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唰！
這一聲喝出，於泉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眸中流露出了空前的急切與不敢相信的神色。
方辰眸子驟然凝縮，臉沉如水，冰冷得嚇人：
她說的是雨晴麼？
爲了每月多上一萬方星石，就要放棄自己所在乎的人？
果然呵，不管這些大勢力的繼承人表現得何等和善可親，骨子裡還是這般高高在上。在她眼中，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可以用好處來衡量的麼？
冷冷地凝視着寧無雙，方辰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冷漠，冷漠得像是面前站着的根本就是一名陌生人。
這種冷漠好像一支利箭，一下子刺入了寧無雙的心口，讓她的臉色變得煞白，心臟被人重重握住的窒息感讓她難受得喘不上氣來。
方辰沒有任何憤怒的表情，有的只是一片疏離，徹徹底底的疏離感卻比任何憤怒都要來得震動人心，一字字清晰地從他口中吐出：
“寧小姐，你貴爲天寧府繼承人，本就沒必要對我一個小人物放下身段。方某在你心目中或許只是一顆棋子般的存在，但是——”
“棋子也有棋子的堅持！”
“方某雖貪星石，卻也不會因爲區區星石就放棄心中的堅持！”
“告辭！”
“小方先生！”於泉老人大驚失色，下意識就攔在了方辰身前，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辰驀地佇足，拳頭緊握，眸中閃過了一抹不屈之色：“於老，我修爲不如你，今日你硬要阻我，方某也唯有一死而已！”
於泉一驚，雖然接觸不多，但他也看出方辰的性情外和內剛，絕不會屈從任何強迫。不然的話，他早就有直接動手擄人的打算了。
無奈地一嘆，他移開了腳步，臉上充滿了歉意：“剛纔的事情多有誤會，我知道方先生心中有許多怒氣。今日不是最佳的時機，等日後我與小姐一定解釋清楚。”
方辰一言不發，抱了抱拳徑直轉身離開。
見他決然離開，於泉唉然一嘆，知道再想將之招攬只怕是平添無數變化。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一步呢？
他忍不住道：“小姐，你剛纔是怎麼了，怎麼可以說出那種話來——小姐？”
話猶未完，待得看清楚寧無雙的狀態之後，他大驚失色，所有的抱怨都立即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一片憐惜和心疼。
視線處，寧無雙眼中泫然，竟顯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脆弱！她嬌軀輕輕顫着，因爲懊惱、因爲對自己那般愚蠢的憤怒、因爲一股莫名來由的恐慌……
“小姐，你不必難過，即使這次招攬未成，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於泉見狀，慌忙安慰道：“那次削了柳鎮嶽的大面子，以他的心性絕不會願意就此揭過。恐怕乾門內還是會有針對方先生的陰謀發生，我們只要嚴加關注。到得那時，雙方矛盾激化，他自然就只能選擇我們天寧府了。”
薑是老的辣，於泉將乾門情勢看得無比透徹，雖然柳鎮嶽的修爲放在天寧府不算什麼，可是在乾門卻是一人獨大。
以他多年來養尊處優的地位，被當衆博了面子，必定不會願意忍氣吞聲，必定會醞釀新的陰謀對付方辰。
不管方辰如今天賦何等驚人，與柳鎮嶽比較起來，畢竟還是相差甚遠。如果對方下了狠心，方辰一個人很難順利度過。
只要自己一方在適當的時機內再度賣好於方辰，自然就有可能重提入府之事了。
絲絲入扣，算計不可謂不周全。
