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嘿,真是結婚了就張能耐了,白碧萱正查詢着他助理的電話號,一條短信卻先了一步發到她手機上。
“尊敬的白碧萱女士,您與xx年xx月xx日在本航空公司官網預定的從s市,直飛到斯里蘭卡的航班機票,已經取消,感謝您的惠顧。”
再也控制不住了,手機成一條拋物線一樣的飛了出去,屏幕被摔出了斑駁的蜘蛛網,她氣的說不出來話,房間裡也空空的,沒有人聽她說,只氣的資自己渾身亂顫,把簡晟風罵了個狗血淋頭。
“簡少,不是說好的陪陪嫂子,怎麼今天還來公司了?”助理忖度着新婚燕爾的簡少應該心情不錯,說不好今天還能賞她們點什麼。
可是簡晟風的臉卻冷的像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冰坨子,他低低的對助理說:“我要是你,現在就從這裡走出去,順便把門帶上,再也不囉嗦一句廢話。”
助理嚇得渾身一凜,連忙抱着文件退了出去,並且心有餘悸的囑咐着其他的人,簡少今天像是吃錯了藥,嚇人的很。
張琪喜氣洋洋的走進陸景琛的辦公室,“陸少。”簡短的兩個字就能感覺的到她今天不同於往日的欣喜。
“什麼事?這麼開心。”陸景琛沒有擡眼睛看她,就已經猜出她臉上的表情,手裡還在翻閱着一本資料,淡淡的問道。
密密麻麻的字體上飄飄然的落下來一張紙,張琪何曾如此調皮過,只不過這張紙上的消息一定會讓陸景琛都露出笑臉。
因爲這不僅意味着集團的地位又會有一個提升,更是意味着,顧一笙這幾日的努力的巨大肯定。
果然,陸景琛抿着嘴脣看着這張紙看了很久很久,只是寥寥幾句話,他卻捨不得離手。看的出來,陸少今天一定不會讓她加班了。
這纔是張琪最開心的事,工作做好了,纔會按時下班,脫離他的魔爪。
她轉身走出去的時候,特意繞到顧一笙桌邊小聲的說:“顧小姐,你很快就要高升啦!”
“啊?”顧一笙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爲什麼呢?
還沒等張琪跟她解釋清楚,陸景琛從走廊盡頭的辦公室挎着大步走了出來。
迎着一片‘陸少陸少’的客氣的招呼聲,像是皇帝翻牌子似的,點了點顧一笙:“下班留一下。”
張琪擠擠眼睛。
簡晟風一連着兩日晚上都沒有回家,到不是因爲還在生着白碧萱的氣,而是最近他簡氏的地位被陸景琛碾壓的不成樣子。也不知道這個陸少是什麼意思,多年都不摻和到政府的地皮競爭中,反倒是他,上下疏通,八面玲瓏,好不容易,在這一塊立下了腳跟。而這月月初,年末最重要的大工程竟然被陸氏橫刀奪愛了。
他的熟人也無可奈何,“哥們兒,如果是別人的話,我說不定可以幫你搏上一搏,可是對手是陸氏,爲了你們簡氏的後路考慮,還是不要和他們樹敵,換塊肉吧,別搶了。”
雖說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暫且算了,而且他心裡還有個聲音在安慰着自己,他陸景琛也不是萬能的,手裡沒有在這方面有經驗的設計師,也很多年沒有這方面市場的最新信息,就算拿下了也是自砸招牌。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抱着看熱鬧的架勢隔岸觀火,還對着這塊肉留着口水,只等他陸氏玩不轉了他在接手,並且好好的嘲諷一番。
卻不想。
今日張琪接到了傳真,整個陸景琛帶着他的陸氏都神采飛揚,顧一笙的鬼馬精靈的設計,讓沉寂了多年的政府市場爲之一震,遠以爲s市已經江郎才盡,應該從海歸或者別處的人才請人來幫幫忙了,卻沒有意識到在泱泱人羣中,還有這麼一個被埋沒的人才。
當即就給陸氏拍了傳真,表示會把下一年度所有的重要工程都交給陸氏,前提只有一個,設計師必須還得是這個顧一笙。
換言之,如果顧一笙走了,是可以帶着這些單子走的,他們看好的是顧一笙的設計,而非陸氏。
陸景琛自然是知道的,他甚至還因爲這些對於顧一笙的表揚,他的內心也一樣的歡喜。
s市最高的建築佇立在江邊,而頂層的旋轉餐廳能夠把一切的美景盡收眼底。這裡的消費水平並不是很高,所以才更是吸引了更多的熱戀男女來這裡享受浪漫的夜晚。
若按陸景琛的性格,他必是不會來這種地方湊熱鬧的,只能怪今天自己話說的太滿,讓顧一笙隨着心情來挑。
期初顧一笙還在嚇唬他,看見路邊攤有一家炸雞排,便隔着賓利的車窗流着口水:“陸少,咱們去路邊攤吃炸雞排吧,這家小攤年齡跟我都差不多大了,味道特別好吃!”
語氣裡有着不像是開玩笑的堅定,眼睛裡的亮光也一閃一閃的,陸景琛沉默了半響才兇兇的冒出來一句:“顧一笙,你找死!”
