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不時的精神緊繃真讓他心累。
安萌的身份已經毋庸置疑了,但唐煌還是因爲心中的異樣和警惕冷靜地說道:“要不要去做個親子鑑定?”安父不好說出的話,他這個“外人”倒是能很好的說出來。
豈料,這一次安父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喝斥:“做什麼親子鑑定?我自己的女兒我會不知道嗎?你也不要太過分了,這樣針對一個小女孩像什麼樣子?”
唐煌鬧了個裡外不是人,黑着臉不再說話了,只在心中唸叨着自己的岳父這次可真的是糊塗了,親子鑑定纔是最能證明兩人關係的最佳證據。
安萌咬着下脣搖了搖頭,“還是做個親子鑑定好了,我也不想總被當成是冒充的假貨,我希望能夠得到清清白白的身份,媽媽臨死前也是這樣希望的,來找自己的爸爸,來融入這個家,因爲……我現在能依靠的就只有爸爸!”
真是可憐啊,那種令人我見猶憐樣子,真的讓人連小小的懷疑都像是在犯罪惡呢。
“你的媽媽……”安父略有些遲疑地看了安母一樣,問安萌道:“他離開我之後沒有再嫁人嗎?”
“媽媽後來嫁給了一個富商,她當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當生下我的時候還以爲是富商的女兒,那個富商給了我最快樂的童年,可在知道我和他沒有血緣的時候卻果斷的將我們兩個掃地出門。”
唐煌聽着有些彆扭,這無論怎麼聽都想是在背臺詞,誰會把自己的身份說的這樣僵硬呢?這讓他心中的狐疑更大了。
“是這樣啊。”安父聽她這麼一說,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看着安萌的眼神也越來越愧疚,“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拋棄這麼可愛的女兒呢?那個富商也真夠可惡的。”
“爸不覺得爸才最可惡嗎?”安萌的語氣帶着三分怨憤:“如果不是因爲爸先拋棄了我們,我們又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我媽媽賠上了一切所爲的那個人,你真的就有那麼好嗎?”
“我……萌萌,是我對不起你。”安父說着低垂下頭,滿臉愧疚。
“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既然已經做出這樣的事情,就不是一兩句抱歉可以彌補的了的。”安萌看着安父,認真地說道:“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好男人,是一個好父親的話,請不要說這樣的話,證明給我看好不好?”
“一定,我一定……”
“因爲我實在不想再失去一個親人了!”安萌的聲音徒然放大打斷了安父的話,“但還是請給我一點點的希望,給我能看到未來光明的希望,爸。”最後一聲“爸”叫出,聲音也在一剎那間淒厲了許多。
安父用力的點着頭,緊緊地抿着嘴脣眸光含淚,這就是他的女兒,這就是他對不起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啊!
唐煌知道,今天這親子鑑定是做不了了,現在如果再提的話極有可能會被轟出去。他看着遙遙對望的兩個人,心中
是一聲嘆息,真是越來越覺得奇怪了。
怎麼說呢?一切似乎太過狗血,太過像那種言情劇中的畫面了,讓他有種在看戲的感覺。這樣想着,心中的感動一下子就被衝散了,無影無蹤。
唐煌走了,安萌卻留了下來,如她所說,她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也再已經沒有去處。看着那雙清澈無比的大眼睛,唐煌的心中說不受觸動是假的,但還是覺得十分的不對勁。
這件事情……算了,不能告訴安好景,不然對方一定會情緒激動的,畢竟誰突然間冒出一個妹妹都受不了,還是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唐煌打了個電話讓劉星調查一下那個林素梅,開着車子就回了公司,雖然媒體上的事情暫時平復了,但依然是風起雲涌,容不得他不去坐鎮。
至於安好景那裡……有她那個潑辣的閨蜜看着應該不會有事吧?
