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淺行,我累了!
如果我們的相遇是我此生註定的折磨,那麼在這快兩年的折磨中,我迷失了自己,變得已經不像我自己了。
我想追逐着你的腳步,但我註定是望塵莫及!
我累了!!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近在咫尺的臉龐上滑下來的淚水滾落出來沾在了他的臉頰上,溫熱的,她睜大着眼睛,手指落在他的臉頰,凝住那張臉的眼神是那麼的留戀,卻在下一秒用手將那張臉輕輕地從自己的面前推開,偏過了臉去。
她的傲氣,她的卑微,都全耗盡在了這個叫‘陸淺行’的男人身上!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她只希望,她這一生從來都不曾遇見過他!
韓露伸手將陸淺行的臉用手移到了一邊,自己的臉則朝着相反的想法偏了過去,那推開的動作不留痕跡地表現了出來,被推開的陸淺行臉被推到了一邊,就在剛纔,她那落在他臉頰上的眼淚和那無比留戀的目光讓他心裡一陣震驚,不,不該是震驚,他本以爲自己早已習慣,習慣了身邊有個叫韓露的女人像條小尾巴似的跟着,無論他怎麼發脾氣怎麼惡語相加都不會趕走的女人,她會爲他是從,他說一她不敢說二,他讓她往東他絕不敢往西,他在她的眼睛裡見到的永遠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卻又老是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偷偷看他被發現時會露出慌亂表情,會在他生氣時守在身邊百般討好,然而剛纔,她的眼神裡卻帶着讓他有些害怕的決絕,在被她輕輕推開時,他的心裡居然有些發空。
一直以來,在陸淺行的心裡就肯定着,這輩子只走進了一個顧清顏,而且再也不會有人走進他的心裡。
然而就在她推開他的那一瞬間,爲什麼會感覺到了心空,明明是自己心裡那麼討厭那麼想要趕走的人,爲什麼在看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情時會覺得心裡會空空的?
難道真如顧清顏所說,生命中的有些人,並不是都是雁過無痕!
陸淺行暗沉的眸子裡有着糾結而慌亂的神情一閃而過,他微微側着身子,伸手將安全帶拉過來給她扣上,閉着眼睛的韓露因爲他扯安全帶的時候弄得身體有些不舒服,身體動了動掙扎了一下,眉頭緊緊皺了皺,閉着眼睛夢囈般地低喃出聲,“疼,疼--”
扣上安全帶的陸淺行這才發現她那隻擺放在膝蓋上的手腕上的青紫是那麼的醒目,他剛纔衝進會所見到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沙發上毫無形象可言的女人,一時氣急拽住她的手腕就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相對於她的哭喊聲,他更是在因爲今天一整天的壞心情也在那個時候到了爆/發的邊緣,哪裡還估計她那纖細的手腕,撕扯中他也沒有注意下手的力道,如今見到她的這隻手腕,他心裡沉了沉了,伸手直接將她的手慢慢擡起來放在自己的手心,當自己的目光慢慢凝聚在她的那隻瘦的像孩子似的手腕上時,他的手頓了一下,撩開她的衣袖,見到了那手腕上有着幾道被大力勒上去的痕跡,他眉頭一凝,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骨,聽見她低低喊疼的聲音,他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傷到脛骨只是肌肉嚴重拉傷,再看了看她的手臂其他地方,再三確定手肘的關節也沒有大礙才忍不住地鬆了口氣。
陸淺行正準備放開她的手發動車離開這裡,結果放在他手心的手用力地一甩開,醉意朦朧的韓露小臉微紅着瞪開了眼睛,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綁住,她大叫一聲,掙扎起來,推開陸淺行的手,“滾開,我不要你碰!”
陸淺行的手的被她狠狠推開,手背被她那掙扎着的手一把抓出了幾根指甲印,她不僅用上了雙手,還用上了雙腳,踢出去的雙腿抵上了座位前面的汽車臺,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尖叫着,一雙眼睛裡滿是血紅的血絲,眼睛裡充滿着恐懼和害怕。
“韓露!”陸淺行見她已經失控,失控的她拉不開安全帶,居然低頭一口咬住了安全帶,用牙齒死死地咬着,她又是踢又是拽,怕她傷到自己,陸淺行伸手將綁在她身上的安全帶給鬆開,而她緊咬着安全帶還不肯鬆,就在安全帶被鬆開的那一刻,她睜着的紅眼睛裡帶着一絲決絕,尖叫着,“我就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陸淺行心裡一震,沒有了安全帶束縛的韓露在他微怔之時直接用頭朝車窗上狠狠地撞了上去。
瘋了!
“砰--”的一聲,韓露的額頭直接撞上了副駕駛車門的車窗上。
“韓露!”陸淺行已經完全驚呆,他沒料到她會這樣的情緒過激,在見到車窗上被暈染開來的鮮血時,他伸手將暈過去的女子趕緊扶坐在座位上,撩開她額頭染了鮮血的頭髮,那鮮血從被撞破的額頭上滲透了出來,他的臉色一陣蒼白,忍不住低吼出聲,“你個蠢女人!”
