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擊殺了烏蘭!”寧拙精神一振。
他只不過是築基期,但在戰場上,仍舊相當強勢地擊殺了一位金丹級別的修士。
真要論戰力,烏蘭可不是普通的金丹,絕對是金丹期修士當中的強者了!
“修真百藝,就是槓桿,能不斷地放大原端的力量。”
“我通過機關術、戰陣,凝結軍力,加持自身,斬殺一位金丹級強者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寧拙很快就平靜下來。
“一位金丹強者能算多少戰功?”
“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該想的是,如何擊殺更多的金丹修士,甚至是元嬰級的敵人!”
剛剛在場的塗冥,已經逃跑了。
這位百毒部族的大祭司,繼上一次在伏擊戰中逃遁後,這一次又主動逃竄。
“也不知道沈清荷能否追擊到他?”
“沈清荷乃是繡花國知名的元嬰級修士,主修青靈淨毒經,專克毒修。”
“但塗冥卻是這裡的地頭蛇,熟悉地形,提前佈置傳送法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寧拙想了一下,立即收回自己的思緒,將流露出灼灼戰意的雙眸,移向了紫黑毒霧。
毒霧中的凋野寒意遍體!
他們此行一共三人,如今最強者塗冥已經跑路了,和他同等修爲的烏蘭淪爲了屍體,只剩下他一人。
可謂是孤掌難鳴!
“逃!”凋野大喝一聲,狂催法力,凝出上百個毒霧分身,分頭逃竄。
這些毒霧分身渾身黑紫,凋野爲了掩人耳目,也將自己身上裹上一層紫黑毒霧。
“哪裡走!”張黑大喝一聲,揮舞手中的黑蛇矛,法力、軍力同時灌輸,再一次施展出兵法——大軍壓境。
茫茫軍卒沖刷過去,淹沒了大半的毒霧分身。
天資——紫髯驚鴻!
關紅也藉助天資,定住一小半的毒霧分身,血龍刀的刀芒隨後而至。
凋野就藏身在其中,全身的紫黑毒霧的僞裝被打散。
劉耳手持玄黃劍,立即殺了過來。
凋野怒目圓瞪,死戰之意被完全激發出來:“想要我命,你們至少也得留下一人給我陪葬!”
毒術——冥毒同歸!
凋野全身泛紫,化爲一個紫色毒人。他折回來,徑直衝向了劉耳。
劉耳嚇了一跳,連忙後撤。
但凋野速度奇快,迅速縮短距離,眼看着就要殺到劉耳面前來。
關鍵時刻,關紅趕來支援。
“休要傷我兄長!”
關紅伸出自己的右臂,用力擊掌。
武術——右遮攔。
他的右臂爆發玄光,像是盾牌一般,攔截住了拼死反撲的凋野。
轟。
下一刻,凋野轟然自爆。
爆炸中,紫黑色的氣浪吹拂四面八方。當中暴射出一根毒矛,只有巴掌大小,但犀利非凡,直接刺破玄光,刺進關紅的右臂臂骨之中。
饒是關紅這樣的硬漢,也因爲強烈無比的痛楚,而低吼了一聲。
“二弟!”劉耳撲了過來,施展法術,落到關紅的右臂傷口上。
傷口在短短的幾個呼吸裡,已經腐蝕了皮肉,只剩下骨骼殘留。
在劉耳的法術下,骨骼這才險險保住,沒有被腐爛成兩截。
關紅收起血龍刀,左手把住右手的小臂,踉蹌歸入軍陣之中。
這讓寧拙心頭一跳。
“兵兇戰危!”
