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濤看着地上那把還殘留着血滴的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是害怕了，只是對一個女人下手，終究不是他願意的。
他沒有見過陳天瑩大開殺戒是樣子，他來到她的身邊的時候她已經過起了養生生活，定時檢查身體，按時吃飯，還有就是破壞文揚的約會，以及對文揚提出的要求全部給予滿足。
他沒有深究過陳天瑩的過去，都是在別人的耳朵裡聽到的，她爲了情報出賣過自己的身體，爲了錢甘願被韓郡玩弄於鼓掌之中。其實她只是不去計較，在外面居無定所還不如讓韓郡利用，起碼她不用費心思去想今晚要吃什麼。
但是他知道陳天瑩是一個悲情的女人，她的身邊就沒有乾淨的人存在，總是千方百計的要算計她，總想從她手裡拿到更多的錢，然後她只能僞裝成一個癡情的女人，一邊鮮血淋漓一邊微笑着給別人說笑話。
“陳天瑩！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孫小菲哭喊着，撕心裂肺，早已沒有了往日那種溫順的模樣。
“是啊，我早就該死了，我該天打五雷轟，我該五馬分屍！那又如何，到那時候你早就是森森白骨了，已經看不到我那個悲慘的樣子了！”陳天瑩回過頭去，笑得一臉陰森，“我得不得好死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會不得好死！”
孫小菲直接閉了嘴，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陳天瑩，真的就一副不得好死的樣子，陳天瑩不去看她，她揉了揉太陽穴準備往外走。
蘇濤張了張嘴，還是沒能幫那個被綁在那裡的女人求饒。
空氣彷彿凝固，蘇濤能清晰的聽見他手錶上指針轉動的聲音，黑暗之中安靜變得異常可怕，陳天瑩站在樓梯口回望，其實她也是會害怕的，每個夜晚都會做噩夢，但是她不下手的話明天飄在粵城大江上的人就是自己。
“叮鈴”一聲響，陳天瑩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可怕的寧靜，孫小菲不自覺的抖了抖，蘇濤轉頭看着她。
陳天瑩在口袋裡摸了摸，然後點開手機，屏幕的亮光打在她本就蒼白的臉上，顯得更加恐怖。
不知道她收到了什麼信息，她臉上的神情似乎柔和了一點，然後她捏着手機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滿臉驚恐的女人。
“蘇濤！”陳天瑩叫住正在解開繩子的男人。
“是？”蘇濤奇怪的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着自己的上司，等着她發話。
蘇濤以爲陳天瑩會說出更殘忍的話，不管是五馬分屍還是剝皮抽筋，但是陳天瑩的眼神暗了暗，終究什麼也沒說。
“沒事，就那樣辦吧！去吧，注意一點就是”陳天瑩不再看他們，轉身出去了。
剛剛她接到了周森的信息，提醒她吃午飯，提醒她好好睡午覺，雖然主要內容是讓她注意林下帆，但是那些附加內容讓她在那一瞬間覺得溫暖。
她居然猶豫了！呵呵，真是可笑，看到周森的名字的時候她居然猶豫了，爲什麼呢？可是在那一瞬間的心軟之後她迅速的意識到，周森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早就骯髒不堪了，周森就像是純淨的湖，她想要靠近，可是她知道會污染了他。
蘇濤看着她單薄的背影，也突然心疼起來，以前他覺得她沒心沒肺，自己也覺得無所謂，但是今天，他在她的眼裡看見了落寞，已經不確定感。
她不再什麼都不顧忌，她也開始猶豫，她拿起匕首的時候手也開始發抖了。
蘇濤看了孫小菲一眼，如果是兩年前的陳天瑩，她可能不會這麼輕易的解脫了。
“誰都怪不得，是你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早就應該預見到了今天了，陳總沒錯，你也沒錯，大家都經歷過絕望，我沒有說錯吧。”蘇濤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他很少幫陳天瑩說話，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想幫她多說兩句，不管陳天瑩以前做了多少天理難容的事，但是他只認識今天的陳天瑩，這就足夠了。
天空開始放晴，陳天瑩擡起手擋住刺眼的光，一下子從黑暗裡走向陽光，還真是不習慣呢！院子裡的草很久沒有裁剪了，長長的沒過了腳面，打溼了她新換的鞋。
“陳天瑩。”文揚在不遠處等她，看見她無視自己便主動開口叫住了她。
陳天瑩低着頭，看着那些枯草被自己踩在腳下，明明都死了，爲什麼明年春天的時候還會發芽？
“做個體檢好嗎？這樣放心一點。”這次文揚沒有穿白大褂，他難得的換了一身正裝，以前只要他這麼穿衣服，陳天瑩就知道他有約會。
陳天瑩擡頭看着他，一股悲涼填滿了心窩，她爲什麼會喜歡他？那麼多男人，那麼多女人，爲什麼偏偏是文揚？
文揚見她沒有動靜，試探性的靠近她，然後擡手摸了摸她的臉，他在她眼裡看不到一絲溫度。
陳天瑩舉起自己的雙手，剛剛被劃傷的地方已經凝住了，但是手掌心還是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紅。
“剛剛，我殺了一個人。”陳天瑩把手舉到他的跟前，笑得一臉諷刺，“不覺得噁心嗎？我是蛇蠍心腸的毒婦！我拿着刀在她光滑的皮膚上一刀一刀的劃，讓她哭着喊着求饒，然後我更興奮了，把一整瓶酒餵給了她的傷口，我看着她的傷口紅腫起來，看着那些肉被酒精沖洗得發白……”
文揚一把抱住她，感受着她身上的酒精味以及血腥味。他知道陳天瑩做不出那樣的事情，每一次她都說要殺了程靜，可是沒有一次是動手的，她總是把自己說得很壞很壞，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誤會她，都在她身後指指點點。
陳天瑩伸手去推他，他就直接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冷，和她的感情一樣。
“放開！”陳天瑩冷冷的說。
“跟我去醫院好嗎？”文揚想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陳天瑩不跟他廢話，用手肘直接撞在他的肚子上，然後反手翻出來口袋裡的匕首，用刀柄低着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