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澈和李十三這對悲劇師徒還是進行了歷史性的會合,柳昭容也不想過多幹預。因爲她的默許和圓澈的打算,李十三暫時住了下來。因爲圓澈和尚這一年教導得還不錯,柳昭容已經將他的賣身契還了回去,但慧心尼姑的契約還在她手上。
柳昭容這麼做倒不是她想要感謝對方的精心教導,或者想要施恩與人,完全是她不希望別人說自家兒子向一個低下的賣身奴隸學習,僅此而已。名聲這種問題,柳昭容倒是不在意,但是她不能不在意自家兒子的名聲。他受一點委屈,她都會覺得心疼。
圓澈和尚現在的身份對外是柳昭容請來的高人,專門教導她兒子的。但實際上是神馬情況,也就當事人知道了。圓澈收徒和她關係不大,若非那個徒弟是李十三,柳昭容還不想關注呢。
除了這些事情,唯一讓她覺得頭痛的就是司寇炎了。明明靈根不差,但是學得一塌糊塗,連基本的引氣入體都做不到,每次都纏着她問爲什麼,若她稍微露出一絲不耐之色,他就會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活像她幹了什麼天人公憤的惡事。
這個傢伙其實都是故意假裝的吧?引氣入體這麼簡單的事情,荀媛她們都能在一天或者兩三天內完成,而司寇炎這個笨蛋折騰一個月有餘,還是搞不定!笨死了!
柳昭容有些頭痛地摁着暴起的青筋,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這個傢伙只是悟性太差,白生生浪費自己的修真天賦。自己應該鼓勵他,而不是對他飈火氣。
“唉——”柳昭容很火大,司寇炎也不開心,第一次引氣入體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他哪裡還記得那種感覺?若是一個不好,弄出來的“引氣入體”有哪裡奇怪的地方,還不被小容容懷疑?他也是進退兩難啊。“引氣入體……老子早就忘光光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頂上,他一手搭在眼睛上,將過於熾烈的日光遮擋住,“小容容這根本是爲難人麼……元升,你說我直接裝作自己已經偷偷琢磨出引氣入體,矇混過關行不?”
正所謂“春困秋乏夏打盹兒,睡不醒的冬三月”,氣溫高烈的天氣總是讓人覺得煩躁睏倦,這一點連動物也不例外。已經漸漸適應貓咪身體和行爲的元升在這種天氣裡。更加喜歡找個舒服陰涼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而不是被自己的損友拉到這裡暴曬烈陽。
【不就是引氣入體麼?你隨便矇騙她也行啊,下個迷幻的小把戲……矇混過關的招式多得是。就看你用不用了。】元升現在頂着貓的模樣。卻無法像別的貓那樣舔毛。而現在氣溫那麼高,有些貓咪就喜歡脫毛掉毛,很不幸,元升就是其中一員。
它已經掉了好幾天的毛,心情正煩着呢,現在又不能好好睡覺。更是火大。一個不爽就喜歡伸出爪子撓司寇炎一爪,讓他知道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可是……再完美的小把戲,也有暴露的危險。小容容的直覺很強又很準,要是被發現哪裡不對勁了,可是非常麻煩呢。】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真相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就成。
貓咪冷哼一聲。那張純真而無辜的喜馬拉雅貓貓臉帶着一絲鄙視,【你明明是想要趁這個機會在她面前找存在感而已,什麼害怕被她看出馬腳,都是藉口。】
真以爲他不知道?某人這些天總是用“爲毛不能引氣入體?”、“是不是我太蠢太笨了?”這些問題騷擾柳昭容,看着對方鬱悶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內心偷笑。
真是幼稚到極點的白癡……貓咪甩甩尾巴,起身邁着輕巧的步子沿着屋檐往下走,然後咻的一聲踩着幾個落腳點完美落地。這個天氣啊,還是睡懶覺最好了。
煜兒之前爲了秦雲黛找柳昭容幫忙,柳昭容看出自家兒子那點小心思,自然是笑着答應了。她將完整的素女心訣交給秦雲黛,順便將其記在名下,算是自己的半個徒弟了。不過柳昭容沒有要求她喊自己“師傅”,而是依舊喊做“伯母”。
自從秦雲黛也接觸修真之後,倒是卯足勁兒努力,刻苦的模樣讓柳昭容甚爲欣慰。
煜兒像是往常一樣做完午課,一邊擦着額頭的汗水一邊向後堂走,恰好看到秦雲黛站在廊下等自己。他略微一驚,快走幾步上前,接過對方遞來的冰涼溼毛巾。
“小云,你現在怎麼在這裡?”煜兒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被燙得不輕。太陽太烈了,圓澈師傅又不肯將做午課的地方搬到屋裡,他只能頂着一頭的黑髮,在大太陽底下一入定就是一下午,現在腦袋燙得像是着了火。
幸好小云細心給他備了冰涼溼潤的毛巾,他直接毫無形象地將毛巾擦了擦臉,然後展開往頭上一蓋,頓時清涼無比。以前也不覺得夏日這麼炙熱難熬,怎麼今年就這樣難過了?