“我還是要謹慎啊。”
“堂堂關紅都因此受傷,我若是落到同樣境地,處境會比他更加艱難。”
“畢竟我的體修底蘊,是遠遠不如劉關張三將的。”
寧拙現在也發現,在這樣的大型戰鬥中,修士要是擁有一定的體修底蘊,是相當佔便宜。
按照寧拙修行的三宗上法,是沒有短板的。
但目前,寧拙終究還是長於法術。
不是他修行偷懶,也不是功法不全面,而是修行的時間太少了。
寧拙到現在,才僅僅十六歲。
之前在藥王谷大大提升了一波近戰能力。但這種提升的幅度,只是對於他曾經而言。和劉關張這樣的金丹級精英相比,自然是差了很多。
打掃戰場的工作並不困難。
因爲這一次,三將營的對手只有三人而已。
烏蘭的屍首被寧拙收起來,而凋野因爲自爆,連金丹都炸沒了,算是屍骨無存。
三將營打掃戰場的工作,主要是收斂自家同袍們的屍首。
就這一點,也不是平常的修士能夠完成的。
因爲中毒後的遺屍,沒有妥善、完備的手段,連挨近一些都有中毒的危險。
三將營的底蘊終究是淺薄,在寧拙付出了十幾具機關人偶,以及劉耳親自動手之後,他們這纔將同袍屍首暫時處理妥當,然後一一收斂起來。
修真世界中,有許多魔道手段,非常擅長利用這些屍體。
所以,戰場上的屍首往往都要回收。
這些屍首會運送回國,大部分埋葬在家族的族地當中。
這不僅是落葉歸根,還對各自的家族有所助益,能夠幫助死去的族人下達陰間後,迅速和先祖們匯合,不至於成爲孤魂野鬼。
忙活了一個多時辰,三將營等來了沈清荷。
沈清荷的衣袍上沾染了許多血污、毒漬,但她的面色仍舊冷清。
劉耳見沈清荷空手而歸,頓時心頭一空,拱手打探。
沈清荷眸光清澈,劉耳剛剛開口,她就洞悉了後者的真意,直接打斷道:“塗冥逃了。”
劉關張寧等人幾乎同時,在心頭嘆息一聲。
塗冥身爲元嬰真君,且是百毒部族的大祭司,不管是戰力、身份都是非凡,若是能被收拾下來,那麼三將營這一次的戰功就可大了去了。
但沈清荷並無收穫,三將營這邊的戰功,也就只有烏蘭、凋野兩位金丹級別修士的性命了。
劉耳連忙勸慰,表達出對沈清荷前輩的關切,以及對她及時出現助戰的深深謝意。
沈清荷微微搖頭:“是杜鐵川的安排。”
“他派遣了四路軍隊也預估了千峰林方面的應對。”
“現在來看,他的預估相當精準。”
“好了,此戰之後,你們可以回軍了。”
劉關張寧十分詫異。
劉耳一時間都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沈清荷取出了玉簡。
玉簡的內容,便是杜鐵川的全新軍令,他蓋壓的印章很快就被驗證通過。
杜鐵川命令三將營回撥,因爲刺探千峰林的虛實,到了這一步,已經有了明確的結果。
他要求三將營最好加快速度,趕到相應地點,參與大會戰。
並且他還在信中警告,一旦三將營有拖延的事實或者趨向,必會在戰後進行嚴格的清算。
劉耳神情複雜,一時間不禁對杜鐵川有了全新的認知。他喟嘆道:“杜帥……不愧是兩注國派遣過來的主帥。”
寧拙的心思卻沒有放在這裡。
他正動用神識傳念,和孫靈瞳商議:“老大,照這個模樣來看,杜鐵川在其餘三路也安排了援兵。”
孫靈瞳非常贊同這個猜測:“小拙,我也是這麼想的。你在三將營已經沒有立功的機會了,不妨去其他幾路,碰碰運氣吧。說不定能撈到更多戰功!”
孫靈瞳不愧是寧拙最好的兄弟,寧拙的想法還未說出來,他就已經先說出口了。
寧拙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紅花營。”
其餘三路分別是紅花營、蠻妖營和金戟軍。
金戟軍的孫乾和寧拙關係並不好,且金戟軍身爲禁軍之一,實力最是出衆。寧拙感覺自己要跑過去很可能會被排擠,被認爲是搶佔功勞的。
蠻妖營的許大力,和寧拙也不熟。且此人一根筋,難有變通,寧拙也覺得和此人相處,有些麻煩。
真正的首選就是紅花營。
紅花營主將穆蘭和寧拙可是老交情了,老到雙方甚至是夫妻關係。
另外最關鍵的一點是,穆蘭曾經給了寧拙一份符籙,並囑咐寧拙:危機關頭可以捏碎使用,讓寧拙傳送到紅花營之中。
若是超出傳送範圍,也能送到正確的半途之中。
寧拙想到這裡,便向劉關張請辭。
張黑聽了之後,立即嚷嚷起來:“好啊,軍師,你想到另一邊撈功勞,帶上我吧。和這三個用毒的戰鬥,我打得一點都不爽快!”
