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找出包包，看了看錢袋子，夏可愛的目光最後落上自己那張工資卡——這裡面還有一萬多。她還得依賴這一萬多人民幣，熬過下學期，支撐到她結業後找到工作。
幸虧她當初沒有瀟灑地一揮手和容北瀾拜拜，老老實實領了在京瀾分公司最後一個月的工資。
要不然早就喝西北風了。
縱使沒力氣，夏可愛也挺起背脊，腳步如飛地向校門走去。
剛剛出了校園門，卻和一個匆匆進來的偉岸身子相撞。
撞得夏可愛暈頭轉向，手中的包包落了地，虛弱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撞向旁邊的過車電動門。
在撞上電動門的瞬間，她被人拉住了。隨之纖細的肩頭，被一雙大掌緊緊抓住。
她錯愕地擡起頭來，錯愕地瞪着楚一帆。
他不是被她嚇跑了麼？
都幾天不見了，這時候出現是爲哪般？
“你怎麼來了？”夏可愛喃喃着。
黑瞳熠熠地盯着她的臉，楚一帆激動而堅決：“可愛，我這幾天想明白了。不管可可發生什麼事，可可依然是我的可可。”
夏可愛忽然想哭。
在她這麼孤獨的時候，楚一帆找上門來，簡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般。
“可可，我們結婚吧！”楚一帆黑瞳灼灼地盯着她清亮的眸子，“我想明白了。可可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夏可愛張張嘴，卻說不上話來。
眼睛卻溼潤了……
“可愛，你怎麼不說話？你另有打算？”楚一帆聲音輕輕的，似乎風吹一下就走。
夏可愛心塞地走出校門：“我先去醫院。”
都不知道今天醫生上班不……
楚一帆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胳膊：“告訴我，你有什麼打算？這麼大的事，不能當兒戲。”
掙扎不開，夏可愛放棄了掙扎。她定定地看着楚一帆：“我是個沒爸的孩子，我知道沒爸的孩子有多缺安全感，多缺愛。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沒有爸。”
“我們好好談談。”楚一帆拖着她，向賓利走去。拉着她一起坐進後座。
“我上午有安排。”她抗議。
“等我們談完，可可想做什麼，我幫可可一起做。”幾天不見，楚一帆竟似成熟穩重了不知多少，“可愛，這件事，我們必須好好談談。”
夏可愛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凝着夏可愛憔悴的臉，卻又如此溫婉迷人，楚一帆幽深的黑瞳，掠過一絲流光。
他緩緩捉住她擰成大麻花的十指：“可可，半年前我的舉動，是不是傷透你的心，所以我現在回來，你也從來沒打算回我身邊？”
夏可愛倏地擡頭。她確實沒有過這麼打算過。
她不敢把自己再交給楚一帆……
“不管可可怎麼決定，都影響不了我現在的決定。”楚一帆道，“讓我來做這個孩子的爸爸。必須讓我來做。”
夏可愛倏地擡頭，神色複雜地凝着楚一帆。
然後，她垂了小腦袋。
楚一帆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站在那兒，靜靜地看着她。
雖然隔得近，可夏可愛幾乎沒聽到楚一帆的呼吸聲。
久久等不到夏可愛的迴應，楚一帆輕輕道：“可愛可以不急着回答。過完春節再做決定也行。”
“不。”夏可愛扯開個淡淡的笑容，“謝謝你。但這件事我不能委屈你。而且就算你肯委屈，你家裡的長輩不可能接受……”
正說着，傳來肉包子的香味，夏可愛忍不住一陣乾嘔。
沒吃任何東西的她，什麼也沒吐出來。
楚一帆臉上掠過薄薄的失意和擔憂：“我陪你去看醫生。”
“我自己能行。”夏可愛輕柔地笑了，“我今天上午有點事要忙。我要走了。就這樣吧，拜拜——”
夏可愛推開車門，準備去醫院。
楚一帆久久地看着她單薄的背影，有些踉蹌的腳步。
眼見那背影就要消失，他緊走幾步，似乎想追上去，卻又靜默着停下。
“可愛，你在逃避我，更在逃避容北瀾。”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極富穿透力，讓快步走的夏可愛也能清晰聽到，“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你敢一個人承受這些，一個人療傷，爲什麼沒有膽子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夏可愛步子一頓。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任風肆虐着自己的長髮。
然後，在楚一帆的目光中，她忽然折回校門，向宿舍走去：“你傍晚過來找我。”
夏可愛回了宿舍，窩進被窩，休養生息。
一邊瞪着天花板，繼續自己的抉擇。
————————————————
傍晚，楚一帆準時等在校園門口。
他不時看看時間，又不時看看校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沒等到夏可愛，天色越來越暗。
她人呢？
楚一帆正準備去她宿舍找人，後面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一帆，我在這裡。”
楚一帆緩緩轉過身來。
她臉色蒼白，看上去有些單薄，可眸子燦亮，神采奕奕。
比起早上那個落魄的小模樣，現在精神好多了。
落落大方地看着楚一帆，夏可愛笑了笑：“一帆，送我一程。”
楚一帆凝着她——一天之內，她這變化會不會太大了……
夏可愛沒有逃避楚一帆的目光，她朝楚一帆眨眨眼睛：“你說得對。我有膽殺掉自己的胎兒，爲什麼沒有膽子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最起碼要給容北瀾一個真相。至於如何選擇，那是他要做的事。”
楚一帆目不轉睛地凝着她。
迎着楚一帆試探着目光，夏可愛從容一笑：“嗯，我要去找容北瀾。”
楚一帆黑瞳涌上失意：“可可，爲什麼不是我？”
夏可愛小臉亦浮上淡淡惆悵：“你很好，只是……”
深呼吸，她吐出一口氣：“也許我們相戀的三年，都太順利了，所以忽略了很多更重要的東西……一帆，找他，現在是我必須的選擇。”
笑容越來越淡，但楚一帆頷首：“好，我送你去找他。他若不承認，我們就速度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