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徒弟
雖然辜四維說草花和方塊不傷人，但是吳美鈴還是沒有膽量往它們身邊湊，好奇的看了一會兒，便把自家的筏子撐着靠了岸。
這兩家人手多，而且在村裡也有親戚，所以這小山谷打理的不錯，至少谷口這一塊弄了一個小碼頭，雖然是木頭扎的，不過還算是有模有樣，至少栓個船什麼的完全沒有問題。
你還別說，這小碼頭一建起來，頓時有了點菸火氣了。
栓好了自家的筏子，吳美鈴衝着辜四維說道：“四維兄弟，去家裡坐坐？”
“不去了，我還得回去呢，今天準備接四翠到我新家那邊住去”辜四維說道。
吳美鈴也聽說了辜四維的新家，不過這段時間，村裡所有人都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誰也沒有去想辜四維的事。
這時候不忙活起來，把田給伺候好了，到了收穫的時候想哭都哭不出好腔調來，誰家也沒有閒功夫去管辜四維搬家的事。
還有就是，村裡現在有一些人不是太喜歡辜四維，至於是哪一批人，自然是上次幹架的那一批人。
好在辜四維也不在意這些人，好在大家現在雖然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但依舊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方式。
“搬家，那可得熱鬧一下，伱怎麼不早說啊，搬到哪兒去？離我們這裡遠不遠？怎麼一直沒有聽你說起過這事，村裡住着不舒服麼？也對，村裡的事兒太多，有些人也不是事精……”吳美鈴一聽來了精神。
辜四維道：“不遠，順着河下來也就是十來分鐘的時間”。
“那可不近”吳美鈴心中算了一下。
現在她不說天天用筏子，但是兩三天出去一趟還是有的，自然知道河水的流速，也知道十來分鐘的順流而下得差不多多少距離。
不過嘴上這麼說，心裡對於辜四維住進山裡，到沒有大多奇怪的，和辜四維相處越深，她就越覺得辜四維很特別，這人不太合羣，說不合羣吧，但他又能和很多人相處的不錯。
總之，可能這樣就是她丈夫郭升壽和劉福林私下裡說的：這是一位奇人吧。
“也不算太遠，嫂子，你忙着吧，我還得回村裡接四翠呢”辜四維說着便準備走。
“等等，上次你要做的衣服我給你做好了，等會兒我拿給你”。
見辜四維要走，吳美鈴想起來了，辜四維上次拿了幾塊布過來，讓自己幫着做幾件夏衣，這些日子忙，她這邊也是帶着做的，一直拖到現在才做好。
“等着我回來的時候再拿吧，現在也不好拿，總不能放在筏子上吧”辜四維想了一下說道。
吳美鈴聽了又道：“沒事，我給你拿個簍，正好鄭大爺幫你做的一個箱子也做好了，正好一起給你拎過來”。
“什麼，鄭老爺子在這邊？他在這邊做什麼？”辜四維有點迷糊了，他不知道怎麼鄭老頭跑這邊來了。
吳美鈴解釋說道：“鄭大爺不是德柱的師傅麼，福林叔覺得鄭大爺無兒無女的，一個人住不如搬到這裡來大家一起做個伴兒，也好讓德柱能照應到師傅……”。
辜四維瞪着眼睛聽了好一會兒，愣是沒有轉過彎來，在他想來鄭老頭教德柱手藝，是自己拿糧食換竹編的一部分，還真沒有想到，這師一拜，人家劉福林是當真了，還切實的替鄭大頭考慮了起來。
“鄭老頭不是有侄子麼？”辜四維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
吳美鈴似乎覺得這事理所當然，張口說道：“侄子哪裡能照應的周全，隔着房頭呢，況且就他們三隊那點地，自家人都快養不活了，哪裡還能顧的上叔叔，還是堂叔”。
辜四維還想說人家侄子照應的還挺不錯的，至少……嗯，沒有讓老頭餓着。不過想了一下還是不要說了，因爲這事跟他辜四維沒多大關係，人家劉福林樂意，關他什麼事。
再說了，徒弟照應師傅，怎麼看也不算過份，師傅教徒弟吃飯的本事，徒弟給師傅養老，也不是什麼驚破天的事。
“哦，那德柱這小子得好好學本事了，要不然家裡倆老頭”辜四維說道。
“家裡多了一口人，活到是乾的容易了，以前光是他們爺孫倆澆一遍地都得兩三鐘頭，現在兩鐘頭不到就行了……”。
提到人口，吳美鈴這邊又開始說起了多了一個鄭老頭的好處。
對於這一點，辜四維是真心有體會的，不說別的，他家那二十來畝地，現在也就是房子邊上種了點菜，其它的地都空着呢。
提起種地，辜四維有點迷糊，空間裡種他到是會，現實中這地該怎麼種他還真不知道。