關紅撫須,也露出意動之色。但下一刻,他就微微皺眉,因爲右臂傷勢帶來的劇痛,在提醒他,最該做的是休息和療養。
劉耳聽到寧拙想要離開,還想和紅花營匯合,心中膩味、厭惡得很厲害。
他強忍着這些負面情緒,對寧拙表達關心:“這可怎麼行呢。”
“軍師你剛剛經歷了一場激戰,手中的機關人偶損失慘重。”
“且你才僅僅只有築基修爲,此時又在敵方境地之中,危機四伏。軍師你若脫離大軍行動危險太大了。”
寧拙聽到這裡,頓時笑了一聲:“劉將軍有所不知,在離開木輪鎮之前,穆蘭將軍就暗中贈送了我一份保命符籙……”
寧拙簡單地將這份符籙的威能,給在場衆人介紹了一番。
關紅哪怕劇痛,也面色不改,語氣平靜地道:“軍師有這樣的方法,的確能減少許多危險,十分穩妥。”
張黑則扼腕嘆息:“這樣一來,我卻不能和軍師你同行了。”
說到這裡,他還是不甘心,看向劉耳:“大兄,不如我單獨行動,讓軍師先行,我後續趕路,趕到紅花營,援助友軍!”
劉耳聽到有保命符籙,已經眼角抽搐起來。聽到張黑也要追隨寧拙,心中充滿了不悅。
他瞪了張黑一眼:“三弟,休得胡鬧!”
他正要繼續勸說寧拙。
結果,寧拙豈是被三言兩語就說變心意的人呢?他直接拱手:“三位將軍,我們後續尋機匯合,小子先行告退,爭取早去早回。”
寧拙迅速脫離三將營,來到一處野外。
他先是派遣出大量機關人偶,主動消滅,加持自身。
他將自己先加持到了金丹級數,這才取出穆蘭的那份符籙,果斷捏碎。
下一刻,空間產生漣漪,形成劇烈波動,將寧拙吞入其中。
月鉤巨木山。
深沉的夜色中,高懸的月牙上已經勾上了第三朵紅花法相。
整個紅花營龜縮成一團,疲於防守。
他們的對手,是從天而降的箭雨。
每一根箭矢,都由月光組成,璀璨中蘊含着致命的殺機。
而狄戮作爲元嬰級別的蠻修,擅長近戰,正和穆蘭交鋒,一時間不分上下,戰況越發激烈。
“可惡!”
“沒有辦法結成紅花法相,我軍處境着實危險。”
紅花營主修的就是紅花戰陣。
在這種劣勢下,也只有紅花戰場才能穩住陣腳。
關於這點,穆蘭身經百戰,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她不惜軍力,做了第三次嘗試,但仍舊結陣失敗。
狄戮冷哼:“穆蘭,不要妄圖掙扎了,這裡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穆蘭和紅花營苦戰的情形,落到一位元嬰修士的眼中。
元嬰修士的肩頭,站立着一隻八哥。
八哥竟同樣也是元嬰級別的氣息,此刻神識傳念:“主人,我們再不出手的話,這支軍隊可就真的要損失慘重了。”
元嬰修士微微點頭:“紅花營的確是一支精銳之師,損失了的確可惜。但我接受的命令,就是如此,要故意拖延時間,坐視紅花營損失巨大,甚至覆沒都是可以的。”
“只要最終保住穆蘭的性命就好了。”
八哥一愣:“又是這種朝堂傾軋!哼,真是掃興。”
一人一鳥相繼陷入沉默之中,不再言語,只是靜靜觀戰。
如果不出意料,這場戰局會按照他們的心思演變下去。
但現實的精彩在於,意外總是不期而至。
“寧拙動用了我給他的保命符籙?”穆蘭猶豫了一下。
一咬牙,她不惜損耗大量軍力,對寧拙進行了牽引。
下一刻,空間一震,戰場中央憑空出現了一個人來。
此人身着白衣,少年模樣,頭略大。
不是寧拙又是何人?
“來者何人?”
“只是金丹?”
“不,他連金丹都不是,區區一位築基修士!”
主持道場的蒼月古神先是一驚,旋即放鬆下來。
但狄戮卻對祂神識傳念,讓祂小心寧拙,寧拙在之前的伏擊戰中表現相當亮眼。
“再強也不過金丹級數而已。”蒼月古神成爲神靈,高高在上太久,仍舊沒有把寧拙放在眼裡。
寧拙迅速環顧戰場,壓住對夜色的驚奇,他開口道:“原來又是道場啊。”
“呵呵,我們也有。”
“老骰,給我出來!”
“是,主人。”下一刻,骰骨妖神化爲原形,悍然登場。
骰骨道場也旋即散發而出,迅速侵蝕一片空間,和蒼月道場分庭抗禮。
蒼月古神瞬間變色,失聲驚呼:“骰骨妖神!你怎麼回事?!”
骰骨妖神:“蒼月神,你現在棄暗投明,還來得及。”
蒼月古神一時間氣急:“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