可是，寧無雙卻像是一點都沒有聽清楚他所說的話，她腦海中只是不斷迴盪着方辰冷漠的表情：
“寧小姐，你這樣的大人物根本沒有必要對我放下身段……棋子，也有棋子的堅持……”
我是真的僅僅將他當做一枚棋子嗎？如果真是這樣，心裡爲什麼會那麼難受？
當方辰冷漠如冰地道出了那番話，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落落的感覺涌上心頭，這種感覺來得如此強烈，如此勢不可擋，令得她心中涌起了空前的懊悔……
那一刻，她幾乎要衝動地放下身段去道歉，可是身爲天寧府少主的驕傲，卻讓得她雙腿違心地定在當場。
見到方辰決絕地離去，那種心好像被帶走一塊的感覺讓她不自禁地流下淚來……
自己真的只是爲了給天寧府，給寧家留下一條後路才下了偌大力氣招攬他麼？真的是因爲這一點希望落空，憤怒之下才失去理智地喊出那句話的麼？
還是說，當看到他爲了別的女孩甘願放棄光明前程時，纔會那般憤怒？
寧無雙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亂得很，好像有無數個聲音在爭吵。她不敢去梳理這些聲音誰對誰錯，隱隱的，她似乎有些害怕那個真實的聲音……
看着她掙扎的表情，於泉疼惜之餘突然涌出了一個不妙的念頭：難道說，小姐她是——
想到寧無雙在店鋪外玩笑式地說了一句“如果不是玩笑呢？”
是啊，如果不是玩笑呢？
於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如果小姐真的對方辰產生了好感，到時候傳回天寧府只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那些心懷叵測的長老們會眼睜睜看着天寧府唯一的繼承人，嫁給一個毫無背景的人嗎？
絕不可能！
他們只會動用一切手段滅殺所有危及到自己兒孫的人！
於泉很清楚如今天寧府的局勢，從外界來看天寧府還是實力強大不可動搖。可是他卻深知，在這副平和外表之下卻是潛流不絕。
如今府主實力雖然不弱，但還是未至能夠震懾諸人的通玄境，而且府主大人並未遺傳先祖的煉器天賦。
伴隨着這些年的發展，天寧府早非當年的天寧府！
不少長老都是後來才加入，本身就有一定勢力，再加上他們強大的實力，慾壑難填之下，他們早就對府主寶座蠢蠢欲動！
如果小姐能夠順利成爲煉器師的話，憑藉着先祖的聲威，倒是可以勉強震懾一番人心。偏偏小姐的靈魂感知度不佳，至今都是無法成爲哪怕最初級的人級下品煉器師！
這一連串事情都直接導致了天寧府人心浮動，個個都暗中有一本帳。因此，寧無雙選擇誰爲終身伴侶將是至關重要的！
在一衆天寧府年輕俊彥中，以蕭翰的勝面最大，從理智上來說，寧無雙的最佳伴侶也應該是他。
因爲——
乃祖父不僅是幻靈境六階的強者，本身也是人級絕品的煉器師！
一旦寧無雙與他結合，將能夠借得蕭家大勢，壓制住蠢蠢欲動的人心，再度爲寧家爭得幾十年喘息之機。
如果能夠在這幾十年內培養出強大的繼承人，那自然是皆大歡喜了。
即使不選擇蕭翰，爲了寧家的地位着想，無論選擇哪個長老的後輩都絕對比選擇方辰要強！
這是從理智的角度進行的分析，儘管於泉對方辰頗有好感，也認爲他比起府內那些年輕人要好上許多。可是，絕不能意氣用事，單憑一己喜好去選擇。
除非，方辰能夠在儘快短的時間內成爲地級煉器師，但是——
可能麼？
即使是大羅宗那般深厚的底蘊，再加上莫藏鋒的恐怖天賦靈魂力強度，耗費了十七年時間，仍不知成就如何。
方辰天賦再逆天，於泉也絕不敢抱有此種妄想！
他有心想要提醒幾句，可是想到寧無雙執拗的脾氣，不敢弄巧成拙，只得在心中暗暗嘆息：小姐，你可得思量清楚啊，那方辰，可絕非適合你之人。蕭翰品性雖然不端，但是——
驀地，由蕭翰他想到先前之事，面色不由一變，驚慌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