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唐興夜和柳妃兒二人對視一眼，都一臉茫然。
什麼意思？
還以爲是什麼功法口訣呢！
莫陽就嘆了口氣。
沒辦法，這大概是修仙界的普遍現象。
修士是修士，凡人是凡人，雖然都是人類，卻也絕非同類。
凡人對修士的態度是仰望的，修士對凡人的態度是不屑的。
雖然仙界的科技成果非常高端，很多科學技術讓莫陽都嗔目結舌、聞所未聞。然而，修士們對凡人技術卻嗤之以鼻，別說使用了，甚至連簡單的瞭解都非常的排斥。就好像學習凡人的知識理論，是對他們人格的巨大侮辱似的。
就“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這句話，放在地球上，就算是小學生都知道。
可在仙界，即便最聰明的修煉天才，也聞所未聞。
芥蒂太深了。
試想一下，如果修士們能夠依靠自身強大的經天緯地的才能，再加上凡人們巧奪天工的科學成果，人族會爆發出怎麼的力量？
不說其他，一旦人族和妖族發生摩擦，人族便沒必要直接就枕戈待旦，把那些正在閉關的精英修士們叫出來預防不測，可以先從凡人那邊借調一些超級核彈扔過去。
就算無法對一些妖族強者造成傷害，卻足以將一大批妖族疆土化爲焦土，予以震懾。
只可惜，仙人們的思維都太頑固了，或者說仙道之心太堅定了，對凡人那一套根本不信。
就好像一個虔誠的基督徒，無論如何是無法信奉釋迦摩尼的。不僅不會信仰，還會處處抵制，形成一種敵視態度。
這種億萬年來根深蒂固的觀念，短時間內不可能發生轉變。
莫陽沒辦法，只好給這兩個徒弟詳細的解釋了一番“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道理。
二人都很聰明，一聽就反應過來了。
“右上角……就是東北方位？”
唐興夜頓時驚呆。
在荒越仙域的東北方位，曾出土過一具真龍遺骸！
這和海市蜃樓中的變故，不會有什麼關聯吧？
柳妃兒也喃喃的道：“如果在東北地區出土的那具真龍遺骸，就是海市蜃樓中那條逃逸的生命體。那另一條龍呢？另一個條龍逃亡的是左下角，也就是西南地區……”
說着說着，柳妃兒就臉色僵住，愣在當場，說不下去了。
因爲金三角，就在荒越仙域的西南地區！
唐興夜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失聲道：“如果這裡真的暗藏着一具真龍遺骸，那這裡恐怕會爆發出一場大混戰！”
莫陽眯起眼睛，慢慢思忖着道：“其實這段時間，有一個問題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中，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仙宮爲什麼要一而再的入侵金三角？所謂的一統荒越仙域這種冠冕堂皇的說法，難以令人信服！”
唐興夜連忙道：“這個問題，我也思慮過，確實不合常理。仙宮是荒越仙域的掌權者，擁有着名義上的控制權，權勢滔天，實力驚人。與仙宮所掌控的地盤相比，金三角這偏隅之地，實在不值一提。少了金三角，對仙宮的權勢不會有絲毫的減弱；多了金三角，仙宮也不會增加太多的權柄。”
“若是金三角是實力弱小之地也就罷了，對仙宮來說也就是順手的事。可金三角背後還有老山，甚至還有極其敏感的妖族存在。仙宮冒然參與其中，這就太奇怪了。”