“你看，我說着說着就跑題了，我這就給你拿去，你……你上來吧，站在筏子上幹什麼，到了家門口了，進屋喝口水，要不我們家當家的又該說我了”吳美鈴說道。
辜四維聽了笑了笑，終於把筏子靠在了木碼頭上，跳上了碼頭。
跟着吳美鈴往谷裡走，一進去，頓時就被自己不到的景像給驚住了，因爲此刻的山谷裡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樣，原本灰不溜丟的一塊地，現在上面滿是綠油油的稻子，雖然苗還不高，但是這生長的模樣，讓辜四維這樣不會種地的人瞅見了都心生歡喜。
“這……怎麼都種上了？”辜四維驚道。
吳美鈴笑道：“這時候不種啥時候種啊，原本想種麥子的，但是這時候種趕不上時間了，不如先種一茬稻子，再種上一茬麥子，邊角的地方土淺的，還可以種點土豆什麼的……”。
辜四維聽了不住點頭，其實點頭也是瞎點頭，他可不知道人家郭升壽和劉福林兩家付出了多少汗水。
這麼說吧，爲了把這地開出來，這些人差一點就在這地上丟下半條命來，要不是家裡都有親戚，兩家的地也不可能這麼快整出來，更別說還要往田裡引水了。
田裡的莊稼讓辜四維大吃一驚，不過兩家的屋子真讓辜四維提不起興趣來，因爲這房子根本不是按房子的標準建的，而是按着窩棚的標準起的，進去得彎着腰，在屋裡就辜四維的個子根本無法直起身來。
於是辜四維就在院子里拉個板凳坐下來，喝了一碗水，等着吳美鈴進屋把東西拿出來。
“你看看合不合身，四翠的今天早上試過了……”。
拿出了衣服，吳美鈴讓辜四維試一試，辜四維也不客氣，把衣服套上了身覺得挺合適的，於是便點頭不住的贊着吳美鈴的手藝。
聽到辜四維的誇讚，吳美鈴的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條線。
“這是……”。
辜四維在衣服的旁邊發現了兩雙鞋，千層底的鞋子，也就是幾十年後大家說的老布鞋，也有叫老僧鞋的。
“剩下的布給你和四翠做了兩雙鞋，這可不是我做的，是我娘給做的，我……”。
辜四維聽了說道：“嫂子，麻煩你我就過意不去了，怎麼還麻煩大姨了呢！你看這事弄的，原本剩下來的布我也說了，給孩子做一身衣服”。
“四維兄弟，你就別和我們客套了，要這麼算的話，這地得值多少件衣服？我和當家的也沒什麼別的本事，能幫着你縫縫補補的你不嫌棄，我們就很高興了”。
吳美鈴是知道感恩的人，她也明白辜四維什麼也不缺，也不差這點布，但她和丈夫商量之後覺得這不能要，要是跟別人伸手，伸着伸着就忘了自己的本份，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這樣的話還不如本份的過自己的日子。
辜四維這邊聽了也明白吳美鈴兩口子的意思，知道了之後並沒有想着這兩口子傻，而是覺得自己真沒有幫錯人，人只有有分寸感，這朋友間相處起來纔會長久，老是想佔別人便宜的肯定處不長的。
“行，那感謝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辜四維笑道。
“就不該說，感謝來感謝去的”。
一邊笑着伸手抹了一下辜四維肩頭的衣服摺子，吳美鈴臉上笑真摯而熱情。
這時候，遠遠的傳來了郭升壽的聲音。
“四維兄弟來了啊，今天晚上別走了，咱們哥倆喝一盅，叫上福林老叔。你還真是來着了，你嫂子剛從家裡拿了一瓶好酒回來，長綿大麴，瓶裝的！”。
“謝了，不過今天我真有事兒，改天吧，改天我一定來，到時候帶上幾隻野雞，咱們炒個雞，再燉上一鍋野豬肉，這配上小酒才叫一個美呢”。
辜四維笑着說道。
郭升壽和辜四維處的久了，知道這人最煩不必要的客套，於是便大笑着說道：“行，就依你，不過你可別拖的太久，要不然不知道誰來家裡，這酒就沒有了”。
這時候村裡別說喝什麼散酒了，一般都是自家釀的那些個酸酒，就算是這酒，也不是常常喝的起的，因爲這玩意要糧食啊，吃都吃不飽，哪裡還有糧食釀酒。
而吳美鈴之所以從孃家拿這酒過來，其實就是想請辜四維喝上一頓，表示感謝嘛，兩口子現在一看到自家的田就覺得辜四維是自家的恩人，這恩情太大了。
辜四維今天是真沒有時間，他還得去接四翠，他現在是不喜歡村裡的氛圍，不說別的，想吃上一頓好的，都得偷偷摸摸的，早點搬到銀鬆崖去，想怎麼吃怎麼吃，端個大碗，半碗肉半碗大米飯，坐在門口刨都沒有人管你。
這才叫日子嘛！
吃碗米飯跟做賊似的，這過的叫啥鬼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