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蘇儀如夢方醒，驚道，“大師兄，他也不知道去哪裡了，他從沒有出過鬼谷山，會不會有事？”
張秦沉靜的道，“大師兄自己不會有事，我卻擔心他會不會引出什麼事端來。”
“應該不會吧。”
蘇儀似有所思，托腮道，“大師兄近來是自傲了些，但還不至於惹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師尊你料到他要出去，他不會惹事的吧？”
老者還在緩緩踱步，淡淡的道，“他這樣出去，不惹事才奇怪了。”
蘇儀面色一緊，“啊，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老者頓了頓，“他都不是鬼谷山的弟子了，自己惹事自己解決。”
蘇儀急道，“師尊，大師兄突然出走，是犯了很大的錯，但他只是一時糊塗說了氣話，肯定不是想離開鬼谷山，他現在出世不是時機，異族眼看着就要來了，大師兄還要和荷音派鬥氣的話，恐怕整個修仙界都會針對他，到底是我們鬼谷山的弟子，我們不能不護着他些。”
“爲何要護？”
老者轉過身，沉聲道，“他本來就做錯了。”
蘇儀想了想道，“從道義上講，他是錯了很多，救世家不救凡人，罔顧凡人是修仙者之源，但師尊教我們以心爲要，達人心之理，大師兄就是這麼想的，把自己的想法貫徹到底，好像也沒違反心道。”
老者不覺而笑，“你倒怪起我來了。”
“不是……”蘇儀連忙道，“弟子不是爲大師兄辯解，也不會像他那麼做，只是覺得每個人的本心都不同，有差異也不奇怪。”
“所以老朽不說他剛愎，也不說他驕矜，這是他的本心，在收下他的那一天老朽就知道了。”
老者時走時停，平靜的道，“他錯不在罔顧仙凡，錯在自不量力，仙凡的區別，還不是他這個境界就能夠去想去實施的，等他真有了仙位，再這麼說這麼做也不遲，但現在他自己都只是修仙者，被斥罵教訓也是活該，而且他的心境太過浮躁，悟出心鏡這樣的小成就，就沾沾自喜，什麼豪傑宴，說出去也不怕笑話，要貫徹自己的本心，首先要衡量自己的位置，做不到的時候還強行去做，不是錯是什麼。”
“啊……”
蘇儀怔了怔，卻是無可再辯。
張秦卻有些疑惑，“師尊，當時你爲何要阻止呢，如果讓周宗主擊敗大師兄，正好挫挫他。”
“不止是擊敗而已。”
老者顯出一絲鄭重，“周舒的道之力實非尋常，融合了起碼兩種法則加幾十種道，便是老朽也不願正面對抗，而且重要的是，他還不能完全掌控這股力量，要是不阻止，真打起來失了控，他很可能會受不小的傷，而你們三個……”
張秦和蘇儀立時懂了，只嘆口氣，也不知說什麼好。
三人合力，也不是對手，甚而可能重傷，還有什麼可說的。
老者緩緩道，“單是龐臏一人也就罷了，他錯了還不知悔，便是受再大的教訓也應該，只你們無辜受罪不該，你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兩人面色一緊，連忙行禮，“師尊有什麼吩咐？”
老者仰頭看着天空，一字一頓的道，“異族不是眼看着就來了，而是已經來了。”
蘇儀驚道，“已經來了？”
張秦微顯沉吟，“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師尊？”
“三十九天之前，異族就已進入玄黃界，第一次進來的共有十七個異族……具體如何，老朽也不明瞭，但應該沒有魔族，只是前驅，不過這第一次攻擊就超越了以往的許多次，非常兇險。”
老者凝視着兩人，“玄黃界漸入危局，按照過往的規矩，鬼谷山不能坐視，你們兩人出山罷。”
“是，師尊。”
蘇儀乾脆點頭，眼中忽然有團火燒了起來。
張秦跟着點頭，面色沉穩，“師尊有什麼別的要求？”
似是想到了什麼，蘇儀問道，“要不要和荷音派，以及其他宗門一起聯合？弟子覺得周宗主很不錯，如果一起的話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老者平靜的道，“隨你們心意便是，不過不要學你們的師兄，在力不能爲的時候做不恰當的事情。”
張秦行禮，“明白了。”
蘇儀還有些問題，“師尊，要是遇到大師兄，我們該做什麼？”
“隨心便是，不要執着……”老者皺了皺眉，輕輕嘆了口氣，“他應該沒有帶上鬼谷心戒吧，要是遇上，這一枚心戒給他，多餘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說着，一隻烏木色的戒指落到了兩人面前。
“是。”
兩人躬身行禮，蘇儀接過心戒，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兩人行完禮，立在原地都沒有動，以他們的能力，還不能從這裡出去。
“還有兩件事……去吧，周舒也快離開了，你們跟他一起出去。”
鬼谷子微一招手，兩人倏然不見，而那山澗，瀑布，也全然消失了。
山頂上。
周舒俯視着遠處的丘陵沼澤，暗暗驚訝。
如他所願，數千裡的土地上，已經建起了數不清的村莊，見縫插針，只要適合居住的地方都有房子，而千萬凡人都生活在裡面，已然進入正規，但出乎意料的是，凡人們都很有活力的樣子，生機滿滿，看不出有幾個抱怨和煩躁的人，都爲了生存而努力着，奮鬥着。
這很奇怪。
遠離故土，從玉淨瓶那樣的仙境裡出來，要凡人們去接受這片貧瘠的土地，很難，凡人們多少都會抱怨咒罵，對未來失去信心，生機減弱，這是周舒很擔憂的一點，千萬人的大遷移，還都是凡人，要他們保持旺盛的生機，安然的生活下去，是個大問題，要解決起來並不容易，但看起來卻是毫不費力的解決了。
帶着疑惑，周舒放開神識。
細細傾聽那些凡人們的言語，有兩個名字一直在出現，像是掛在了嘴邊。
一個是慈航，一個是孫涓。
慈航自不用說，救苦救難，幫他們脫離苦海，而那位孫涓，在凡人們的心中卻也不差慈航一分。
三個多月，就折服了千萬凡人，種種事蹟，數不勝數。
周舒收回神識，不自覺的點了下頭，孫涓雖然只是化神境，但這份做事的能力，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看來他不止是心道兵道，在治國之道上也讓人激賞。
真是一個奇才。
周舒不用在此事上再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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