“上一任的宮主周元真人，甚至屈尊降貴的親自過來，跟老山決一死戰，並因此身死道消。繼任者段琉璃沒有吸取教訓，反而重蹈覆轍，繼續對金三角虎視眈眈。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前後兩任宮主，都對可有可無的金三角這麼感興趣？”
柳妃兒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段琉璃不是爲師父報仇嗎？”
唐興夜冷笑一聲，“報仇？這種話能信？”
莫陽也淡淡的道：“妃兒，別忘了，段琉璃害死了你的孃親！若他真是有情有義的心性，何至於此？”
柳妃兒的孃親，是周元真人的親生女兒！
段琉璃害死了師父的嫡女，還能妄想他會念及師徒之情？
他這次對金三角用兵，肯定是另有目的！
柳妃兒輕輕的咬咬嘴脣，“這麼說來，我們的推測是正確的？金三角這裡，真的隱藏着一具真龍遺骸。周元真人和段琉璃先後兩任仙宮之主，入侵金三角的目的，其實就是真龍遺骸。”
雖然這一切都只是猜測，但莫陽表現的非常篤定，重重的一握拳：“這就是真相！”
柳妃兒愁眉道：“可是遺骸在哪呢？我來金三角這麼久了，從來沒聽說過……”
對於這個疑問，莫陽和唐興夜都沒有回答。
二人用深邃的眼神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很顯然，在這個問題上，他倆有一些想法，而且達成了一致。
柳妃兒看出了二人的互動，不滿的嘟囔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告訴拉倒！”
莫陽就瞪她一眼，“老實練功去！我傳你的心法口訣，研究透徹了嗎？”
柳妃兒就哼了一聲，扭頭而去。
等她離開，莫陽就壓低聲音道：“此事關係太多，不要告訴任何人！”
唐興夜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涉及到真龍遺骸，這太敏感了。
既然是秘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旦被真正的知情人得知到這個重大機密泄露了，很可能採取殺人滅口的殘暴行徑。
以莫陽和唐興夜現在的實力，根本就無法抵擋。
“這件事，司徒白可能也知道。”唐興夜想了一下，滿是擔心的說。
莫陽眼睛眯成了一條直線，緩緩道：“當初，仙宮長老季澎湃帶着司徒白強闖老山。然後，綠波仙池就發生了能量暴亂。如果不出意外，他二人闖入老山之後，接下來很可能是強闖綠波仙池，進入綠波仙池的最深處！”
沒錯，莫陽和唐興夜推測的真龍遺骸的所在地，就是綠波仙池！
通過猴島一行，莫陽一直知道綠波仙池中池水的能量的來源，就是死去的妖族強者的屍身。
猴島上，蜂元猴們通過數萬載的猴族前輩們的屍體，才終於打造出了一個墳墓湖泊，湖水能量相當磅礴。
可是，跟綠波仙池一比，那就是米粒之光與皓月之輝的差距！
是什麼樣的存在，讓綠波仙池的池水當中蘊含着一股狂暴又無可匹敵的能量？
這個能量之強，堪稱駭人聽聞。
甚至修士們在池水上空御風而行，都要受到池水能量的席捲，繼而葬身池中。
連道宮境的季澎湃，想要進入綠波仙池深處，都無法通過綠波仙池在金三角的入口處，而是要強闖老山，走捷徑，通過老山直接進入綠波仙池的最深處。
再加上海市蜃樓的變故和東北方位真龍遺骸的傳說……
可以大膽的推斷，綠波仙池之所以會形成，就是因爲在極深極遠的地方，這片浩瀚磅礴的池水中，泡着一具真龍遺骸！
只有真龍的力量，才能形成如此狂暴的綠波仙池。
季澎湃和司徒白之所以會率先一步來到金三角，而且過來之後，就很直接的闖進老山、窺探綠波仙池……很大的原因，就是段琉璃給他們下達的任務，是判斷出真龍遺骸是否還在綠波仙池之中!
