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任媛媛立時臉色就漲紅了起來。
傅思薔卻不再理她,遊刃有餘的應付在這些小姐們之間,倒是將人人都哄的眉開眼笑,恨不得和她掏心掏肺了。
任媛媛心裡忍不住譏諷冷笑,這還不愧是個陪酒女,把對付男人那一招也用在了女人身上呢。
可她再恨也無用,這一場接風宴下來,整個郾城哪家千金不說傅思薔一個‘好’字鯴?
任媛媛數次幾乎都要忍不住把她的身份揭出來,可偏偏,她怎麼能說?
她說出來,她自己又能落得什麼好?
每每這時,傅思薔就彷彿能看穿她全部心事一般,給她一個“姐就是喜歡看你這一副恨不得弄死我又偏生沒轍的蠢樣兒”來的眼神。
而更讓任媛媛心驚膽顫的卻是,晚宴後的舞會,第一支舞,是傅思薔和趙慕安一起跳的。
他們在所有人的簇擁下相擁旋轉的時候,任媛媛卻如坐鍼氈。
趙慕安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在陪着姜小七演戲,還是,姜小七仍在瞞着他?
任媛媛只感覺自己一分鐘也不能待下去了,可偏偏的,傅思薔一眼看不到她就到處找。
只得挨下去,任太太卻格外的高興,一個勁兒的慫恿她,要和傅小姐打好關係,這畢竟是傅戰聲的女兒,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任媛媛一肚子的苦悶,卻是連母親都不能講的,只是憋在心中,這一場接風宴下來,精緻的點心沒胃口吃上一口,卻是藏了一肚子的氣。
偏偏陳小姐又過來問她:“怎麼趙公子和傅小姐很相熟的樣子?”
任媛媛心口裡又噗通噗通跳了幾下,強自忍耐着纔沒讓自己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這位傅小姐不是剛回國嗎?”
“誰知道呢,興許人家從前就認識呢。”
陳小姐隨意的一句話,任媛媛又是一陣坐立難安,藉口去洗手間,轉身出了宴客廳。
她從洗手間出來,對着鏡子仔細補了補妝容,又長長的籲出一口氣來,這才收拾好自己的手袋,轉身向外走。
“任小姐,好巧?”
入目卻正撞上那笑靨如花的一張臉,已然換了新的禮服,卻是大紅色露背的小短裙,窄窄的纖腰被掐的緊緊的,裙襬花瓣一樣微微綻開,露出下面筆直卻又柔美的一雙腿來,長髮也隨意綰了起來,就將修長的美頸和一片雪一樣的白的後背盡數裸在了外面,脣色換成了玫瑰紅,嬌豔欲滴,而左臉頰上原本的薔薇花手繪,也變成了豔麗的玫瑰,在她脣邊肆意的綻放着,真是,美的讓人找不出一丁點的瑕疵來!
任媛媛不由自主就咬緊了牙關,握着手袋的手指驀地收緊,上面鑲嵌的珍珠硌在掌心裡,一片的生疼。
“真巧。”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才吐出這兩個字來。
姜小七靠在門邊,臉上的笑一點點的斂住,就那樣盯着她,用洞穿一切的眼神。
任媛媛簡直要發瘋了,她再也忍不住,攥緊雙拳,幾乎是嘶啞的低吼出聲:“姜小七,你到底想幹什麼!”
“任小姐說的什麼?我可聽不懂。”
姜小七脣角噙着一抹笑,塗了紅豔丹寇的指尖,在鬢邊微微滑過,冷笑閃過眉梢。
“你別裝瘋賣傻了!姜小七,我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我告訴你,我任媛媛不怕你!有種你就去告我讓我蹲監獄,別在這裡裝模作樣噁心人!”
任媛媛壓抑了一個晚上的憤怒和恐懼,終是不管不顧的盡數爆發了出來,她全身都在顫抖,卻又莫名的有着一種變態的快感。
她怕什麼?殺人放火的事,她任媛媛都做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我就喜歡看你這樣子,怎麼,做了壞事,提心吊膽,時刻都在擔心着哪一天會東窗事發的感覺,很不錯吧?”
