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在黑暗中彎下腰來看我。他常常的頭髮落到我的臉上,混合着呼吸一起,柔和,細膩。
“睜着大眼睛想什麼呢,小寶貝?”低沉感xing的聲音響起來,真希望他換句合宜的話……
“MD,我睡覺你說我想什麼。”
“哦?你是貓頭鷹?睜眼睡?”
我擡腳踢他,“滾一邊玩去。”
“無邪,你這人好不講理。我們明明說好了晚上到我那去,我怕你找不到就在大殿等啊等,你總是不來,我知道自己找過來。”
“去幹嗎?”話脫口而出,我自己先想歪了,完了,難道淪落成同人狼了。
“我幫你把鎖取下來。”
我一怔。呆呆看他一會。
撐起身體,“你能去的掉?”
他點頭,“可能會有一點痛。本來我是想等你身體好一些再取,但是……再帶着它,你的精神會垮。”
他的聲音磁xing而悅耳。月光落在他身上,濺起銀色的光芒。
我忽然想起那個第一次掀開珠簾出現在我面前的男人,那個黑暗中爲我端酒的男人。其實,最瞭解我的,不是他又是誰?
誰會知道,那把沉重的鎖,不只穿胸而過,更撕裂了我的靈魂。只要它血淋淋連着血肉,我就時刻心驚,時刻想起它勒緊骨頭的骨頭的碎裂聲。
但是我又對他了解多少。
除了他別人難懂的寂寞又疏狂的目光。
“好。走吧。”
也許他並不懂走是什麼概念。
被他牽着手,從高低起伏的房頂上越過。風叫囂,穿梭於寬袖與長髮間。巨大的銀月浮於半空,皎潔的光華在空氣中浮動,波光粼粼。
後來,我就很喜歡琅?的夜月。因爲,總是有人陪我在躺在房頂一起看。
琅?幻境的主宮分東西兩部分。西面,也就是大殿左手甬道通向的地方,是囧囧們呆的地方。而東面是禁地,只有境主三大祭司以及十二戰將,三十四閣主,可以進入。
太玄殿是溫未涼住的地方。窮極奢侈……所有東西都是漆器的……畫屏,牆壁,桌椅,房樑……凡是能想得到的地方都用金銀銅玉寶石貝殼鑲嵌成山水花鳥飛天神佛建築各種各樣的圖案。
進入寢宮,總算還沒那麼閃眼。無數琉璃盞與人魚膏制的長明燈幽幽浮於半空,將室內映得燈火輝煌。
牆壁上用流金繪着引魂昇天圖。
一人立於新月之上,髮髻後垂,兩手合掌,身着長袍,博袖長裙,上飾雲氣紋。
左方繪一龍一鳳,龍夭矯直上,鳳騰空飛舞。
另一幅繪一男子,歟龍而行,龍作舟形,其下有魚,尾斷立鶴。男子高冠長袍,手撫佩劍。
溫未涼指指牀,命令我到上面坐好。
自己去洗了手,拿了一大堆藥啊開門撬鎖啊的東西。
難道,所謂的拿下來就是把它戳開?同志,我不看好你……
溫未涼拿出三顆大小不一的丹藥給我吃下去,點了我身上幾道囧位,命令我囧囧服。
“未涼啊……”我頭一次對他笑得很諂媚,“你有多大把握……”
“別說話了,你放鬆就好,其他交給我。”微微皺了眉。認真時候有的表情。
沒辦法……我一件件開始解衣服,越解想得越歪,怎麼這麼像再被逼良爲娼。不行不行,什麼緊要關頭了還要xing不要命。莫非,我最近真的慾求不滿?我還以爲自己是xing冷淡……
敞開最後一件薄薄的白色單衣,把衣服從肩上剝下來,落到腰間。一把猙獰的骨鎖張牙舞爪沒入皮肉。傷口經過處理,但是仍有長合的趨勢,包裹着骨鎖,觸目驚心。
溫未涼一動不動,皺眉仔細觀察那鎖,然後拿出幾根形狀各異的金屬棍、片固定住鎖的兩端。雖然及其小心,過程中不免牽動了傷口。我看着他動手,沒有任何聲響。
然後他拿出一根細細的金針,捻入我的幾大囧位,顯然是止血止疼的。
我看他,他亦看我。目光交錯,不言而喻,我點點頭。
真正要觸動那把鎖的機關,不慎誤觸機關,它將會狠狠捏碎我的骨頭直接傷及心臟。
汗不自覺的流下來,順着額角,蜿蜒而下。
細細的針挑動機關,“咔嚓”一聲脆響。
背後的鎖骨猛然收緊一分,又沒入一寸。我痛得瞳孔瞬間收縮。臟腑間的血氣涌如喉嚨,差一點順着嘴角流出。
溫未涼緊張得看着我,眼中出現他永遠不應該擁有的動容和驚慌。
緊張什麼啊?我都不緊張。
我堪堪撤出笑容,用盡所有力氣擡手,擦擦他額角的汗。
我沒辦法說話,不過我知道他懂。我說,沒關係的,繼續。
疼痛折磨得我幾乎暈厥。手指沒有使力的地方,只能無力抓住牀單,一會竟然滲出血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的忍耐力可以達到這種極限。我真的無法形容那時怎樣的痛,身體最脆弱的部分被毫不留情捏碎。
又是“咔嚓”一聲。這次,鎖鬆開了。那猙獰的爪子脫落,再沒有那種被擠壓的痛苦。然而另一部分仍然穿透胸膛,鮮血順着傷口不斷流下來,一片殷紅的血跡順着光潔的皮膚流下來。
我大口喘着氣,血也順着嘴角滴了下來。落在手上,濺出一朵小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