他不過是給她繫了安全帶,她就這麼失控地直接撞向了車門,她就這麼不想跟他坐在一起,甚至用上了這麼極端的手段?這跟他認識的韓露完全是兩個人!
陸淺行心裡一陣緊張,迅速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將安全帶重新給扣好,發動了車直奔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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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嚴不嚴重?到底怎麼回事?”馮堅冉今天晚上值班,晚上沒有手術要做,比較清閒,他逮了柳景還有另外一個同事一起在辦公室裡玩鬥地主,接到陸淺行的電話時先是一愣,緊接着眉頭就皺了起來,“好,兩分鐘!”
“唉唉哎,地主公,你還出不出牌了?”柳景臉上已經貼了幾張紙條了,沒辦法,陸淺行說的不準賭博,他們這樣不算賭博吧,輸了往臉上貼一張紙條,純屬娛樂打發時間而已。
馮堅冉掛了電話把手裡的牌一放,神情有些嚴肅,“趕緊通知腦外科的李醫生,急症!”
柳景擡起來臉色怔了怔,“唉,人家腦外科的急症,管我們骨科什麼事?”
馮堅冉已經起身,麻利地穿上了自己的白衣工作服,見柳景還坐着沒動,伸出長腿就踹了他一腳,“韓露傷了頭,淺行正往醫院裡送,兩分鐘就到,你有本事就在這裡待着別動!”
馮堅冉說完人已經大步走到了門口,坐在沙發上的柳景一跳而起,啊,我敢嗎我敢嗎?“唉,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來!”
身後的同事一把拉住柳景,三下兩下地把柳景臉上的紙條給扯了下來,頂着滿臉紙條下去見院長,你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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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淺行的車果然是在兩分鐘之後出現在醫院的門口,得到通知的腦外科早就有人在門口等着了,見陸淺行從車裡抱着受傷的女子大步跑過來,急忙迎上去,“陸院長,請放心交給我們!”
陸淺行將懷裡的韓露放在了病牀上,臉色沉得可怕,在交給腦外科的醫生之後便大步地跟在了後面,跑下來的馮堅冉也跟了過去。
“怎麼回事?淺行?”馮堅冉大步追上陸淺行的腳步,嗅到陸淺行身上有淡淡的酒氣,眉頭一皺,陸淺行自出獄之後便戒酒了,他即便是心情鬱悶也不該喝酒的啊?
陸淺行沒有回答馮堅冉的話,而是上前幾步跟了過去。
見好友閉口不談,馮堅冉也不再堅持,見到那牀上躺着的韓露臉色蒼白,他的目光緊了緊,醫生正在做檢查,他站在一邊看着神情緊張的陸淺行,他的手都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便輕聲說道:“應該只是皮外傷!你也彆着急!”
今天這是怎麼了?果然是不吉利啊,見血了!!
陸淺行沉着一張臉轉身走到一邊在房間裡的洗手檯上麻利地清洗着手,走過去靠在牀邊接過了一名醫生手裡的清洗棉籤,聲音低沉地溢了出來,“讓我來!”
柳景趕過來時就見到了陸淺行正在病牀邊小心翼翼地給牀上昏迷着的韓露清洗傷口,滿臉疑惑的他看向了旁邊站着的馮堅冉,這咋回事這是?今天一天陸淺行也算是把人家韓露給折騰夠了吧,不僅超體力勞動,現在還把人家給撞得頭破血流。
院長,你是不是也太缺德了些?
“陸院長,初步診斷是皮外傷,至於會不會有淤血還需要照了腦部ct才能確定!”
陸淺行放下了手裡的面前和清洗藥水,‘嗯’了一聲示意他先進行腦部ct的檢查,在目送着韓露被送進了ct掃描室時,站在門外的陸淺行眉頭緊了緊。
“唉,你先換件衣服吧!”馮堅冉提醒陸淺行,他這身上還有酒氣呢,就這樣在醫院裡晃盪可不好,要知道醫院禁酒還是他強制要求的,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麼?
陸淺行搖搖頭,他想等着看到結果再上樓。
看他沉默着,馮堅冉靠過去輕聲問道,“現在你總該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陸淺行暗吸一口氣,腦子裡回想着剛纔在車裡發生的事情,沉悶開口,“她自己撞的!”
啊?
馮堅冉挑眉,柳景扯了扯嘴角,表示,我深度懷疑,是不是你想強迫人家幹什麼事人家以死明志堅決不從所以才直接撞破了腦袋!!
似乎是猜到了柳景那眼神裡的想法,陸淺行眯了眯眼睛,“我沒做過!”
額,這次連馮堅冉都愣了一下,柳景張了張嘴巴,做過,做過啥?咦你知道我們想什麼?還是你本來就想幹些什麼結果還沒付諸實踐所以你才聰明的一下子就想到我們在想什麼?
被兩個好友看得渾身不自然,陸淺行有些鬱悶地低喝,“說了我沒做過!”說完便朝一邊走去。
留下馮堅冉和柳景對視一眼,你沒做過,那你臉紅什麼???
不得不讓人懷疑啊,因爲陸淺行的臉確實,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