者麼？我現在是原武者了啊！
老頭，不管是要什麼，我都可以爲你拿到，只要你醒過來，醒過來啊……
黎珠兒哀哀哭着，如杜鵑泣血，早已哭得昏死了過去……
刑訊室內，完完全全地被一種強烈的悲鬱之氣籠罩，壓抑得人說不出一句話來！
柳晨臉上得意的表情都已完全收斂，他悄悄地往後退了幾步，眼神中出現了一抹驚懼。
吳望發現自己估錯了什麼，他的手在微微顫抖，看到方辰似乎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他悄悄地把木杖往回撤去——
“格拉！”
木杖早已被方辰震得裂開，此刻再一受力，頓時從中斷裂開來，發出了一道清脆的響聲！
倏然！
吳望木杖方一入手，陡然間覺得不對，面前的光線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好像被黑洞吞噬了一般，漆黑一片！
驚恐地擡頭望去，方辰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吳望感覺到一陣極大的恐怖氣息籠罩了全身，他恐懼得渾身顫抖了起來：“你，你別過來！”
沒有原力，沒有戰技，沒有任何攻擊的反應……
這一刻，吳望只是近乎本能地揮動手中的木杖擋在面前，畫面猶如天地將迸於前，可笑的頑童卻指望於手中的木棍能夠撐住整個天穹！
可是，面對這一可笑的畫面卻沒有人笑得出聲，看着面容平靜的方辰，他們都覺出從內心深處有一股勝過冰窟寒窖千倍萬倍的寒意泛生，凍得手足麻痹！
“剛纔，是你動的手？”出人意料，方辰開口問話了，只是聲音冷澀得簡直不像是從人類口中傳出，幽幽渺渺得似乎是從九幽地獄飄飛而出。
“是，不是，是。”吳望彷彿回到了乾龍臺被彈飛的那一刻，面對瀾海元器爆發出的威勢，他整個人都像是萬丈海濤中的一葉小舟，是那般孤弱無援。
這種近似的心理困境一下子將他逼到了絕境，他大聲喊道：“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單靠氣勢壓力，方辰竟將一名原武者逼得不敢動手，只顧求饒！
“既然錯了，你爲什麼不認錯？”方辰的聲音幽幽的，表情沉凝得完全不像是一個才十六歲的少年！
“認錯？”吳望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驚恐中忍不住泛出了一抹喜色：“對，認錯，我認錯！”
說完，他慌忙扔下了木杖，朝地上的黎老拜倒：“老人家，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連連三拜，他站起身來就要覷準時機往外逃離！
“就這麼算是認錯了麼？”方辰冷漠的聲音再度傳來。
吳望的腳步一頓，他到底還有一些背景底氣，聞言忍不住怒道：“你到底要怎麼樣？方辰，你別以爲就吃定了我！我祖父可是與大長老他們都有交情的乾門長老，你要是敢——”
他的眼睛驀地暴突而出，雙目瞪得溜圓，彷彿要暴突出來一般，難以置信地瞪住了方辰！
“既然認錯，怎麼可以沒有個認錯的姿態？”
方辰一聲冷喝，右手扼住了他的喉嚨，將他提離地面，繼而狠狠地往地上一垛——
“咯啦啦”！
“啊！”
吳望發出了一聲驚天慘叫，整個人被從膝蓋處生生折斷，帶着血絲的白骨穿透了皮肉，帶來的劇痛感幾乎要讓他神經徹底崩潰！
“啊，方辰，你饒了我，饒命！你不能這麼對我！”吳望瘋狂地慘吼，幾乎達到神經極限的疼痛讓他再也顧不得任何體面，哭喊得涕淚迸濺。
“不能這麼對你？”方辰彷彿是在問他，忽地暴喝一聲：“那你們又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一聲暴喝，方辰腳尖猛地將地上的木杖挑起，狠狠折斷，繼而重重地一扔！
蘊含強大原力的木杖呼嘯落下，穿刺如箭，直接釘進了吳望的小腿，將他釘死在了地上！
“認錯，你給我認錯！”
暴吼聲中，方辰不顧吳望的慘叫，五指緊捏住他的後腦，狠狠地往地面一推！
“啪！”
小腿被釘死，吳望根本避不開這一擊，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砸出了一團觸目驚心的血痕！
“認——錯！”
方辰不爲所動，機械般地抓住他的後腦，朝地面推去！
“認！錯！”
一次！又一次！
“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吳望瘋狂地求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錯？你怎麼能那麼對他！他只是一個老人，一個無辜的老人！”
方辰怒吼咆哮，壓抑的憤怒如同火山爆發，他的身體電光般一錯，帶起了一道青色的狂飆，直直地極速掠過！
狂飆蘊含了犀利的原力，竟如同刀刃切開，將吳望毫不留情地從中切成了兩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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