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風雨趕路人

楓林山,漫山楓葉,風吹搖曳,整座山體佔地極廣,縱深林處,廣袤無垠。

楓樹密集,交錯成林,讓人在山外會生出管中窺豹的錯覺。

看上去,不過是一座普通山林,實則山林密集,楓樹連天,山中有着野獸,不乏有着修行百年的靈獸。

靈獸數量極少,遠不如葬雲山,主要是由於一地靈氣多寡決定。

雲歿城修士曾言,這片楓葉山,山中靈氣,多是山中楓樹補給,林中野獸、靈獸很難擷取。

故而,此山靈獸稀少,野獸過多。

天空烏雲密佈,空中一道閃電狂舞,一道雷聲轟鳴,響徹山林大地。

雨水滴答滴答,而後,磅礴大雨,傾瀉而下,如同在洗盡這一座山林殺戮血腥氣,褪盡鉛華。

一座山體背面,一位男子修士,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大雨淅瀝瀝,不斷沖刷着蓑衣,正在目眺遠方。

在他身後一丈距離,跟着三人,戴斗笠、披蓑衣,神色都有些難看。

他們正是烈陽山四人。

狼峰目光掃視前方,他沒有想到的是,整座楓葉山的背面,是平坦地界,數條道路交錯,錯綜複雜。

“狼峰大哥,看來那位臭道士,已經被祭天旗轟碎。”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開口,說出自己的猜測。

狼峰調轉身軀,直視同門,篤定道:“死要見人,活要見屍,連法寶氣息都無,怎麼會死?”

旋即,他頓了頓,問道:“距離此地最近是何地?”

這時,一人抱拳迎了上來,斟酌道:“沒有想到這雲歿東的楓林山,竟是如此之地,按照此地方位,距離最近,應該是華安城。”

狼峰沉吟少許,看向前方地界,大雨傾盆,已經模糊視線。

“走,去華安城。”

烈陽山四人,一同飛去,前往華安城。

山體背面,一條狹長官道,位置偏僻,道路草木縱深,大雨落下,道路泥濘不堪。

一隊人馬,緩緩挺進,馬蹄踩在泥濘官道上,一不小心隊伍後方,有人馬摔人落。

大約十輛馬車,車轆粼粼,行走緩慢,泥濘的道路,這一隊人馬行走起來,如履薄冰。

隊伍前列,一位壯漢,腰佩寬厚長刀,體態健碩,揚起馬鞭,大喝道:“都給我小心一些,道路泥濘,天公不作美,這一趟我天威鏢局的鏢,更不容有失,否則砸了招牌,你們都給老子滾蛋!”

“是,林教頭。”隊伍全員,齊聲應答,人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趕鏢。

“林教頭,讓夥計慢些走,只要鏢在,晚些回到鏢局,不礙事,我自會向父親說明。”最前一張馬車內,傳出一道柔和之音,讓這些趕鏢的夥計,心頭一暖,如沐朝陽。

林教頭輕喝一聲,策馬前來,抱拳迎向馬車,語氣收斂幾分,道:“是,大小姐。”

“都給老子慢些,小心趕鏢,不容有失。”林教頭再次一嗓子,吩咐衆人。

天威鏢局,華安城數一數二的鏢局,五十年來,鏢局名聲在江湖中人盡皆知。

江湖人士,重要鏢物,需要託鏢,首選天威鏢局。

林教頭吩咐完畢,策馬在馬車旁,小心行走,恭敬道:“小姐,這一次的路線,是最爲偏僻的官道,一些山賊土匪,絕對想不到我天威鏢局會從這裡走,小姐,放心,這一趟鏢,絕對不會出事。”

“還是慎重一些爲要,這些年來,華安城、雲歿城,包括整個葬雲山都不太平。”馬車內這樣說道。

“小姐說得是,林某謹記。”林教頭恭敬退下。

“這樣的大雨,真是很少見,我總是心神不寧,林教頭,都叫兄弟們,小心一些,此次鏢物,對我墨家而言,意義重大。”馬車內墨胭雲再次吩咐道。

林教頭連連稱是,再度吩咐一番,讓這次押鏢的兄弟們,都鉚足了精神。

狂風驟雨,冷風連連,陰雨惻惻,風雨吹打着天威鏢局一衆人馬。

林教頭策馬在前開路,周圍泥窪,雨水匯聚,交匯錯流。

突然,在前兩人座下馬蹄揚起,長嘯嘶鳴,天威鏢局衆人,一度緊張起來,林教頭一手按住刀柄,大聲道:“不要慌亂,戒備!”

衆人露出戒備之色,開始握着刀柄,隨時準備作戰。

這樣的情況,對於走鏢闖江湖的人來說,屢見不鮮,一時間,天威鏢局衆人,人人握住腰中長刀,蓄勢待發。

林教頭策馬朝前,臉色凝重,問道:“怎麼回事?”

“回稟教頭,前方不知有何物,驚嚇我等馬匹?”其中一人握着馬鞭,顫聲說道。

大雨傾盆,地面泥濘不堪,衆人策馬懸停,不知前方是何物?

“何事?”墨雲胭輕聲問道,天威鏢局的人沒有長刀出鞘,儼然不是遇到山匪。

林教頭一把抹去眼眶雨水,企圖看清楚前方到底是何物?

