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兩個多月。
這段時間周舒過得頗爲悠閒，風平浪靜。
推演出來的華庭內玉經交給了楊梅，楊梅眼中閃着星星，幾乎把師兄當作神靈來膜拜，這讓周舒有種不同以往的歡欣，和利益沒什麼關聯，有幫人的快樂，也有別樣的感覺。
荷音派的講經他不去，不過煉器、煉丹和法訣等課程卻絲毫不落，他也掌握了不少基礎知識。
至於雜務，已然固定下來，不管什麼時候抽籤，柳安民遞給他的永遠都是挖礦。
深夜，周舒一如往常的淬體。
浸泡在藥液中，運轉煉體法訣，藥力流入體內，如萬蟻噬身。
每次都要忍受折磨，但這次卻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周舒的耳邊，不斷響起噗、噗、噗噗的聲音。
睜眼一看，頓時驚了一下。
木桶中，不停的冒出大顆大顆的氣泡，有如沸水一般，滾滾騰起，連連炸響。自己就好像泡在開水裡，但卻感覺不到一絲熱意。
“怎麼回事？”
周舒凝着眉不住思忖，這種情況，他從未遇到過，很特別。
但既然身體沒有異常，或許就該繼續下去。他依然合上眼，繼續運轉法訣，吸收藥力。
一通淬體完畢，周舒運轉了幾遍心法，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樣，倒頭便睡。
第二天，剛出門，就聽到一聲驚呼。
幾名從門口經過的外門弟子，看了他一眼頓時挪開了目光，彷彿看見了鬼怪，避之不及。
周舒微顯愕然。
隔壁的門倏然打開，李傲劍伸着懶腰慢慢走出來。他的眼光落在周舒身上，頓時凝住了，身子向後一抽，伸出一半的懶腰也停滯在空中，雕像一般。
另一邊的朱大山差不多同時出來，看了周舒一眼，立刻捧着肚子大笑起來，笑得直打跌。
“你們怎麼了？”周舒皺緊了眉頭，頗覺不悅。
李傲劍止住驚訝，幾步走過來，寒光一閃，一把白森森的長劍豎在周舒面前，“自己看。”
透過光滑如鏡的劍身，周舒看見自己，頓時也呆住了。
臉色一片烏青，眼眸也帶着青色，甚至就連頭髮也全變成了青色，青面獸一般，半人半鬼，看上去頗爲駭人。
李傲劍收起長劍，帶着幾分關切道，“小周，你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朱大山也走過來，笑還止不住，“哈，是不是掉進染缸了，怎麼這幅模樣，嚇誰呢？”
周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淬體弄的？”
他回頭看向那桶藥液，又呆了一下，原本綠瑩瑩的藥液此時已是一汪清水，根本沒有別的顏色。
照道理，起碼還有二十天，藥液中的藥力纔會被他吸收完。
居然昨天一天就吸收完了？自己還沒感覺到？
事出異常必有妖，周舒心中一緊，有麻煩了。
“你沒事吧，要不要找哪位師叔看一下？”李傲劍有些擔心。
朱大山跟着點頭，“快去，老朱陪你。看你手也是這樣，莫非全身都是，那真不得了了。”
“應該沒多大事，我去問問徐師兄。”
周舒謝了一聲，轉頭往洗塵院行去。一路疾行，看到他的弟子莫不迴避，還以爲他真的走火入魔或是中了毒，不敢接近。
租好赤雲獸，他急急忙忙的趕向冷霧山。
“徐師兄，我這是怎麼回事？”
徐烈微微一愣，隨即認真的打量起來，“把衣衫脫了。”
周舒點點頭，把衣衫脫去，才發現上身也全變成了青色，讓他更加擔心了。
“褲子也脫了。”
周舒怔了怔，“這就不必了吧，師兄。”
“哼，不看清楚，我怎麼知道對不對？”徐烈盯着他，頗含怒意。
周舒連連擺手，“這樣就行了，想想都知道，下面肯定也是一片青色。”
“好吧。”
看着周舒，徐烈思忖了一會，“據說琉璃玉身煉到一定程度，會使身體變色，不過這樣子倒是很奇怪。”
“這，是修煉琉璃玉身的成果？”
周舒有種無語的感覺，原來大幅度吸收藥液，是一舉突破境界了，這似乎是可喜的事，但這模樣怎麼回事？就算變成徐烈那樣的粗大漢，似乎也比這半鬼半人的樣子要好啊。
徐烈點點頭，似乎在忍笑，“我以爲那只是妄言，怎麼可能有這回事？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呵呵。”看着周舒，他還是笑出了聲。
周舒一陣木然，嘆了口氣，“早知道，還是那本莽牛勁更好點。”
“你不是說你是修者，怎樣都無所謂麼？”徐烈瞪了他一眼。
“但首先要是個人啊，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周舒無語。
徐烈走近兩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這種狀態不會保持多久，如果你練得快，三四個月後就變了。”
“三四個月……”周舒只搖頭，不做聲。
要他三四個月都保持着這種人鬼不分的狀態，還要在宗門裡聽課做任務，實在有些不好受。
徐烈看着周舒，目光中還帶着讚許，“我也沒想到，你練得這麼快，兩個多月就煉成這種狀態了。”
“這到底是什麼狀態？”
“青琉璃。”
徐烈解釋道，“你達到這個狀態，應該是說明你已經煉成了琉璃玉身的第一層，普通刀劍難傷。”
“後面還有幾層？”周舒疑道。
徐烈緩緩道，“三層，青琉璃之後是白琉璃，然後是明琉璃，最後是玉琉璃，煉成玉琉璃，你的琉璃玉身就算是大成了，到時候便可試着築基，生成神通。”
“每一層都有一種怪樣子？”周舒似乎抓到了別的重點。
徐烈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茫然，“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畢竟荷音派和周圍都沒有練習琉璃玉身的，我得來功法好久了，也沒有試過。”
“原來是拿我做實驗……”
周舒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徐烈避而不答，鼓勁道，“看來你煉體果然有天賦啊，努力吧，我看好你！”
周舒不想說話，撿起地上的鋤頭，直接往礦洞走去。
心中有這樣的念頭涌起，“如果可以，就讓我在礦洞裡待三個月吧。”
“今天別去挖礦！”
在他身後，徐烈大聲喊道。
周舒轉頭，驚疑道，“爲什麼？”
“你剛剛突破煉體境界，身體不宜做大幅度的動作，休息三天，等身體適應以後再挖。”
徐烈帶着微笑，緩緩道，“算我放你的假，放心，礦的數目我會給你加上，貢獻度照給！你一直都在修煉做雜務，肯定還沒逛過宗門吧，這三天你好好玩！”
周舒橫了他一眼，已是無力說話。
這樣子，還玩，怎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