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即便是在風氣最爲開放的大宋。
禍從口出的道理，每個人都懂。
世界上狂生這麼多，但是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宣揚皇室醜聞的，高大全還算是頭一個。
“大膽。”
“放肆。”
“居然敢誹謗駙馬。”
太后、皇后、柔福帝姬，一起變了臉色。
他們也沒有想到，高大全所編排的戲曲，居然是針對陳世美的。
這個時候，他們還是認爲高大全是故意污衊陳世美，畢竟沒有人能夠想到陳世美膽子居然這麼大。
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太后、皇后和柔福帝姬的震怒，並沒有出乎高大全的預料。
高大全真正關注的，還是陳世美的反應。
而陳世美搖搖欲墜的樣子，毫無疑問，已經心神俱喪了。
戲班子雖然專業，但是也是頭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此刻看到太后和皇后一起出言斥責，已經都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但是高大全不怕，這一切，本就是預料之中的反應。
輕咳一聲，高大全拍拍手，從後臺又走出了一個大約三十歲的女子，她手上也也是牽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當看到這三個人之後，陳世美直接暈了過去。
他是真的被嚇暈了。
“陳狀元，陳狀元，你怎麼了？”
“世美？”
陳世美的突發狀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攝像機給了陳世美一個特寫，確實是暈死沒錯。
但是這個時候，除了柔福帝姬，卻沒有任何人擔心他。
反而其他人都被嚇到了。
高大全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不然陳世美怎麼會這個反應？
如果高大全這齣戲唱的真是事實，那這一次的事情就真的難以收場了。
不過看熱鬧不嫌事大是每個人的天性，除了少數幾個當事人之外，現在其他所有人都在心中有些期待，最好是真的。
那今天這齣戲可真的太精彩了。
柔福帝姬是傻，但是太后和皇后可不傻。
自從秦香蓮帶着兩個兒子出現在這裡，這兩個宮鬥精英立刻就意識到，這件事情九成是真的。
怎麼做？
他們第一反應就是壓下去。
“來人，把陳狀元帶下去，好生救治。”
太后此話一出，很多人都十分失望。
看來是好戲看不成了。
關鍵時候，還是高大衙內站了出來。
“太后莫慌，在下有一個方法，可以讓陳狀元立刻醒來。”
不等太后說話，高大全大聲道：“給我拿一桶水來。”
“你……”太后怒了。
但是高大全的動作實在太快。
展昭親自出手，提了一桶水過來遞給高大全。
高大全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澆在了陳世美身上。
陳世美一個激靈，悠悠轉醒。
等他看到還是在開封府之後，又想昏死過去了。
不過高大全不會再給他這個機會了。
“啓稟太后，陳狀元已經醒來，這場戲還未唱完，在下就斗膽繼續了。”
太后想要制止，卻被圍觀羣衆提前發聲：“衙內快開始。”
“繼續繼續，我要看下文。”
“不讓衙內繼續唱戲的話，是不是做賊心虛啊。”
太后不說話了。
高大全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陳世美，譏諷一笑。
臺上，《鍘美案》重新開始。
包拯：拿我名帖，請陳駙馬過府一敘。
片刻之後，陳世美姍姍來遲。
而扮演陳世美的，正是高大全自己。
包拯：駙馬請坐。
陳世美：包大人，有何要事？
包拯向王朝示意，王朝：秦香蓮母子上堂。
陳世美：呔！
一見賤人心頭惱，
三番兩次爲哪條？
三尺龍泉出了鞘，
管叫你母子命難逃！
包拯攔，秦香蓮、冬哥、春妹（陳世美一子一女）退下。
包拯：駙馬，你太莽撞了，莽撞了，啊哈哈哈！
她母子既然找進京來，你就該相認纔是。
陳世美：本宮來此並非接受審問，來人，順轎！
包拯：且慢！哪裡去？
陳世美：回府。
包拯：只恐你來得就去不得！
（唱）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
尊一聲陳駙馬細聽端的：
曾記得端午日朝賀天子，
我與你在朝房曾把話提。
提起了招贅事你神色不定，
我料你在原郡定有那結髮妻。
到如今她母子前來尋你，
你爲何不相認反把心欺。
我勸你認香蓮是正理，
禍到臨頭悔不及。
這場大戲唱到此時，高大全已經圖窮匕見。
就算是最傻的柔福帝姬，這個時候也已經反應了過來。
聽着臺上的唱和，看着秦香蓮母子淚眼盈盈，柔福帝姬整個人直接傻在原地。
她不知道該做什麼？
陳世美，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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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羣衆議論紛紛。
網上彈幕瘋狂吐槽。
太后和皇后面色鐵青。
但是，所有的異樣，都壓不住臺上的吟唱。
這件事情，今天還沒有完。
高大全扮演的陳世美唱：明公說話言太偏，
細聽本宮說根源：
甲子年間開科選，
天下舉子來求官，
頭一名進士陳士美，
御筆親點爲狀元；
跨馬三日遊宮院，
纔將公主配良緣。
一無證來二無見，
你叫我相認爲哪般？
包拯：駙馬不必巧言講，
現有憑據在公堂。
人來看過香蓮狀——
上寫着秦香蓮三十二歲，
狀告當朝駙馬郎。
拋妻子、藐皇上，
後婚男兒招東牀。
狀紙押至在我的大堂上——
咬定牙關你爲哪樁！
陳世美：既然有人將我告，
你何不升堂問根苗！
包拯：你勸我升堂有什麼好，
霎時叫你的魂魄消。
王朝擊鼓帶原告！
王朝擊鼓升堂。
四衙役、四劊子手自兩邊分上。包拯入座。
包拯：帶上了香蓮看他招不招！
王朝：香蓮上堂！
秦香蓮：母子三人把堂進，
包大人與我把冤伸。
包拯：那旁坐的陳士美，
上前對質這負義人。
秦香蓮：你如今來到開封府，
包大人不饒負義人！
陳世美：你冒認官親將我告，
公堂之上還放刁。
秦香蓮：我身上穿的是公婆孝，
你身上穿的是蟒龍袍；
恨你不過剜爾眼！
陳世美：自白：大堂之上對峙難逃，
內侍與我快順轎！
包拯：哪裡去？
陳世美：大人啊，我有本章奏當朝。
包拯：開封府有人將你告，
先打官司後上朝！
陳世美：縱然有人將我告，
你把我當朝駙馬怎開銷！
包拯（拍驚堂木）：慢說你是駙馬到，
就是那鳳子龍孫我也不饒！
頭上打下烏紗帽！
身上再脫你的蟒龍袍！
人來捆綁陳士美！
四劊子手同擡起陳士美。
包拯：陳狀元。
陳世美：包大人。
包拯：陳世美。
陳世美：包黑賊。
包拯：呀呀呸！
殺妻滅子罪難逃。
劊子手！
將陳士美押至在二堂道！
鍘了這負義人再奏當朝。
驚堂木拍下，四方俱寂。
第一場大戲，落下帷幕。
但是它帶來的影響，卻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