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耍詐!”無常等大雙眼,驚恐地看着自己的幻力從那個被出雲戳出來的劍孔裡傾瀉而出,頓時面目猙獰,瞬間居然有無數個惡靈從他的體內竄出,直直的飄向忘川,無常好似被抽乾的白骨一般,絕望的看了一眼眼前邪魅的人,隨即順着那些惡靈的軌跡,一下子便鑽入忘川深淵之中。
擦了擦脣邊的血,出雲輕笑一聲,“對付你這種人,兵不厭詐!”鳳啓和沁寒已然在剛纔便收起靈力,站在不遠處看着眼前出人意料的一幕,剛要上前,卻見出雲如流星般滑落下去。二人騰身便追逐而去。卻是在他落地前,被疾馳而過的千夜,馱在背上……
白玉宮內,玉鏡正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出雲几上曾經擺在那裡時時不離手的《心經》。九色和上官都在焦急的看着殿外。
”回來了,回來了……“墨生跌跌撞撞的進來,被門欄絆了一跤,乾脆四腳並用的進了來,一邊還驚喜的大喊着。
九色和上官聞言,頓時喜上眉梢,紛紛往殿外而去。卻是上官走了幾步感覺不對勁,回身對玉鏡道:“你不去看看麼?你何時要離開?”
玉鏡緩緩的站起來,凝望了一眼不遠處緩緩而來的千夜,微笑一聲道:“不見了,見與不見,又有何不同。”隨即一聲輕嘆,“你必定要按照我說的做,否則,他倆都保不住,千萬不能心軟!最好是讓出雲也不再記得前塵,那定然兩人也不會痛苦。我走了……”
上官還未來得及再說什麼,便聽得身後腳步聲踏了進來,“快快快……”沁寒手裡拖着滿身是血的出雲,自己也是一身狼狽,上官看了一眼,便回頭,卻見追月已經癱倒在地,人事不知。
“這……”沁寒看到地上的追月,驚在那裡。
九色上前,將他一拍,“還愣着幹什麼,現將他救了再說。”說着便結果出雲,放在榻上,將他的衣襟扯開,看到胸口大大小小各種被幻力劃傷的口子。
忽然從出雲的袖內掉出兩個白色的紙片,沁寒將她們撿起,“初雪……另外一個是……”
鳳啓上前,將她接了過來,“這是我的婢女,墨家錦繡!”
“姐姐……”墨生也湊了過來,看着他們手裡的東西,“這,我姐姐這怎麼……”
“你有所不知,你玄師父讓瞞着你。你姐姐被翩翩吞噬了真魂。”說着便將眸光凝在手中,“如今恐是出雲將她們二人從無常的冰焰下救出。現今這一縷真魂,我將她帶回去……你放心,不出意外,五十載後,你們便可相見。償”
墨生眸光瑩瑩的點了點頭,鳳啓轉身看了一眼沁寒手裡的初雪,“她是你妹妹,便交給你了。鳳某告辭!”
見一切都安排妥當,鳳啓便要離去。九色也將出雲帶入後殿療傷,一旁的上官早已將追月扶到榻邊的狐裘毯上躺好,見鳳啓要走,上官丟下追月,攔住了鳳啓的去路。
“鳳公子請留步!在下還有要事要和你靈域協商。”
鳳啓沉眸看了一眼上官傑,“閣下,我靈域和白玉宮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我想你們白玉宮的事,我沒必要插手。如今前來助戰,只不過是家師希望可以將魔域的威脅降到最低,其他的事,恕我不能奉陪。”言罷,鳳啓便要邁步出去,卻不想,上官傑一把將他扯住,看了一眼地上的追月,“有關她,是否和鳳公子有關?!”
“你什麼意思?!”鳳啓頓時火冒三丈。
“我無惡意,只是你們這事……”上官傑此刻提起這事,其他的人都是萬分詫異的看着他們二人。
“哼!鳳某告辭!”
“等等,鳳公子要走可以,將追月一併帶走!”
“什麼?!”沁寒和墨生一下子都站了起來,鳳啓也不可思議的看着上官傑,上官傑自己卻是一臉篤定,“如果鳳公子不是想要追月姑娘和我白玉宮出雲尊者死,那便聽在下一言,將追月姑娘帶離白玉宮。”
“你們隨我來,我有話說……墨生,好生照顧他們!”說着,他看了一眼沁寒和鳳啓,“晴川瀑邊,我們詳談……”
追月醒來,發現自己在千夜的背上,她的記憶停留在來天都之前。她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鳳啓略帶疲憊的赤紅色眸子和那臉頰上淡淡的傷痕。
“你是……”追月揉着生疼的頭,往四周一看,頓時嚇得縮成一團,“這這這……妖怪啊!”
