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相思將謝毅陽臉上的猶豫看得很清楚,於是她沒有再繼續說什麼,過猶不及的道理她還是懂。
謝毅陽看着聶相思,神情慢慢變得緊繃,他看了眼始終一言不發的戰廷深,對聶相思道,“云溪沒了,我和如煙年紀也都大了,我們需要這個孩子的陪伴。我可以對外宣稱,孩子是我跟如煙領養的。”
聶相思心下冷笑,表情不變,“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覺得,您若是堅持留下孩子,無異於給孩子的母親留希望,同時這也會是您未來的一個不確定的變數。所以我建議您,慎重。”
“他畢竟是我的親生骨肉。”謝毅陽沉着眉。
聶相思挑眉,“我重申一遍謝先生,我真的只是跟您提個建議,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您手上。您放心,我可以給您百分百的保證,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
聶相思說着,對謝毅陽莞爾一笑,“這樣吧謝先生,您自己仔細考慮。如若您覺得我的提議可行,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很樂意爲您處理這件事,絕不會讓她成爲您的後顧之憂。”
“”
聶相思將自己的目的跟謝毅陽說明後,還和戰廷深同謝毅陽一起吃了頓飯,隨後一同離開的明月閣。
甚至於,聶相思親自送謝毅陽上的車,看着他的車從眼前駛離,聶相思臉上維持着的微笑瞬間消失,只留下滿臉的寒冷。
“回家。”
戰廷深伸手握住聶相思的肩,將他往大衣裡摟,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噢,胖容易,想瘦可就難了。”
“哈,媽媽是不是操心太多了”
“還有,你肯定覺得你媽我是個嘮叨鬼,哈哈~~”
戰廷深洗完澡從洗浴室出來,就見聶相思坐在牀上傻樂。
揚了揚長眉,戰廷深走了過去,俯身便親了下聶相思的脣,而後往下,在聶相思肚子上親了口,說,“別跟你媽媽一般計較,你媽媽年紀小,所以難免幼稚一些,咱們不要嫌棄她,嗯”
聶相思,““好氣啊
聶相思和戰廷深睡的時候是十點左右。
約十點半的樣子,戰廷深忽然聽到耳邊傳來細細的嚶嚀聲。
戰廷深驀地睜開眼,一下從牀上坐起,啪的打開牀頭燈,去看聶相思。
這一看不要緊,戰廷深驚得心跳都快停了。
聶相思滿頭大汗,一張嘴已經發白,嘴裡唔唔的發着聲音。
戰廷深大約前三十五年都沒經歷過這樣的時刻,因爲此刻,他大腦一片空白,轉向聶相思的身體都處於半僵硬狀態。
聶相思很疼,疼得說不出話,甚至疼得眼睛都睜不開。
直到聶相思牙齦開始打顫,上下牙齒碰撞發出噔噔的聲響,戰廷深才猛地一個提氣,終於醒過神來。
戰廷深當機立斷掀開被子下牀,鞋子都沒穿,直接和着被子小心翼翼將聶相思抱起,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門口衝了出去。
在這個過程中,戰廷深呼吸都是沒有的,一張臉繃沉得像是要去砍人般。
“張姨,張姨”
戰廷深衝出房門,便沉沉叫張惠。
張惠何時聽到過戰廷深用如此迫急的聲音說話,一聽到,也是一下子從牀上翻騰了起來,邊扯衣服邊跑了出去。
張惠出來,只看到一抹黑影從她眼前掠過。
接着,戰廷深緊繃的聲音從外傳來,“打電話給聞青城,告訴他,讓醫院的醫生都給我候着”
“是不是思思快生了”
盛秀竹和容甄灩幾乎同時從房間出來。
緊跟着戰曜也出來了。
再然後,勵遠時勤時聿也從兒童房出來了。
張惠懵然的神經是在聽到盛秀竹這話時,才驟然清醒,麻利兒的衝向座機,拿起座機撥出聞青城的號碼
聶相思十一點到逸合醫院,十一點零五分進的產房,醫生根據聶相思送進醫院時的情況,果斷決定採取剖腹產的方式。
從打麻藥到剖腹的整個過程,戰廷深都陪在聶相思身邊,親眼目睹了剖腹的過程。
如果要問戰廷深當時的心理感受,只有四個字:觸目驚心
零點零分零秒,孩子響亮的啼哭聲充斥了整個產房。
小傢伙不負衆望,胖得像尊小彌勒佛,兩隻小胖拳頭緊緊拽着,哇哇大哭。
護士和醫生看得直樂。
護士將小傢伙清洗了,用乾淨的毯子包着,本想抱去給戰廷深看看,可戰廷深卻只盯着手術檯上意識朦朧的聶相思。
護士只好作罷,抱着小傢伙走出了產房。
產房外,容甄灩戰曜盛秀竹以及翟司默楚鬱等人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每個人的聲音都夾雜着喜悅和喜歡。
戰廷深卻眼眶溫熱,一隻手握緊聶相思的手,一隻手輕輕撫聶相思蒼白的臉,慢慢傾身,吻她的太陽穴,側臉,最後將輕顫的薄脣印在她耳畔,“這是最後一次。寶貝兒,辛苦了,我愛你。”
聶相思身體內的麻藥還沒完全散去,她臉動不了,雙眼也只是微微拉開了一道縫,可戰廷深的話,她一字不落的,聽得很清楚。
她在心裡對他說,“因爲是你,所以無論多少個孩子,我都願意爲你生,我不怕疼。”
“三叔,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