此時的唐煌還不懂得,女人是一種安全感很低的生物,只要稍不留心就會胡思亂想。但當他明白過來的時候,事情已經向着一種他無力挽回的道路上發展了。
安好景此時就待在醫院之中,旁邊蘇然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許向東說着話,許向東也是冷靜沉着的應對着,但語調卻更像是在應付了事。
不管怎麼說,兩個人的互動十分的和諧。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牀上面,只鍾情於自己的世界,似乎外界的歡聲笑語都與她無關一樣。
安好景的心中隱隱的留存着一個人的影子,那是唐煌。她真的不願想起那個男人,因爲那是一個腹黑到極點的惡劣男人。
事情,總是在不經意間轉變的。
也許你在看着一個點,守着一個點,可當你一個恍神再重新認真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那個點已經變了,或許是一個圓,或許是一條線,反正不會再是原先的樣子了。
感情,大抵也是如此。
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安好景並不清楚,但這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對她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甚至連她重傷都不曾來看看。安好景的心中一片悲涼,唐煌心裡沒有她,她是這樣認知的。
如果真的對唐煌有了愛意,那麼,安好景啊,你就是自己在做自縛的繭!她心中有個聲音在狂吼,在提醒她不要沉淪,可就是……忍不住。
“安好景?”許向東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低聲詢問了一聲,只是出於朋友間或是職員間的普通關心,“你怎麼了嗎?不舒服?你臉色很差。”
安好景搖了搖頭,坐直了身子,她恢復得很快,已經能夠下地了,可蘇然就是不准她下去。
蘇然也湊了過來,一見她起身立刻就要阻攔,卻被許向東攔住了,“安好景現在已經可以些微移動了,你就不要再添亂了,老躺着也容易無聊。”
“你懂什麼?好景的身子這麼差怎麼能夠下地?連坐都不能坐起來,好景
你快點躺好,有什麼事情就說話,包在我身上!”活潑,陽光,蘇然似乎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一臉自信滿滿的和安好景打着包票。
安好景不太清楚蘇然的事情,但總覺着這幾天兩人之間有着什麼事情隱瞞着自己,她也沒有去問,會隱瞞的……大概是無法言明的隱私吧。
只是……安好景想想就覺得好笑,蘇然是什麼時候和許向東這麼親近的?
“我沒事的。”她還是這樣,不喜歡麻煩別人,不喜歡別人知道,只是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或踏入深淵或艱難的繼續前行。
“好景,真的沒事嗎?可你的臉色真的很差。”這一刻,蘇然無比認同許向東的話,安好景的臉色很差,非常差!
“安啦!”安好景衝着她笑笑,“我能有什麼事?我的身體已經漸漸恢復了,當然,如果你肯讓我下地的話我會更高興的。”
“這可不行,你還是乖乖地躺着吧。”說着,蘇然雙手壓了壓安好景的肩膀讓她再次躺了下來。當然,她不敢太用力,好在安好景很配合。
“真想出去啊。”安好景發自內心的一聲感嘆,接着又茫然,出去?出去又能怎樣呢?
她對自己的心已經越來越迷茫了,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但不管是什麼,總是她認爲現在沒有得到的。她有些傷感,心中空落落的厲害,腦子裡的那抹熟悉影子依然不安分的飄來飄去,想抓住卻又倏地消失不見。
就是那樣一個抓不住的人,大概是吧。
許向東給蘇然使了個臉色,兩個人一起退到了病房外面,蘇然臉上的笑容漸漸散了,許向東的神情也多了幾分凝重。
“我已經找過律師了,明天法院就會開庭,你等下和安好景說一下,我打個電話給他爸媽讓他們明天來照顧一下。”許向東冷靜的說着,分析道:“這個官司幾乎是萬無一失的,但我也知道這並不能抹平你心中的傷痛,不過蘇然,還是放下吧。”
蘇然笑着,笑容十分燦爛,伸手重重地拍了許向東的肩膀一下,“夠意思啊!這麼快就辦妥了!不過許向東你關注的點還真夠歪的,我有說過我放不下嗎?你看看我像是放不下的樣子嗎?”
蘇然說着,原地轉了個圈,火紅的長裙隨風飄起,圍成了一個圓弧。而蘇然就像是這朵妖冶的紅花中的花蕊,美到了極點,魅惑到了極點。
許向東卻是越看越覺得不放心,對方這種強撐起的堅強他看得很透,如果真的放得下才有鬼。也是這兩天的接觸許向東才發現蘇然對於自己第一次的看重,雖然置身於模特這個花裡胡哨的圈子,但卻是一個保守到極點的人,也真是夠難的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一刻,在許向東的眼中蘇然就是一朵濯而不妖的白蓮,純淨,美好。
許向東不得不承認,他被這個性子鮮明的女人真正的吸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