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柯餘光瞥了她一眼：“小白，最近好嗎？”
小白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最近風波不斷，全是和夜家的那個小少爺夜恆有關係的，他竟不知夜家還藏着一位隱形的狼，他擔心到寢食難安，可他，卻沒有立場跑到她身邊去問問她好不好，或者說將她藏到身邊去，讓她不用被別人覬覦。
是啊，他如今，只是普通朋友啊。
他只能用這一個藉口，陪我去看心理醫生吧，他知道，她會出來的，她終究是熱心腸的人，他終究在她心裡還是有一席之地的，那一席之地被她命名爲普通朋友，他拿着這小牌子，心裡荒涼荒涼的，可荒涼歸荒涼啊，如果不將這普通朋友的小牌子拿緊了，他就什麼都不剩了，他的姜小白，說到底又是個心腸十分硬的人。
小白點點頭：“挺好的，有夜墨在我身邊呢，什麼都有他替我擋着呢。”
寧柯握着方向盤的手不可抑制地顫了一下，他輕笑一聲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和慌亂，細看可以發現，他的笑意只虛虛地留在了表面，他眼底裡的情緒叫做絕望。
他又笑了兩聲，調侃道：“竟不知夜墨被傷了顏面還能在你跟前保持氣度，我還怕他會殃及無辜傷害你呢。”
小白十指交叉在一起，轉頭看寧柯，眼裡是溫和的笑容：“夜墨他不會的，他待我挺好的，他也相信我，他不會因爲不相關的人將怒火遷怒到我頭上的。”
寧柯心中苦笑……
雨更大了，滴滴答答地落在擋風玻璃上，雨刮器的頻率漸漸快起來，車前模糊了一片，綠葉子偶爾從窗外飛閃而過，夏天的傍晚，似乎也是惆悵的，他心裡的野草遇到雨水又開始密密麻麻地滋長出來，沒過他的心臟，讓他也不知痛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高興是什麼感覺。
樑醫生的小白樓，安靜地矗立在雨水裡，昏黃的燈孤獨地亮在門口，兩人緩緩上了樓。
照例，小白又是在門外等待，屋裡的樑醫生在燒水準備泡茶，她好整以暇地盯着寧柯：“你……打算騙她到幾時？”
寧柯身子往後靠去，靠在沙發背上，他胡亂地擄了把頭髮，神色黯淡，眼底是孤寂和蒼涼，他嘆了口氣：“我不知道。”
樑醫生搖搖頭：“你不怕她知道？”
寧柯盯着樑醫生：“你不說，我不說，她自然不會知道的。”
樑醫生嘆了口氣：“你這樣騙她，真的好嗎？你用自己的健康去欺騙她，真的好嗎？”
寧柯緩緩閉上了眼睛：“但凡我還有別的辦法，我怎麼可能會這樣做呢？”
雨水不絕，落地窗外的竹子又綠了幾分，茶燒開了，樑醫生拿起水壺緩緩往茶壺裡倒水，雲霧緩緩順着水流溢了出來，清香四溢，樑醫生擡眼看他：“寧柯，這樣做值得嗎？”
她指的的是他手臂上的那些傷痕，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寧柯依舊閉着眼，樑醫生辦公室裡光線幽暗，可以讓他很好地放鬆下來，他沉聲開口：“樑醫生，你有愛上過什麼嗎？你有很愛很愛過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