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咳咳……難道你去?你一個凡人,喝錯了,就徹底完蛋了。”鳳啓又開始戲謔,伴隨着輕咳。看着追月的眼瞳無光的睜着,他心裡無以復加的疼痛。
“角長老,喝了這碗水,如果我僥倖不死,那你還得贈與我這位朋友解藥。”
“放心,我角梅,是天都的人,必守天都之規。”角梅看着他淡淡道。
“不行,還是我去!”初雪急忙攔住欲起身的鳳啓,“你瘋了不成!你剛纔已經找死一次,難不成想再玩一次?這次換我我去玩玩,萬一有毒,我還可抵禦一陣子。”說着,就要朝水碗走去。
剛纔的調息,讓鳳啓凝聚了一點靈力,他費勁一點,對初雪使了一個定身術後,一大口鮮血涌出來。
初雪沒想到鳳啓來這招,瞪大着眼睛,眼珠急的直轉。
身旁的追月聽到動靜,聞到濃重的腥味,只可惜眼睛看不到,拿着帕子摸索地要給鳳啓擦,被鳳啓握住了手。
“鳳啓,你怎麼了?初雪怎麼了?”追月急了。
“沒事,我讓她休息一下。你扶我過去吧,往前直走十步,便到了。”
片刻的沉默,鳳啓看着追月緩緩擡起的手。追月,即便你要我爲你去死,我也情願。
“好,我扶你!”追月將鳳啓的手臂繞過自己的肩,嬌小的身子,完全隱在鳳啓頎長的身材裡。
兩人一身狼狽,緩步踏在漫天的灰燼與未滅的螢火之中。一個絕世癡情,一個懵懂善良,往那改變生死,啓動命輪的地方走去。
站起來,穩了穩搖晃的彼此,他們艱難地邁出第一步,追月想起那個月明星稀的夜晚,被人從身後禁錮,鼻尖瀰漫的淡淡竹香……
又哆嗦着繼續邁出第二步,追月想起那個被自己咬得鮮血淋漓的手臂和陰影裡走出來的人,對着自己淡然一笑……
緊接着沉重地邁出第三步,聽着鳳啓的喘息漸重,追月想起那個狂妄地扔來嫁衣,讓自己嫁給他,然後消失在迴廊裡的落寞背影……
堅持着邁出第四步,追月雙腿開始打顫,鼻尖的血腥味越甚,想起那個穿着喜服,在千夜背上溫柔的摟着自己,對着自己說“別怕,有我在”的人……
跌跌撞撞地邁出第五步,追月乾脆閉着眼,身邊人散發出的腥味沖淡了青竹的淡香,追月想起那個和自己搶牀榻搶雞腿的戲謔公子……
這幾步,似乎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埋藏着一世的回憶,似乎生命擁有彼此的美好,便已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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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盡最後的氣力,扶着鳳啓邁出了第六步,追月突然停住,扛着自己沉重的身軀,鳳啓只當這丫頭走不動了需要喘口氣,寵溺地揉揉她的肩。
而此刻追月的嘴角凝着淡淡的笑意,輕輕拽了拽鳳啓的衣襟,言道:“如果你還有力氣,記得送我回到我父皇身邊。還有……謝謝你,對不起!”
說時遲,那時快,鳳啓靈光一閃,覺得不對,追月掀開他的手臂,將他推倒,自己朝前撲去。也顧不得膝蓋觸地的鑽心的疼痛,伸手胡亂摸到一個冰涼的碗,就將整碗的水,倒入口中。
那水,有沒有顏色,追月已不能知曉,入口卻有淡淡的清香,感覺沁入心脾的冰涼,順着水的流入,追月的心肺似乎都瞬間被冰凍,耳邊突然好安靜,沒有了鳴音,沒有風聲,連自己的呼吸聲都好像越來越遠。
追月只聽到鳳啓最後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然後似乎墜下懸崖一般恍惚,自己大概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