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冰火兩重天在我的腦海裡的印象一直是“哇,那不是很好的旅遊勝地麼!”
直到我真正設身處地,才明白原來自己是這麼的可笑無知。
冷若千年寒冰,熱似酷暑蒸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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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要我命的是,我的心在痛。
就算身爲派中弟子,被守則禮法那些噁心的東西束縛,不能來這裡看我,當時卻沒有一人肯出來爲我求情。
抱起自己殘破的膝蓋,我自嘲的笑了,瓊華派,虧你還敢說自己是禮儀之邦,我就算真的殺人,那也輪不到你來管!派中弟子聚衆羣毆,我倒要聽聽你是怎麼解釋的!?
舔了舔乾裂的嘴脣,竟嚐到絲絲甜味。也不知是被那個彪型大漢揍爛的,還是這裡一陣熱一陣冷,我自己凍傷的。
一陣冷風吹來,我趕緊縮起身子,看來,冰寒之氣又要來了。
承天劍臺的冰火兩重天平常是不對外人開放的,我雖然在劍臺打地鋪也打了很久,可是宗煉總是以“那裡忽而冷冽忽而酷熱,你受不了的”而不讓我去,我也只好在他背後無奈的咬咬牙。
卻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來了,卻是以這種……可悲的方式。
而一想到宗煉,我的心又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在太清面前,他究竟說了什麼,才讓太清改變主意,放我一條生路?呵,這樣是不是可以說,他對我還有一份師徒情誼,而救我一命?
我多麼想要相信,這世界,還是有人願意相信我,願意幫我,就算讓我錯誤的以爲,我付出的一切沒有白費也好。
可又有誰,曾給過我星星點點的希望?
淚水不知何時沁潤了臉頰,在寒風的凜冽下,瞬間凍結成冰。我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想哭,也哭不出來……
“師父,她就在前面,請師父注意身體,這冰火兩重天氣候陰晴不定……”
“嗯,玄震,我知道了,帶我進去見她吧。”
“是。”
我被凍的神情恍惚,迷濛中似乎看到眼前走來了幾個人。
緊接着我被一個人用力的捏起下巴,擡了起來。
我努力的喘着氣,看着他,覺得他好眼熟。
“是不是覺得他很眼熟,霍小扣?”玄震的聲音陰寒的穿透我的耳膜。
我被重重的摔到地上,無助的咳嗽着,緩緩擡頭去看那人,眼睛瞬間睜大。
“沒錯,他就是剛剛慫恿弟子們打你的那個。”
我有些不可思議的指着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他不是……”
“沒錯,他不是瓊華派的弟子。他只是我從山下找來的雜耍藝人,若不是爲了更好的襯托你的罪行,我又何苦費那麼大的力氣,你說是不是,嗯?”玄震上前來,伸手狠狠地鉗住我的臉頰。
原來如此,叫人氣勢洶洶的打我,其他弟子就算心裡有所疑慮,怕是也被這壯漢嚇到,不敢開口了吧?
我平靜的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的眼底:“瘋子。”
他的眼底閃過一瞬間的狼狽,大概……是因爲我這張霍小扣的臉吧。
“你沒資格這麼說我!”他突然放開手,我由於失去支撐,再一次倒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着,心裡的傷痛卻慢慢減輕了。
原來,不是你們不屑於救我。
呵呵,就算你們只是在心裡想想,我霍小扣,也已經萬分滿足了。
餘光看見玄震手裡結印,我無所謂的閉上眼睛,要殺,你就殺吧。
“玄震!爲師是怎麼教導你的?”太清厲聲制止了玄震。
玄震身體一震,緩緩放下手去,小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太清滿意的點點頭,眼中精光一閃:“別忘了,你還有一攤麻煩沒有處理。”
玄震聞言轉身,看向那個彪型男子。
彪型男子早沒了剛纔打我的兇悍,討好的跪在地上,朝玄震拜着:“大仙,您看,我照您的吩咐,人也幫你打了,大夥也都相信了,您看,您可不可以把說好的錢給我?我……我還等着回家給我娘治病……”
玄震微微一笑。
那笑在我看來卻是致命武器。
在我真正瞭解他之前,我會覺得玄震的笑是一種溫暖,我會因爲那笑以爲他是個再溫柔不過的人。
但現在,我知道那笑意味着什麼。
“快跑……”我奮力的爬起來,想去阻擋玄震已經拔出劍的手。
但結果,卻只是飛濺一身的血跡,和那男子至死含恨的眼神。
我跪在地上,喃喃道:“你們……都瘋了……”
玄震輕笑一聲:“霍小扣,你看,你身上又揹負了一條人命啊……”
換來的是我的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說什麼拯救蒼生,造福百姓,全是狗屁!!要我說,這天底下若真該滅了誰,那第一個就是這噁心的瓊!華!派!”