“伯母已經睡了一下午,我算了算時間,想着你也該下課了,就抽了個空出來等你。”秦雲黛開始修真之後,基本就跟着柳昭容,加上修煉佔了很多時間,她和煜兒獨處的時間不多。
“娘……還在睡覺?”煜兒心下皺眉,總覺得自家娘最近似乎懶散很多,整天都沒精打采的。他將這個細節寫進信中告訴荀媛荀珍兩位師妹,荀媛回信說大概是天氣太熱了,夏天睏乏很正常。但荀珍的回信就比較奇怪了……她讓自己和司寇炎好好說說,讓他悠着點……
娘最近喜歡睡覺,看着慵懶了,和那個所謂的“爹”有毛個關係啊?
煜兒寫信追問,他家小師妹卻說這是大人之間的事情,等他長大了也會明白。煜兒有些鬱悶,自己和裳兒的年紀相差不大好不好?爲嘛她會知道,自己卻要等到長大了才知道?
“對啊,中途醒來喝了半杯水,然後又睡下了。”秦雲黛也挺擔心這事兒的,畢竟柳昭容真的很照顧自己,又沒有歧視過她的過去和家世,視她如己出,就像是溫柔的母親一般。
秦雲黛沒有感受過真的母愛,所以對“溫柔母親”的定義和標準很低,若非如此,柳昭容那個怕麻煩的懶散女人,全身上下有哪一點符合溫柔母親的形象了?
“我去看看,實在不行就找個大夫瞧一瞧。就算是嗜睡,也不該這樣厲害……”煜兒對柳昭容可是非常擔心的,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反常得讓他覺得心中忐忑。
煜兒自從知道七歲其實已經是個小大人了,一言一行都儘量向他心目中的大人靠攏,看着倒是成熟可靠不少,柳昭容對這個現狀很滿意。
他找到柳昭容的時候,她已經打着哈氣,睡眼朦朧地半坐起身,蓋在身上的外套也滑了下來,“煜兒,現在什麼時辰,已經做完午課了?”
柳昭容用手揉眼睛,將睡意驅散一些,看到自家兒子頭頂一條溼毛巾過來,她只覺得非常喜感。拉過他手,讓他坐在自己的一側,幫他將凌亂的長髮整理好,“瞧你一路走來,這滿頭的汗水,也不知道擦一擦。”
煜兒任由柳昭容一邊念念叨叨,一邊爲他擦拭汗水,整理浸着汗水的黏膩髮絲,“娘,之前聽小云說娘又睡了一下午,到底是哪裡不舒服了,要不要找人看看?”
“不就是嗜睡麼,娘就是這樣,一到夏天恨不得一天睡上十二個時辰。”柳昭容倒是沒有多少擔心,自己趁着上次突破將體內累重的傷勢治好了大半,但畢竟是傷了底子又還沒有調理回來,現在身體大不如前,夏日嗜睡的毛病加重了,她也不覺得哪裡不對勁。
“可還是擔心,娘,就去找個大夫看一看吧。”
煜兒抱着她的右手臂撒嬌搖晃,小臉上帶着堅定,將柳昭容鬧得不得不答應。沒法子,她只能好笑地點了點煜兒的眉心,笑道,“你這撒嬌的招式和誰學的,也不想丟人。”
“可是娘也說了啊,不管煜兒是七歲七十歲還是七百歲,在娘面前都是孩子麼。既然是孩子,自然有向娘撒嬌的權力。”他的雙眼烏黑靈動而又真誠,看得柳昭容心軟不已。
“這話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老實交代,是不是裳兒那個小丫頭又給你千里支招了?”柳昭容直接揭穿他的小把戲,“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娘心裡還不清楚你的性子?這些話若是沒有人教你,你哪裡會想得出來,說得出口?”
“嘿嘿嘿,還是娘明察秋毫,就是裳兒小師妹教的,她說聰明的人要學會充分利用自身的優勢……煜兒最大的優勢,可不就是孃的兒子麼。”
“少甜言蜜語了……”柳昭容拍一下他的腦門兒,說道,“若是要去找大夫,現在可是最好的時機了。再晚些,娘可要繼續睡回籠覺了。”
煜兒眼睛一亮,“小云,你照顧一下娘,我去去就來。”
柳昭容無奈搖頭,她身子好着呢,煜兒這個孩子註定是要白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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