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下達，從水澤州帶來的破軍便開始收整行裝，準備翌日一早離去。
既然仙都秘境之行結束，也該回水澤州了。
孫明並未給手下解釋太多，或許這一別，便是最後一別。
但想想也不覺得什麼，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誰對於誰來說都是匆匆過客。
獨自在帳外漫步，目光漂浮不定，想的坦然，但心裡多少都有點分別的離愁在裡面。
只是這一刻的孫明還不知道，他和水澤州這些將領終還是有再相見的一天，但那時的身份，與今日截然不同。
“侯爺。”
聽見聲音，孫明微笑回頭，“你怎麼出來了？”
越姍雙手背在身後，小碎步的走進，像是小姑娘一般，“知道你在這裡，就過來了。”
孫明低眸一笑，並未說什麼，眼睛看着悽慘月光。
並排在孫明身邊，越姍也跟着看向天際，“侯爺是去護龍軍吧？”
“文芳告訴你的。”
知道自己去處的只有一人，就是文芳，這不用猜。
“域皇如此器重，看來侯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了。
。”
器重？
孫明心裡嘲諷一聲，那叫什麼器重？
防備還差不多。
當然，這些是不可能和越姍說的，還有雙眼睛盯着呢。
“不過聽令行事罷了。”
“鬼厲，明天就要分別了，你就沒有什麼話對我說？”
突然，越姍美眸看着孫明，無比認真。
“話？”
孫明知道越姍想聽什麼，但他卻是什麼也說不得，做不得。
終究不是昔日那個恣意妄爲的少年了。
這世間，無奈之事太多。
平靜道：“珍重。”
千般萬句，終化爲了一句珍重。
這自然不是越姍想聽的答案，苦澀的撥動了下腦袋，沒再說什麼。
人家態度已經放了出來，哪怕自己再主動，除了讓自己變的更加卑微之外，並無別的益處，“那便珍重。”
月光下，臉頰上泛起淚花，倒影着光輝。
“好懷念在無生之地的日子。”
昔日無生之地，他們都不過區區都尉的身份，卻是能彼此交心，生死與同。
到了現在，卻是一切變的不同。
“當年只是當年。”
寒暄了一刻，越姍便折身離開，漸漸走遠之際，忽然停下腳步，回頭露齒一笑，“鬼厲，能遇上你，是我此生之幸。”
孫明跟着笑笑，不說話。
心裡暗忖，“我也是，感謝生命裡能有你。”
情往而深，他孫明從來沒有表露過任何心跡。
但數十年相知，縱然鐵樹也差不多開花了，更何妨他孫明。
可，終究羈絆太多，宿命弄人。
翌日一早，孫明落足在山巔之上，風大，吹動着衣衫和青絲長髮。
目光看着下方大道，五破軍兵馬如一字長蛇離去。
仙都秘境一起共患難之人，短短數日之間，各自離去。
就餘下了孫明一人還在，心裡涌現一抹孤寂。
待到大軍行遠，不見蹤跡。
孫明才收回目光，輾轉回身。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珍重。
……三日後，孫明便起身去城外的護龍軍報告，着的是練功服，並不是都督鎧甲。
反正不是戰時，也懶得講究這些。
東炎域的兵馬疊加在一起大概有八億不到，但多數兵馬掌握在四大王爺手裡，真正被域皇掌控的其實也就三億出頭，分爲四隻軍隊。
鎮東軍，鎮南軍，御林軍，以及龍衛。
由四位元帥分別掌兵。
其中最精銳的就是御林軍以及龍衛，被孫明帶進仙都秘境的殿前衛就隸屬御林軍。
而如今任職的護龍軍就是龍衛的八隻大軍之一，赤陽候領軍。
孫明如今任職的都督便是這支大軍十個頭頭之一，麾下兵馬百萬，皆是精銳。
與此同時的是，域皇宮大殿同時傳出十四法旨，震驚天下。
就像是他說的那般，這東炎域可平靜不起來。
十四道法旨分別給的是東軍兩位元帥，十二位侯爺。
內容都是一樣，東軍王爺龐德中勾結西北兩域之人，罪無可恕，辜負聖恩。
讓這些東軍手握重兵的將領去擒王，率先拿到龐德中人頭者，便是新的東軍王。
整個東炎域瞬間沸騰。
聽到此消息的孫明並未有太多意外，對於東軍之事域皇一直並未提及，但肯定是不會忘了。
四大王爺可以擁兵自重，加在一起比他這個域皇手上兵馬還多，奈何不得。
但謀逆便是底線，龐德中既然犯了這不可饒恕的錯誤，哪怕是爲了皇族的顏面，也沒有姑息的道理。
獨獨孫明沒想到的是，域皇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
東軍有一億多兵馬，強攻的話就算拿下東軍，也是損失慘重。
況且有西北兩域虎視眈眈，就算是域皇也不敢大動干戈。
這個陽謀，便成了點睛之筆。
東炎域就十位手握重兵的戰王，天下人誰不想成爲其一。
旨意上已經明確了，只要是侯爺身份便有資格去爭奪東軍王爺之位，誰拿了龐德中的人頭，就是新的東軍王爺。
域皇佔據着天家正統的身份，此號令一出，龐嘯手下的重將便能名正言順的起兵，將龐德中取而代之。
是人皆貪，與一人之下的王爺之尊比起來，所謂忠誠，不值一提。
可以想象，東軍很快就亂了。
當然，這與孫明關係不大，你龐德中死不死的，也就那麼回事。
護龍軍大營三部。
此刻十位都統俱在帳外等候，一個個心緒激動忐忑，給人一種比納妾還要興奮一些。
“今天是鬼大人上任的日子，怎麼還沒來？”
一人踱步，一雙眼睛看着帳外方向望眼欲穿。
“鬼大人何等人物，稍稍遲一點也是常事，李雲，你不高興就別等啊！”
“誰說我不高興了，能成爲鬼大人這般英雄麾下的兵，是我等的榮幸。”
“是啊，能讓俺老張服氣的人不多。
但單單聽了鬼大人的傳聞，就讓俺老張佩服不已，恨不得追隨左右。
誰知道竟然成真了，鬼大人真的成了我們的頂頭上司。”
一羣都統議論紛紛着，都在期待着這個新任大都督的到來。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練功服的青年過來抱拳，“各位將軍，請問護龍軍三部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