“切……”她撇了撇嘴,怎麼穿了名牌開了豪車就不能去路擺攤了麼,她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改一改他這個毛病,勞苦大衆纔是最偉大的,怎麼這點覺悟都沒有呢,沒有這些人,他們吃的成百上千的菜,都是哪裡長出來的,還不是要人去種嘛。
不過今天,她也很開心,自己來到這個公司的第一件成功的事情,確實不適合在這樣的路邊攤慶祝。
“陸少,你聽說過本市最高建築上的那個旋轉餐廳麼?”她問道。
“旋轉餐廳,那是什麼?”若是問他這座城市裡最大的消金窟,他玩過,這座城市最豪華的賓館,他住過,最地道最昂貴的飯店,他吃過,最高的建築麼,他倒是路過過。
但是頂層的旋轉餐廳,他從來沒踏進去過。
所以顧一笙就挑了這裡,周圍吃飯的男男女女們很多,這裡還有免費的橙汁提供,環境到是不錯,就是有些嘈雜了。陸景琛剛皺了皺眉,就被顧一笙給小小的訓斥了一番。
她像個女先生一樣給他上課:“陸少偶爾也要食一食人間煙火,纔能有些人情味,每天都冷冰冰的,多無聊。”
“我無聊?”他第一次聽有人這麼評價他,就像是他第一次見她,她口口聲聲說男人沒一個號東西一樣,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
顧一笙對他不愉快的表情好像根本沒看見,自顧自的說:“這裡環境也不髒,食物也不貴,而且也一樣很好吃啊,最重要的是啊,你不來這裡根本不知道,這裡的老闆爲什麼寧可不把餐廳做的多麼高檔,幾十年來一直堅持這樣。”
“薄利多銷而已。”陸景琛刀叉劃過盤子,這樣的餐廳,沒有侍者幫忙把牛扒切好,他被伺候的習慣了,使用起刀叉來,還有些生疏不習慣。
顧一笙的白眼要反倒腦袋頂上去,這個男人的腦袋裡,除了經濟金融股票風投之外,是不是什麼都不感興趣。
真是個掙錢機器,大木頭!
她一字一句的說:“這裡是s市求婚成功率最高的場所,很多男女也都是慕名而來,這裡的東西又不貴,普通人浪漫一起也不需要花銷很多,據說啊,最多的的時候,一天會有3對情侶在這裡求婚成功呢。”
一笙的眼睛裡都是星星,她雖然經歷了一次失敗的婚姻,但是這完全不會磨滅她單純的本質,和對愛情的信任與嚮往。
不知不覺的,陸景琛陷入了沉思,如果自己也是這樣想的話,在她離開自己坐上飛往異國的飛機之後,是不是不會把自己僞裝成這樣。他假裝着自己什麼都不在在乎,假裝着自己不會動情。
但是,面前這個女孩卻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
她比自己慘多了,從富庶到貧窮,從家中千金,到階下女囚,失去丈夫,失去父親,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都能還對美好的東西充滿着幻想,他,看似叱吒風雲,什麼都不怕,誰都無法打敗他。
卻在她的面前自慚形穢,被她的人性魅力徹底的打敗了。
陸景琛一板一眼的切着牛扒,放在嘴裡細細的咀嚼,味道其實也不,重要的是,她開心就行了。
“那邊有小提琴聲,我要去看看,你要不要也去湊個熱鬧!”顧一笙被一旁的響動吸引了興趣,拍着桌子詢問對面的陸景琛。
陸景琛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湊熱鬧。”
話還沒說完,再擡頭對面的女孩已經不知去向,這也許是她的天性吧,想到這裡,陸景琛勾脣一笑,連着盤子裡的牛扒都變得韻味十足。
隔壁的喧囂漸漸的散去,時間也一分一秒的流逝,可是跑去看熱鬧的人還沒有回來。陸景琛有些薄怒,她竟然把他一個人扔在着,讓他等這麼久。
“先生,我們這裡十點半打烊了,您看……”侍者看着這個男人價值不菲的衣衫,和天生冷峻的眼神便知他是一尊不好惹的活佛,小心翼翼的提醒他時間。
百達翡麗的腕錶上,時針已經指到了10的位置,客人在一桌一桌的減少,他似乎也覺察出來有些不對勁,他語氣裡略有些緊張的問着身邊的侍者:“你們這裡,還剩下幾桌客人?”
“先生,除了您之外,只剩下兩桌了,而且,領兩桌已經買了單,估計也快要走了。”
那麼,顧一笙,她去了哪裡。陸景琛從口袋裡掏出足夠付這一桌食物兩倍的錢,拍在桌子上,就朝顧一笙剛剛看熱鬧的方向跑去。
這裡沒有,這裡也沒有,問了一個有一個人,都說沒有看到。
陸景琛也許是這麼多年,除了在機場的那一次之外唯一的一次失態,抿的很整齊的頭髮,有一縷垂了下來都無暇顧及,一路奔到樓下,司機倉皇的出來迎接,爲他開車門。
“陸少,你這是……”陸景琛不斷的打着電話,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他的心,隨着電話裡機械冰冷的聲音,一分一分的沉了下去。
“讓張琪,馬上給阿飛打電話。”他並沒有做到後座,而是從司機手中拿了車鑰匙。
“你打車走,車費我報銷。”
旋即一腳油門踩到低,飛馳在s市燈火輝煌的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