“妖怪!?”鳳啓愣在那裡,這……上官只說追月會失去記憶忘記前程,可沒說她的記憶停留在哪裡,這下他自己也有點傻眼。追月看他,眼睛裡充滿了驚恐,不斷的往後挪着身子,眼看就要挪到邊緣。
“哎!小心!”鳳啓上前一把將追月拎了過來,不想追月抓住他的手腕便咬了下去。
“啊——你屬狗的!”語出,鳳啓愣住,任由追月咬着,他彷彿想起,曾經何時,自己也這樣被她咬過。不知不覺,鳳啓竟然眼眸含淚,他自嘲般的笑了笑,蹲下身子,將追月一把摟住。
“你高興,便咬吧!”
追月見他這樣的反應,愣了愣,“你是誰?我本來是要出宮的,如何會在這個……”說着,追月下意識的用手戳了戳身下千夜的羽毛,“這個是鳥吧?”
身下的千夜一聲嘶鳴,追月趕忙捂住耳朵,“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叫聲這麼大,你到底誰啊!我要回宮!”
鳳啓拍了拍千夜的背,輕笑道:“他不喜歡別人稱他是鳥!他是隻鳳凰,名字叫千夜!”說罷鳳啓仔細觀察着追月的眼神。追月低着頭皺着眉仔細的回想着這個名字,好似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起來,但是心口卻又是感覺悶悶的,她使勁搖了搖頭,後來乾脆伸手錘了自己的腦袋。
鳳啓伸手將她攔住,“有你這樣捶打自己的麼?不傻也要敲傻了。”
追月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語氣還這般溫柔,不禁擡頭笑了笑,雖然她記不得這人是誰,她只記得桑桑和小四,但是眼前這個人卻讓自己覺得很溫暖。
鳳啓見她看着自己傻笑,挑眉道:“你笑什麼?我有什麼好笑的?”
“呵呵呵,你是不是有紅眼病?還是你是兔子精?”捂着嘴,看着鳳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鳳啓聞言,不禁哈哈大笑着站起來,“哈哈哈……你怎麼和小時候一樣,說我是兔子精。”鳳啓笑完,突然收住了神色,他原本不打算再牽涉進來。他在禁室想了無數個日夜,他要快刀扎亂麻,不要再去想着這些煩擾俗世,可是最終命運還是這般戲謔。後來聽了上官的話,他原本想着就帶她回來便好,不必再有什麼近的關係,可是如今,自己還是好像走上了這條路,一個沒有答案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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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你認識我小時候?”追月扶着千夜的背,嘗試着站起來,她看了看腳下的虛空,雲蒸霞蔚,頓時有些心虛,但是她還是壯着膽子,一步步湊到鳳啓身前。
“你到底是……?”追月的腦海裡突然想起那年的春天……
問政殿後,山石旁,一棵傘蓋巨大的桃花樹,滿樹繁花,十歲的追月穿着一身男孩的宮裝站在樹下,仰頭看着頭頂的燦爛繁華,一臉笑意。那陽光透過花瓣間的空隙,斑駁的投射在追月的臉上。
突然,一陣嬉笑聲,“嘻嘻嘻……缺門牙的姑娘沒人要。”突然一個紅色眸子的男孩將臉一下子伸到追月眼前,嚇了她一跳。
追月嚇壞了,往後跑了幾步,躲在一塊山石之後,探出頭看着。
從桃花樹後蹦出一個少年,一身玄色勁裝,手裡還摘了一根桃花枝,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出來吧,我看到你了,我知道你在那裡。”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是姑娘?”追月邁開小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我是太子,你敢亂說,我讓我父皇砍了你的頭。”
少年一蹦三跳的從山石上跳了下來,沒幾步便走到追月眼前,將身子一探,差點撞到追月的鼻子,“我就是知道了,你說怎麼辦吧?難道昭告天下,說我知道太子是個女孩子,就砍了我?”
追月一時語塞,桑桑曾經和自己說過,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事,不然大家都活不了。可是這個人知道了,而且自己連他是誰也不知道,而且要命的是,好像也不能讓父皇看他的頭。
追月小嘴一抿,她可是宮裡的小霸王,何時讓別人牽住鼻子過,她仔細看了看眼前得意洋洋的少年,頓時捂着嘴笑起來。
“你笑什麼?我很好笑麼?”少年歪着頭,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追月又笑了笑,“你是兔子精麼?你的眼睛怎麼是紅色的?還是你有紅眼病?”
聽她這麼問,少年頓時感覺自己被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
“你纔是兔子精呢!”少年將頭高傲的揚起,“我也沒有紅眼病,我爹可是太醫院院正,我這叫天賦異稟,你懂不懂?小丫頭片子!”
“喂!你給我住嘴,這是秘密,不能說的……”追月急了,就追着他在院子裡瘋跑,那時候陽春三月,桃花爛漫,滿院子都是甜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