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聖域狂風

黑龍在前面搖頭擺尾,得意地走着,它腳下的那片小草幻化出七彩的光芒,如同閃亮的光帶般蜿蜒伸向遠方。

“好看嗎?這可是我睡了一個懶覺纔想出來的東西,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用的。”黑龍說道,全然不管身後的客人是否在認真聽。

“你這裡經常有客人來嗎?”青靈問。

“來的不多,你是第一個。”黑龍接着說:“最多的時候白老頭和紅老頭都來了,不過那次我還沒想這個好注意。”

“哦,那白老頭和紅老頭長得什麼模樣呢?”青靈全然忘記了她自稱是白老頭帶來的,這條自大的黑龍好象除了那兩個老頭外就什麼神啊魔啊都不認得了,不過能擁有這麼一個仙境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

“白老頭穿白衣服,紅老頭穿紅衣服,兩人長得差不多,和你也差不多。”黑龍轉過頭來望着青靈說。這句話令青靈覺得莫名其妙,那兩個老頭長得相象倒罷了,還長得象自己,那該是什麼模樣的古怪老頭,自己可本是天庭上最美麗的青靈公主啊!

“你們人類幻化的神仙怎麼都長得一個樣?”哦,原來在這條黑龍的眼裡人都長得一個樣,不管老與少,男或女。青靈不禁覺得好笑,不過黑龍的下一句話使她再也憋不住笑聲了。

“看我長得多帥,如果你們都長了我這樣一副英俊的面孔就不難看了。”

“嘻嘻!”青靈笑得差點滑倒,“你說得對極了!”青靈言不由衷地附和道,不過要是讓我長了一副那尊容,那還不如立刻死掉算了,青靈心想,不過個想法是絕對不敢當面說出來的。

“來點風怎麼樣!”黑龍突然喊道,“風!來吧!”

青靈還來不及反對,或者說黑龍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反對,風就突然吹起來了。 風,好大的風!天上的白雲唰地一下全給吹得無影無蹤,小草死死地貼着地皮,地上的七彩花朵一下全給吹上了天空,眨眼間就消失了。

青靈呼地一下猛地被吹上了半空,“定!定!定!”青靈手指大地,大聲叱呵,淡淡的銀光護住了她的身體,在狂風的鞭策下青靈總算在空中穩住了身子,不過想要再往前一步已是萬難。

黑龍卻全不在意,它大踏步往前走着,風更猛了,似要把整個天地都撕裂掉!那條美麗的小河已經看不到了,就連那柔柔的金光也像被吹得皺了起來,青靈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把金光也給吹動了!那一絲絲漫長的光線鋪天蓋地迎面撲來,又迅速向後飛離。除了身邊急速亂舞的光芒,青靈什麼也看不見了,她隱隱感到風力依然在增加。

這風就象活着的生靈,它興奮地撕咬着所碰到的一切!它吹走了整個草原,吹走了那聖潔的金光,卻不去動飄浮在半空的青靈公主,它把其餘的一切都在她眼前撕得粉碎,在她面前展示着它那無可抗拒的力量。

青靈恐懼地發覺,這是能摧毀一切的風,只要它願意,世間的一切似乎都無法跟它抗衡!如果把它引上天庭,那麼天庭將成爲地獄,那個強大的風神陽風也會給它活活給嚇死!如果把它引下地獄,那麼地獄將化爲虛無,邪惡而強大的魔王阿修羅也只能逃之夭夭。

這是那條自稱小黑龍神的傢伙喚出來的風,這風呼呼地吹着,越吹越猛,越吹越強!

黑龍迎着大風繼續大步走着,它興奮地發出高昂的龍吟,在風中大聲歌唱:“風,你吹吧!

吹去遮擋在我眼前的那片雲團,讓我看清遙遠的星辰。

爲什麼那閃閃的星星上,找不到我故鄉的影子?

風,你吹吧!

吹去覆蓋在我頭上的那滿天星斗,讓我看清空虛的無邊黑暗。

爲什麼那黑暗的盡頭,留不下我走過的痕跡?

風,你吹吧!

吹去所有昨天的昨天,讓我看清時間的源頭。

爲什麼在時間的起點上,找不到我誕生的瞬間?

風,你吹吧!

吹去所有明日的明日,讓我看清光陰的盡頭。

爲什麼在光陰的終點上,看不到我死去的一刻?

風,你猛烈地吹吧!

吹去世間一切幻化萬物!

讓光明變成黑暗,讓黑暗化爲虛無!

如果你能吹去所有的這一切,那麼你一定要把我吹醒,讓我親眼看到自己的身軀在風中毀滅!

如果你依然無法將我吹醒,那麼我只好在沉睡中繼續永生!

在永生中等待着更猛烈的風再次來臨。

猛烈的風啊!

你何時才能把我從夢中吹醒!