仔細察看一番,他調轉馬頭,前來彙報,道:“小姐,前方大雨朦朧,看來是野獸出沒,驚擾了我等馬匹,且待我前去看看。”

“林教頭一切當心。”墨雲胭柔聲道。

林教頭一手握住刀柄,帶領兩三位兄弟,翻身下馬,一同向前,察看起來。

雨水淅瀝瀝,侵洗幾人斗笠,渾身上下,都已經溼透。

林教頭走南闖北,大大小小走鏢無數,突發狀況,都能隨機應變,身後帶領幾人,有些戰戰兢兢。

天地間,有着野獸、靈獸、妖獸等獸類,身爲江湖中人走鏢,都有耳聞。

客棧說書人,街道志怪小說,都有談及,還有仙人,馬匹受驚,幾人一衆認爲是野獸出沒。

除卻野獸的可能,再無他想。

林教頭提刀霍霍,謹慎非常,目光朝前看去,腳步微動,每移動一步,如走鋼絲一般。

走江湖多年,這樣的大雨天氣,太過詭異,馬匹受驚,林教頭心中沒底,如果是野獸,也是一頭戰力不俗的野獸。

雨水隆隆,暴雨落下。

雪亮的刀光,同雨水交織成爲一片,林教頭幾人朝前探去,只見地面一道黑影。

“教頭,難道是妖獸?”其中一人驚慌失措,汗水同雨水,早已模糊不清。

“妖獸,江湖傳言,生長在靈氣之地,一般凡人遇到必死無疑,教頭,不如我們,換道而行。”另外一人語氣飛速道。

林教頭右手持刀,橫向一動,身軀半蹲,作戰一副戰鬥姿態,朝前挺進。

“教頭!!!”身後的幾人,心頭一驚,屏住呼吸,靜靜看着林教頭往前移步前去。

“閉嘴!老子在天威鏢局多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什麼野獸、妖獸,且讓老子一觀。”林教頭對幾人的勸說,不以爲意,直往前行。

他提刀距離拉近,嘩啦雨水,滲透斗笠,一把抹去眼角雨水,逐漸看清楚這一尊黑影。

“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此距離,能夠驚動馬匹。”林教頭驚疑不定,一步步朝前。

拉近距離,黑影顯現在前,林教頭吐出一口氣,這是一個人。

林教頭蹲下身軀,一手翻起那人,左肩清晰可見,一個如同拳洞一般的傷口。

“這?!”林教頭雙目駭然,如同泥塑木雕,僵在原地。

“不對!這傷口......正在癒合?這!”林教頭一時慌神,眼看之人,左肩部位,拳洞傷口,骨頭、血肉之間,正在融合,重新生長。

自詡走江湖數十年的林教頭,這一刻,心神大震,這骨頭、血肉的衝擊,給他太過震撼。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人,如同鬼魅。

林教頭再次將那人翻身過後,那人臉部血跡模糊,極爲駭人,看到這樣一幕,這位江湖老手,失聲道:“鬼呀!!!”

他往後一頭栽倒,連滾帶爬,疲於奔命一般。

這樣恐怖的傷勢,即便在江湖中,生裡來,死裡去的漢子,亡魂皆冒。

林教頭的驚叫,一時間,身後三人,不由地連帶反應,連連暴退,如避蛇蠍。

一路泥濘,林教頭闌珊來到墨雲胭馬車旁,顫聲道:“小姐,前方是一具屍體,看上去是被野獸啃食,極爲恐怖,想來是馬匹靈覺異於常人,故而驚慌。”

墨雲胭掀開馬車窗簾,露出美人面容,嬌容如花,一頭烏髮往後帶束,一根白玉簪子,立於髮髻間,丹鳳眸一動,如同百媚嬌生,淡淡月眉,有着女子少有的英氣。

這無疑是一個集美貌與女子巾幗一體的女子,美麗同英勇,完美的結合。

“小姐,你是貴體,不可。”林教頭看出墨雲胭舉動,伸手攔住,不讓其下車。

墨雲胭從馬車內部,拾取一柄油紙傘,笑道:“林教頭,雲胭這些年來,走鏢的次數也不少了,跟着兄弟們,廣增見識,放心!嚇不着我。”

“小姐,那具屍體已經死透,不用你親自下車,我吩咐弟兄們挪開便是。”林教頭很堅決,認爲那具屍體,被野獸啃食模糊不清,即便左肩傷口,有着詭異,多半已經死絕。

墨雲胭撐起油紙傘,離開馬車落地,不顧道路泥濘,朝前走去。

林教頭等人,搖頭嘆息,很明顯拗不過自家小姐,只能在後跟隨,一同往着前方走去。

墨雲胭來到這具屍體前,目光看去,閉上雙眼,露出憐憫之色,溫柔道:“這也是一個苦命的人,如此傷勢,看來已經活不成了。”

“是呀,小姐,我這就命人將屍體挪開,你們幾個,速速過來,將屍體挪開,不要污了小姐的眼。”林教頭開始指點,身後幾人一同前來準備挪開屍體。

正當墨雲胭即將轉身時,屍體一手抓起她的衣服一角,她急忙道:“等等,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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