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漸漸黑了,安好景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怎麼唐煌還沒有回來?
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在擔心,內心裡執拗的將這種情緒歸爲了不習慣,或許,她只是因爲這些天一直存在家中的一個小玩意兒突然失蹤而不習慣。沒錯,應該就是這樣。
拿着手機,她的心中有些遲疑,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突然又覺得好笑,那個腹黑的傢伙能出什麼事,就算出事也是別人出事。
手指動了動撥出一串號碼,安好景有些驚訝的發現她對於這串號碼竟然如此的熟記於心,就連想一下都沒有就撥了出來。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依然沒有按下通話鍵,她有些不敢打過去,她不太清楚對方中午接到的電話是怎麼一回事,但一定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結果。
女人的直覺是很可怕的,尤其是現在,她突然間有些牴觸去接觸事實,或許,她有些累了。
算了,不如就自己先吃吧。
看着滿桌子的菜,安好景有些無奈的想着。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等他,就像一個普通的妻子等待自己在爲打拼的丈夫,沒錯,他們的確是夫妻,但離那種和睦美好的生活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一個個刪掉號碼,她調出了許向東的號碼撥出,這是唐煌的助理,如果唐煌在公司的話他應該會知道。
電話那邊很快接通了,對方的聲音帶着一種老實巴交的音調,不華麗卻不讓人膩煩:“喂,誰?”
“是我,安好景。”
“啊?安好景啊,有什麼事嗎?”因爲唐煌的關係兩人經常接觸,倒也很是相熟,而且許向東是公司裡難得的不排斥安好景的人。
“許向東,你有沒有看見唐煌?”她開門見山的問,帶着以往工作時的精明幹練。
“總裁?他沒來公司啊,他不在家嗎?”
安好景的腦子有些空,沒去公司,那果然是……
“喂,喂,好景,你說話啊,出什麼事了嗎?你彆着急,我現在過去怎麼樣?”可能是沒聽到這邊的回話,手機那邊的聲音有些焦急。
“哦,沒事。”雖然說着沒事,但聲音卻是難掩的失落,“不麻煩你了,沒事的。”
“好景,有什麼事你和我說說,別自己悶着,也許總裁只是……”
對方的聲音驀然而止,安好景掛斷電話,兩隻胳膊撐在桌子上,將頭深深地埋在臂膀間,少有的放任自己的無力。
不在公司嗎?那是在哪裡呢?在車上時,安好景已經看到了那個號碼,唐佑衾,那個和唐煌像兄弟一樣的四叔。其實唐佑衾的電話她本不該如此大的反應,可現在誰都知道他在和蘇錦念交往,打電話給唐煌有什麼事呢?到底是他的事還是蘇錦唸的事?
她向來以爲這種兒女情長間的小事是不會影響到她情緒的,可此時看來那只是自欺欺人,而且到底什麼時候……到底什
麼時候她竟然如此在乎那個腹黑的男人了?
手機屏幕一亮,伴隨着和緩的音樂安好景看到了那個來電名稱:老公。
這也算是唐煌霸道的惡趣味吧,本來她備註的是“唐煌”,被他發現卻強硬的改成了“老公”這種充滿曖昧的稱呼。
曖昧嗎?安好景苦澀一笑,按下了接通鍵。
“剛在給誰打電話?怎麼打了那麼久?我打電話你怎麼這麼長時間才接?你現在在哪呢?”剛剛接通,對方的話就連珠炮似的連連問出。
安好景張了張口,最終選擇了沉默,臉色有些泛白。
“說話啊你?你到底在哪?你的腦子天天在想什麼?回答我!”
“我在想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
安好景直白的話讓唐煌噎了噎,他也半天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是在自責,也或許只是單純的沉默。
“沒事的話我就掛了。”安好景就要掛斷電話,這樣的沉默多持續一秒都是一種傷害。
“安……景兒,別胡思亂想!”即使是安慰,唐煌的聲音都是如此的生硬。
“胡思亂想?我不會。”頓了片刻,安好景問他:“你去哪了?”