畢竟，距離周元真人入侵金三角的時候，已經過了太多年。
如果真龍遺骸消失了，段琉璃就沒有再出兵金三角的必要了。冒着生命危險去奪下金三角這塊廢地，怎麼看都不划算。
如果是真龍遺骸，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也就解釋了另一個現象。
季澎湃死亡之後，仙宮不僅沒有埋怨司徒白，反而是繼續派出精英來保護他。莫陽一度以爲是司徒白在仙宮的地位太高了，連段琉璃都不忍苛責。
現在看來，恐怕還另有玄機。
很有可能，是司徒白和季澎湃在勇闖綠波仙池深處的時候，發現了什麼。這對段琉璃接下來的動作會非常重要！
甚至，司徒白不僅無過，反而有功，很可能還受到了仙宮的表揚，近期的行事風格自然就高調起來。
“這麼看來，司徒白的確是隱瞞了什麼。前些時間，他給我們講了東北地區真龍遺骸的那段歷史，我一度以爲他是天真無心機，有什麼說什麼。現在看來，恐怕未必如此。那個故事，恐怕是他對我們的一個試探！甚至，他告訴我要想提升《龍虎飛爪》的威力，需要參照真龍實物，很可能也有因勢誘導的念頭。”
莫陽經過了長時間的思考，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唐興夜面色稍顯沉重，“如果是這樣，他的試探恐怕還沒結束。”
這時，莫陽總結前前後後這段時間的經歷，已經大體上想明白了很多背後的含義，笑道：“放心吧，我有數。司徒白想試探，也只能利用姬梧桐。一個小丫頭片子，我還沒放在心上。”
“那就好。”
唐興夜鬆了口氣，卻依舊憂心忡忡。
等他離開之後，莫陽也開始打坐練功，他要消化從海市蜃樓中體會出的感悟。
龍的真身他沒見到。
只隱約的感受到了兩道強大的生命體隱藏在雲層霧靄之中，穿梭於虛空大世之間。
不過，等兩條真龍被背後那個未知的超級強者重傷逃逸之後，宮殿羣就喪失了生機，雲層上升、霧靄消散。
露出來了宮殿本體。
莫陽利用體內的先天古氣，竟觀察到了其中一座宮殿上懸掛的牌匾上刻畫出的那條栩栩如生的真龍！
這雖然是刻畫出的龍像，可是和外界到處傳的龍樣有着完全不同的意義。即便雙方在形體上很相似，但是帶來的感悟卻遠遠不同。
這段時間，莫陽在金三角中到處蒐集，看過了數千幅關於龍的畫作，收穫甚微。
可橫匾中的龍，卻宛若有着生命力一般。每一筆都帶着生命力，都是跳動的，所有的筆畫連接起來，就好似一條活靈活現的龍在隨風舞動。
跳動的眼神，張揚的大嘴，凌厲的利爪，蜿蜒的身軀，雄邁的氣勢，豪放的姿態……
雖然只是粗粗的幾眼，卻給莫陽帶來了極大的感悟！
龍！
這纔是真正的龍！
跟畫作中的那些看似漂亮、實則毫無生氣的死物完全不同。
海市蜃樓中的宮殿，很大可能就是龍宮！
龍宮中牌匾上刻畫的龍，自然是以真龍爲藍本，說不定還加持了一些真龍意韻。
對只有凝氣境的莫陽來說，牌匾中刻畫出來的龍像，就足以讓他受用不盡了。
若是真的一睹真龍風采，說不定以他現在的境界，直接眼盲都不過分！
洞府內，非常的安靜。
只有輕微的兩種不同的吐納之聲，分別是莫陽和柳妃兒。
柳妃兒還在鑽研《仙魔經》靈氣篇口訣的奧義，莫陽則是在細細回味那幾個不太多的龍影動作。
甚至每一個動作，都被他分解成了成百上千個局部小動作，逐一揣摩、領悟。
就這樣，莫陽閉目靜思，一坐就是整整三天。
這期間，唐興夜來過多次，柳妃兒也有些擔心。好在裴娘子來過之後，斷定莫陽這是進入了深度入定狀態，只要悟了，自然會醒。二人這才放寬了心。
又過了兩天，一動不動的莫陽，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嘴角流露了一抹微笑。
“師父，你醒了？沒事吧？”柳妃兒趕緊走過來，漂亮的大眼睛認認真真的上下打量着莫陽，神情關切。
莫陽笑笑，“我很好，這幾天的事情，我也都知道。明天吧，抽個機會，把我神煉境的心法口訣也傳授給你，你可以提前體悟。”
“是嗎？太好了！謝謝師父！”柳妃兒歡喜的一拍手，隨即就“咦”了一聲，歪着頭，圍着莫陽轉了一圈，奇怪的道：“師父，你這次閉關在修煉什麼？我怎麼感覺……有點說不出來，就是……就是你的氣質好像有點變化。”
“氣質變了？”
“嗯，更有魅力了。”
莫陽哭笑不得，站起身來，“好了，跟爲師過過招。”
柳妃兒就一臉狐疑的看他，“真的？”
那表情，就好似不想欺負他似的。
莫陽沒好氣的道：“把你的絕招亮出來，別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