歌聲在青靈的耳邊不停地迴旋,一陣又一陣,就像大風在她耳旁不停地歌唱,這悲壯而高亢的歌聲啊,爲什麼夾帶着似乎能穿越一切的滄桑與寂寞,如歌如泣,青靈的心裡已經掉淚了。

黑龍越走越遠,它已經沉醉在自己的歌聲中不能自拔,它忘記了那個叫青靈的公主,那個第一個踏上這片土地貴賓。

只有風和歌陪伴着不能動彈的客人,就連主人也不見了,青靈只好靜靜地等待着。

這猛烈地風啊,何時才能夠停下來?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已經停頓,光明在風的面前早已退卻,黑暗替代了光明。四周變得死一般的寂靜,風終於走了。青靈親眼見它帶走了一切,留下的只是現在這無邊的黑暗。

這是真正的黑暗嗎?青靈內心問道,這裡不分上下,無所謂左右,這和她所經歷過的黑暗完全不同。

當太陽神駕着戰車轟隆隆地從天邊駛入大海後,天地間就開始了光明到黑暗的轉化,這時天上的日月星辰開始釋放出微弱的光芒。如果天上的日月星辰也閉上了眼,那麼整個天地將墮入一片漆黑,黑暗就真的降臨了。

但是神和魔卻依然能夠自由地行走在黑暗之中,那時他們就會用心而不是眼去感觸世界,通過自身的靈力把觸覺伸向四方,他們能夠準確地感知自己的方位,這比凡人用眼看來得更可靠。凡人分不清海市蜃樓的真假,而神和魔卻能一眼看穿其中的虛幻。

但這裡的黑暗卻完全不同,青靈把靈力從自身伸向四周,但只要一探出身邊的那片銀光,靈力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既無法回收,就更談不上感知了。在這片黑暗中,她甚至無法判斷自己的身軀是放大了還是縮小,恐懼在她心頭慢慢生長。

“小黑龍神!”青靈大聲喊道,卻驚恐地發現就連她自己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尊敬而偉大的小黑龍神啊!你在哪裡?”,此刻青靈發出內心真正的尊敬喊道,仍然沒有響應。

“這是哪裡?我好害怕!你快出來!!”她快要堅持不住了。

……

“救命啊!嗚嗚嗚……”高傲的青靈公主終於像個小孩般大哭起來!

“唉!……”一聲長長的嘆息傳來,青靈趕緊抓上了這根救命的稻草。

“偉大而英明的小黑龍神啊,求求你快帶我出去吧!”她大喊大叫。

“錯了,我不是小黑龍,它又睡過去了。”那個聲音在她心靈響起,這確實不像那條黑龍所發出的聲音,難道這還住着別的神靈?能和黑龍住在一起,那本領肯定也很高強,青靈心中的恐懼在消減,希望一下子長起來了。

“不管你是誰,請你把我從這該死的黑暗中帶出去!”青靈懇求道。

“錯了,這不是黑暗,黑暗已經被風吹走了,這是虛無!你把虛無當成了黑暗,虛無的世界裡什麼也沒有,沒有光,沒有氣,只要它願意,甚至連空間和時間也不能存在,這已經超出了神的範圍!你明白嗎?”這該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那又是條什麼樣的龍啊!青靈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普通的凡人站在了一個偉大神靈的面前,她感到自己的力量是多麼地渺小!

遠遠的虛無中,一點白光漸漸變大,越來越亮,越來越近,只一瞬間,一個老頭就來到了青靈的面前。紅色的皮膚,紅色的眼珠,紅色的鬍子和頭髮,柔和的白光從他潔白的長袍上散發出來。這一定是黑龍口中的白老頭,白色的長袍在滿身通紅的老頭身上顯得格外晃眼。

“不錯,我就是白老頭。”彷彿知道青靈內心所想的一般,白老頭開口了。

“白老頭爺爺,你怎麼走過來的?”青靈忘了她的稱呼是多麼地不恰當,這裡既然是虛無,又怎麼能夠控制呢?

“因爲這還不是真正的虛無,但即使是真正的虛無,也不一定能難得到我老人家。”白老頭自豪地說,但他的神色明顯地不是那麼自信。

他把手伸向了青靈公主,久違了的光明世界在青靈眼前展現,閃着光的天空,小河和草地,一切都還在,她正站在起風前的那片七彩草地上,七彩的光帶依然蜿蜒伸向遠方,一切都沒有變,除了那條神通廣大的黑龍,它難道真的睡去了嗎?

真好,這裡又變回了美麗的聖域。

“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必奇怪你爲什麼會來到這裡,這片聖域或許就是爲你而存在,等待着你來把他真正地喚醒!”白老頭慈祥地的聲音喚醒了陷入沉思的青靈。

“你是說這片天地還換沒有醒過來嗎?”青靈想起了小黑龍神那悲壯而雄厚的歌曲。

“是的,即使風把這裡吹成了真正的虛無,小黑龍仍然存在這裡,即使風把小黑龍也吹成了虛無,聖域也會從虛無中再現,只要他在這裡,聖域就不會消失。”

“你是說的是這裡還有另外的神嗎?”

“是的,他想把萬物化爲虛無,但即使是虛無也不一定能將他殺死,他寂寞地度過了漫長的歲月,卻一直找不到能排除寂寞的方法,他想尋求真正地解脫,卻無法找到能夠真正毀滅他自身的那種力量。”

“他只好失望地在自己所創造的聖域裡沉睡過去,想永遠也不要失望地醒來!”

“那他到底是誰呢?”

“他就是這片聖域之主啊,小黑龍神永遠的主人!”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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