唐煌再次沉默,似乎是在措辭,好半天才回道:“我今天晚上有事就不回去了,你鎖好門,照顧好自己。”
對方難得的溫柔卻讓安好景一陣冷笑,一聲冷冰冰的“我知道”脫口就掛斷了電話。
手中拿着有些溫熱的手機,安好景的眼睛之中有些許的晶瑩閃爍,她揚了揚頭遏制住軟弱,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起了飯。
醫院中。
唐煌聽着手機中傳來的“嘟嘟”聲有些愣神,她竟然掛他電話,真是太……不過說起來,那個冷冰冰的妮子會掛他電話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多少會讓他有些氣悶罷了。
“怎麼了嗎?”唐佑衾看了眼旁邊眼巴巴望着這邊的蘇錦念,走到唐煌身邊低聲詢問。
裝好手機,唐煌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沒事。”接着看了眼牀上明顯依賴他的瘋女人,心中微微的嘆了口氣。
“是景好生氣了嗎?”
白了他一眼,唐煌沒好氣的說道:“知道還問,要不是你非攔着我在這裡過夜,我說什麼也不會留下來的。”
“你別生氣啊,你看她那個樣子,你忍心丟下她走嗎?”
“爲什麼不忍心?”唐煌的語氣有些冰冷,“我和她已經沒關係了,形同陌路。”
“就算是陌生人突然這麼依賴你你也不能就這樣放心離開啊!”
唐煌看着他,真不知道他這位四叔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他們兩個的關係可要比陌生人差得多。他可以去憐憫一個陌生人,但絕對無法容忍一個曾經棄他而去的女人這樣糾纏。
“唐煌,抱!”
身後的聲音就如同點燃引線的火種,讓唐煌一下自己就爆了:“滾!”剛剛被安好景掛斷電話後的氣悶一下子爆發
在了這個瘋瘋癲癲的傻女人身上,唐煌的語氣很差,吼聲在寬闊的略顯空蕩的房間中不停迴盪。
蘇錦念眼睛一眨,就開始落下淚來,這種戲碼太過熟捻,讓最開始還帶了些憐憫的唐煌只剩下滿腹的厭惡。
“別這樣,你和一個小孩子較什麼勁兒?”唐佑衾在旁勸說着,聲音略有壓低。
唐煌很無奈,卻還是擡步走到了蘇錦念牀邊,抽了抽嘴角乾巴巴的說道:“睡吧,我不走。”
“嗯。”蘇錦念乖乖躺好,眼睛卻忍不住盯視着唐煌,就怕他突然離開。
唐煌漫步到了陪睡病牀上去躺好,心中依然存着鬱悶,總覺得有口氣不上不下的,難受極了。
他翻出手機,想着再次給安好景打個電話,卻在臨門一腳處停住了,冷冷哼了一聲將手機放好。
憑什麼一定要自己打電話過去?我又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要委曲求全的去討好她!唐煌這樣想着,看來是下定決心不去理會她,但閉上眼睛心卻更加的亂了。
安好景……安好景……你要我拿你怎樣是好?
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無論是對唐煌還是對安好景來說這一夜都太過漫長。
安好景從櫃子裡拿出紅酒給自己倒上一杯,輕輕搖晃酒液頭腦放空,突然間卻見杯子中出現那個腹黑男的影子。微愣了下神,再細看時,卻又破碎不見。
是……幻覺麼?
輕輕的按揉了下太陽穴,安好景有些苦澀的笑笑,什麼時候居然會出現那個人的幻覺了呢,自己和他……真的有感情這種東西存在嗎?
她問着自己,突然又在心中暗罵,安好景,你真賤,他那樣對你你居然還在奢望他會愛你嗎?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說不定啊,他現在正抱着蘇錦念睡呢,你算什麼?不過是他無聊時候壓迫的玩物罷了!
這樣想着,她一仰頭高腳杯中的酒液一下子傾入喉嚨,辛辣,刺激,讓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伸手輕輕揩去眼淚,她勾出露出一抹勉強的笑,“不過,是被辣到罷了。”
不該奢望的東西她從不奢望,沒錯,從不會奢望。
一杯一杯的往喉嚨裡灌着,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爲什麼而喝酒,又或者是不承認買醉的原因。
來自佩內德斯地區的桃樂絲紅酒帶着其獨特的香醇和迷人的色澤,其奔放的口感就連大男人也無法直接灌下一杯,可安好景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起辛烈一樣一杯接一杯的往口中灌着,眼淚也一滴接一滴的墜落。
她不想管了,什麼都不想管了,她現在所要的只不過是喝下這一瓶酒,一整瓶!
不只是男人最了沒有辦法勸解,女人喝醉了也是讓人無可奈何的,完全喪失了理智的她一杯杯的飲着,完全不在估計其他。
眼前,只有酒,只有對酒的渴望。
一杯接一杯,直到最終醉倒在桌子上,她的脣角始終帶着笑意,眼角始終掛着淚滴。
頭還有些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