“啪!”利落的巴掌掃過我的臉頰。
我大口喘着氣,但仍然不服輸的瞪着玄震。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我告訴你玄震,你早就在我的眼神下死了無數次了。”我嘴角含笑。
玄震的冷靜面具終於破滅了。
他上前來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瘋了般的前後搖晃我:“要不是因爲你,要不是因爲你,我怎麼可能殺了小扣!我怎麼可能下手殺她!!要不是因爲你!我——”
“玄震!!”太清再次厲聲制止,“控制好你自己!爲師的教導你到底有沒有聽進耳朵裡去!”
玄震緊緊閉上眼,顫抖的鬆開了我。
而我,則把目光投向太清,這個幕後策劃人。
“我說太清,看在我活不了多久的份上,麻煩你可不可以把發生的這一切都給我個解釋?”
太清輕蔑的看着我:“區區一介小妖,若不是道胤真人算出會有可以作爲吸引妖界靠近瓊華的妖氣凝聚在瓊華派須臾幻境,你以爲我爲何會藉助女體,將你的神形灌注於霍小扣的體內,幫你這種廢物提早化爲人形?!”
我有一瞬間的震驚:“你說……你說我是妖?”
太清真人繼續道:“本想將你自幻化成人形後就收押在這裡,等待妖界因你之氣靠近,再借你作爲祭品打開通往妖界的隧道,奈何,玄震他實在是放不下你這張他心上人的臉,只好,將你光明正大的收入派中,少了別人的猜疑,而且……原本借你之氣打開妖界之門,這也並不是一個萬無一失之策。”
我冷笑:“你講了那麼多廢話,只有最後一句是重點吧,什麼我的臉讓玄震無法抉擇,什麼少了別人的猜疑,你只不過是怕靠我來網縛妖界有風險吧!怎麼,現在看你氣定神閒的模樣,莫非是找到更好的方法了?”
太清帶着一臉自得的模樣:“你說得對,我一直相信上天不會愧對我們瓊華,因此才讓宗煉在斷魂山找到了適合鑄造雙劍的礦石,他的精心打造,再把你的妖氣注入雙劍,我想,網縛妖界,怕是輕而易舉!!”
我笑:“你拿我祭劍?你怎麼不把自己祭了?恐怕這世上長了眼睛的,都不會把我當成妖怪吧!太清,你究竟是何方妖孽,怎麼還不現形?”
玄震大吼:“閉嘴!”
太清冷哼一聲:“就由你瘋言瘋語幾句,接下來的苦楚,可夠你慢慢熬的。”
我說:“靠,你要殺就殺,動作快,別磨磨蹭蹭!!我還等着回家吃KFC呢!”
玄震用劍挑起我的下巴:“你以爲師父會讓你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死?宗鍊師叔說了,用你的血慢慢養這雙劍,三年後,才能發揮絕佳的效果!”
我一扭頭:“靠,少用你那把骯髒的劍碰我聖潔的下巴!”
玄震低下頭來盯着我:“這三年,就請你慢慢‘享受’,但是,”他掐起我的臉,在我耳邊緩緩低語道,“這張臉,你務必要保護好,因爲我要在殺你祭劍那天,把它輕輕地割下來……”
我心中冷笑,對他露出一個惹人憐愛的表情:“阿祥哥,你真的捨得把我的臉割下來麼?”
玄震的眼神慌了一下,忽地站起身來,怒聲道:“莫想妖言妖語的騙我!!”然後轉身走到太清身後,扭頭,似乎在平靜着內心的波瀾。
“宗煉,接下來是你的任務了。”太清冷冷的看着我,對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人說道,“我知道她曾經是你的徒弟,但我相信你,不會心軟的。”
太清用十分肯定的語調,把包袱全都拋給宗煉。
我努力探尋着宗煉臉上的表情,可他的表情隱在黑暗中,我怎麼都看不清楚。
“掌門放心。”宗煉的聲音低沉。
太清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和玄震轉身離開。
而我笑着看向走向我的宗煉:“師父,沒想到你也是個斷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