“姜小七……你是姜小七,你終於肯承認了……”
“任小姐說什麼呢?什麼姜小七……”
“姜小七!你別他媽在我面前裝神弄鬼了!我有膽把你推下河,我就膽承擔這一切!要殺要剮,你給我來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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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就給你來個痛快!”
姜小七媚色橫生的一笑,眼神越過她,望向她身後目瞪口呆的趙寧安:“寧安,你怎麼了?傻了?”
任媛媛只覺得頭皮針刺了一下一樣,立時汗毛都豎了起來,她下意識的猛地回頭,果不其然正對上趙寧安如同見了鬼一般慘白的一張臉。
“寧安……”
任媛媛一開口,那聲音卻都虛了。
趙寧安卻是驚愕的看着她:“你,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不,不不,我是胡亂說的……”
“可是我都親耳聽到了!任媛媛,是你把小七姐姐推下河的,我都聽到了!”
趙寧安忽然失控的喊出聲,擡腿就向外衝去:“你是個殺人犯,我要去告訴我哥哥!”
“寧安不要……”
任媛媛下意識的就要拉住趙寧安,寧安卻狠狠推開她的手,繼續向外跑去,任媛媛胸腔裡那顆心臟蹦的實在太厲害,她滿腦子跳的都是兩個字‘完了’,她完了,徹底完了!
外面那麼多的客人,趙寧安這樣跑出去一喊,她這輩子就全完了,整個任家也完了……
她不能讓趙寧安出去,不能!
任媛媛倏然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卻已經通紅一片。
“寧安你不能出去!”
她上前一步,死死拽住寧安的衣袖,寧安狠狠拍打她的手,“你放開我,你這個魔鬼,殺人犯……”
“這是怎麼了?”
陸承顥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他方纔過來洗手間,卻好似聽到了寧安的聲音……
“陸承顥快救我!”
趙寧安再顧不得其他,急的大喊,陸承顥聽得這一句,哪裡還顧及這是女士洗手間,立時就衝了進去:“寧安,怎麼了?”
“陸承顥……”
趙寧安早已駭的滿臉是淚,而任媛媛,卻依舊是咬牙切齒的死死拽住她的衣袖不肯放。
陸承顥當下擰了眉,一步上前推開任媛媛,趙寧安驚慌失措,恍若落水的人終於抓住了浮木一般,一下子就撲到了陸承顥懷中去,她拽緊了他的衣袖,整個人都在顫:“陸承顥,你快去告訴我哥哥,任媛媛,她,她……”
“姜小七!”
任媛媛忽然一聲大喊,她幾乎目佌欲裂一般望着小七:“你是不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根本不是什麼傅戰聲的女兒,你壓根就是個陪酒女?”
姜小七站着不動,雙頰卻是漸漸燒紅了起來,寧安嚇的不敢再開口,陸承顥也有些訝異的望着這一幕。
此時外面已經有人圍攏了過來,也是這裡的動靜實在鬧得太大。
“你說出去又怎樣?你以爲我在乎嗎?比起讓你身敗名裂,我的犧牲又算什麼?”
姜小七說着,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去,她的眸子裡彷彿燃着火,卻又彷彿靜默的猶如一口深潭。
任媛媛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後退,直到脊背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她的手指還在徒勞的在空氣中抓着。
“任媛媛,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狠辣到這樣的地步來,我姜小七,有恩的報恩,有仇的報仇,這一次,咱們好好清算一下咱們的債吧!”
小七笑着,卻是伸手,一下攥住了她的禮服領口,她的眸子裡,怒火四濺,千里伏灰:“任媛媛,現在,跟我出去!讓全郾城的名流貴族,都好好看一看,任家的千金大小姐,到底骨子裡藏着什麼樣的一個惡魔!”
“小七姐姐……”
寧安輕聲的喃着,眼底的淚,卻已經緩緩淌了下來,她真的覺得很心疼,心疼她這樣好一個女孩子,卻遭受這麼多次的重創。
“寧安,別怕了……”
陸承顥很少看到趙寧安掉眼淚,其實也有那麼幾次,她被他氣的厲害了,也會哭出來,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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