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言一腳踏出樹影,袁心這才發現敵人在哪個方向,不由又是一陣驚嚇。還沒等他嚇完呢,那邊夕言擡手兩張符籙就飛了出來。
“符法疊加術”,這是夕言師父清鬆的成名絕招,夕言還在旋照期就學了個十成十,現在用起來自是越發地輕車熟路。
兩道玄冰符一前一後奔襲被羽陣圍困的袁心。袁心一看不好,仗着靈光壁就想往外衝,沒成想他一動,羽陣也跟着動,一時間在他前進的方向上匯聚起密密麻麻的羽片紛紛轟了過來,撞到靈光壁上,啪啪作響,下雨一樣。
這樣一來,袁心也不敢亂衝了,天知道這些沒完沒了的羽毛片兒是不是真的能打破靈光壁,到那時他纔是真的完了。
袁心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原地僵持着。就在他這一慌神兒的功夫,玄冰符轟到了。只見兩道符紙在半空中幻成兩道藍光,相互糾纏着,成了一個高速旋轉的光梭,尖的那頭直接扎到靈光壁上,發出一陣讓人牙酸的“吱嘎”聲,在袁心驚恐的目光中靈光壁凹下去老大一段,然後就聽到一陣冰塊碎裂時的脆響,冰梭爆起一篷碎屑,晶晶亮亮的小冰渣滓漫天飛揚。
夕言眼都不眨,抖手又是三張玄冰符,凝出一個更大的冰梭來。袁心看得臉色都白了,慌慌忙忙放出兩張爆炎符,又哪裡頂什麼用,剛冒出點火花來,被“特大號加強版”玄冰梭一衝就沒了影子。這一回的冰梭可比剛纔夕言試探的那一下狠多了,沒什麼懸念地直接炸掉了袁心的靈光壁,乾脆利落,讓袁心那張慘白的臉徹底暴露在羽陣的攻擊下。
說了這麼多,其實真正的打鬥也不過一轉眼之間,就已經勝負底定。夕言冷淡地注視着袁心,手上一緊就準備下狠手——對付一個曾經對自己下過殺手現在又懷有敵意的人,不需要心軟和憐憫,夕言也並不介意自己的手上多沾一點血。
“等,等一下,明風!”
袁心大約也感受到了夕言的殺意,慌亂之中帶着賭一把的心態喊出夕言以前的道號。夕言猛然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手上一停,飛旋的羽片隨即懸浮在半空,靜止下來。
袁心大口喘息着,林間的風一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他一邊慶幸自己猜對了,一邊又着實懊惱着自己的不走運——他可沒忘夕言和他之間可不是什麼友好的“舊識”。不過夕言先前的動作,袁心有八成把握他已經認出自己,否則修士之間少有一照面就下死手的。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怕的?橫豎也是最怕的情況了,還不如試試能不能糊弄過去。
“我知道你是明風,好久不見。”
袁心乾笑兩聲。羽陣停下了。可青溟劍依然橫在他地馭獸身前。他地小命還是抓在對方手上。袁心心裡恨極了。眼中卻是不露半分神色。儘量平和着語氣說道:
“我想你是不是有些誤會。我今天來是帶着師門長輩地命今——我現在是御獸門地三代弟子。有人說。就是雁河山地徐憬。他說你境界不低。也有些手段……”
瞅一眼發着瑩瑩白光地飛羽。補上一句:
“很有些手段。所以御獸山地師伯讓我來試試。如果真像徐憬所說。他們想見見你。可能你也聽到點風聲。五大門派在石楓會有個大動作。正在吸納有實力地散修和家族子弟參與。我也不怕跟你說。是要準備去探雲崖谷。所以你看。我這還要回去覆命呢……”
夕言面色如水。袁心也摸不準他心裡在想什麼。這個小子在分別地這十年中變化太大。除了容貌。已經完全跟當年天真毫無防備地少年不同了。袁心從他從容地面色中還可以猜測出他手上怕是早就沾過了血。這個想法令他更加驚懼。不敢有半點異動。
夕言半點都不信袁心地鬼話。也虧得他在生死關頭還能編出這麼一通來。五大門派有大動作是事實。他們準備去探雲崖谷也是可能是事實。不過除此之外就最好一句別信。半真半假地謊話。夕言運用起來還不太順溜。可是就袁心這種水平他要分辨出來卻也不是難事。夕言現在考慮地是別一件事情。
袁心的話中他還是能抓到和自己切身相關的一點信息,或者說和袁心的性命相關的東西——他現在是御獸門弟子。瞄一眼在青溟的威勢下畏畏縮縮的角虎,應該不假。那麼,這就不得不說是個麻煩,特別是在這個陷阱中,還摻和了別的人——夕言到現在還在惦記那支被用來引他上鉤的靈符筆。換句話說,如果自己今天在這裡把這傢伙幹掉了,等不到明天就會有人報告給御獸門的人。大門派的弟子總不好讓人說殺就殺,夕言又實在沒興趣跟一羣人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所以這人一時倒還真有點不好下手。可是就這麼放過他?夕言不認爲自己有這好脾氣。
“除了衣服,把你的所有東西都丟過來。”
夕言指指自己面前一塊平地,袁心聞言根本沒時間猜測他的用意,三下五除二飛快把身上所有物品都摘下來,裝到一隻儲物帶裡,丟出去。
袁心眼看着儲物帶從好幾要羽片中穿過去,就像穿過空氣一樣,和他原本想的讓羽陣開出一條縫可大不一樣,不由有些失望,同時也就越發老實起來。
夕言一招手,那隻淺黃色有着精緻紋路的儲物帶飛到他手上。夕言也不看看裡頭的東西,對袁心說:
“來的時候那個人讓我把這頭妖獸內丹拿回去換靈符筆。”
眼睛一斜,瞄上角虎,可把袁心又嚇了一跳。角虎是御獸門配給他的馭獸,要真讓夕言給宰了,他回去可怎麼交待?儲物帶裡的東西還能混過去,說丟了或是用了,可祭煉過獸牌的馭獸總不能也丟了吧?
“那個,我寫個條,你拿去找那小子換就是了,他不敢不給的。他叫嚴輅,現在肯定坊裡東街等着。”
也就是說換了地方。夕言心知肚明,手指一圈,分出一半左右羽片往袁心的方向又逼近一些,組成一個陣勢,把它緊緊圍了起來,另一些則飛回夕言身邊,隨着他往回趕。
“喂,我回頭跟師伯復了命,讓你也一起去雲崖谷吧!”
夕言沒有理會身後的叫聲,由青溟帶着幾個轉折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