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翔說的倒是在理，問題是投入產出比是每個企業家必須計算的事情。楚垣夕感覺自己思路有點亂，因爲推標準不是動動嘴就推出去的，需要花費的時間精力和人力物力難以預估，特別是這是互聯網標準，是關係到整個互聯網生態的事情。而且還涉及到區塊鏈，這是個站在絕大多數人對立面上的技術。
這個“絕大多數人”說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互聯網賽道內的玩家們。這項技術安全、便捷、透明，對普通人來說有多優質，對既得利益者就有多糟糕，因爲最容易產生利益的地方就是信息不對稱的地方。
爲什麼傑克馬某種程度上堪稱偉大？因爲他要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這就是與既得利益者爲敵，讓吃拿卡要以及不合理的收費成爲過去式，要動很多人的蛋糕。區塊鏈要成爲互聯網標準，動的蛋糕更多更大，要推這個標準得下披肝瀝膽的決心。
特別是企鵝阿里兩個鐵幕玩家，怎麼可能容忍自己一個資本新嫩推這麼重要的標準？就算是國家牽頭來推，他們哥倆都不見得沒想法，大概率拼命插進去，力爭成爲主導者或者施加重大影響，最不濟也要塞進去自己的私貨。小康挺身而出推互聯網標準，萬一推成了不把他們給活活氣死？
楚垣夕下不了這個披肝瀝膽的決心，但是已經決定支持曹翔：“工作量有多大你評估過麼？會不會影響遊聯網的進度？”
曹翔嘆了口氣：“這個遊聯網吧，都是些常規操作，其實只是工作量的問題，對我來說只取決於有多少可用的熟練的程序猿。”
這意思就是不會影響了？問題是這特麼是個毛的常規操作啊！原世界的小康就爲搞這個遊聯網都嘔心瀝血了，最後也沒敢把騎行貨幣區塊化，沒實施上鍊的操作。當然，一方面是區塊鏈技術上的原因，一方面也是因爲當時還沒看到5G冒煙的緣故，在4G環境下用戶手機還是大量採用本地化運算的，數據傳輸速度也不行，去佔用戶手機算力這事怎麼看都不靠譜。
但5G時代不一樣，5G時代用戶手機比不上傳統礦機也差不多了，特別是AI芯片會大量被使用的情況下，NPU越來越大衆化，完全可以覆蓋礦機ASIC芯片的某些特徵。可以說現在搞遊聯網，已經可以看到5G的門縫張開了，比原世界中的時機更合適。
只見曹翔一副挑戰太低了十分無趣提不起興致的表情：“我的工作就是獲得研究成果上交給公司，然後教會下面的攻城獅們具體怎麼操作，讓他們去填充工作量。遊聯網這種東西，主要靠的是用戶手機的性能和技術特徵，還有5G下的新的網絡傳輸協議，需要我做出突破的研究課題實在是不多。”
說着，他還明顯話鋒一轉：“如果推進內外鏈這個課題呢，需要我進行研究的地方不少，但需要項目組攻城獅們加工的地方其實並不多。所以對工期的影響並不大。”
楚垣夕決定中止曹翔繼續zhuangbility：“好吧我支持你，需要多少預算？”
說到預算，他頓時想到經常發生在天朝版圖中的一類故事，比如某個志大才疏之輩靠給領導畫一個超大的大餅要預算的故事。這其實和創業者畫大餅做融資其實差不多，都是一個路數。
但是能寫出碳納米管模型的人，被整個歐美區塊鏈領域的大拿們都承認的人，按說應該跟志大才疏四個字不沾邊，至少跟才疏不沾邊。曹翔對區塊鏈這條賽道的思考肯定是自己所無法觸達的，無論深度還是廣度。
因此楚垣夕經過不那麼慎重的考慮決定支持他做一個更大的框架，就算最後沒有任何用處，但是保留了某種可能本身就是價值。更何況，搭出一個宏偉的框架來即使自己不敢去推標準，但未來說不定哪天機會就會自己飛過來，這時候有沒有準備就不一樣了。機會只青睞有準備的人，曹翔的框架就是準備，哪怕做個萬年備胎也好。
曹翔沒想到楚垣夕這麼痛苦，不由得爲之動容乃至慚愧：“楚總，我剛纔可能沒說清，雖然對工期影響不大，但是成本上面確實是……不是多招幾個攻城獅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建設超級節點，還有推共識機制都需要大的投入，是吧？這些概念性的我都稍微瞭解過。”楚垣夕心說那些都是未來可做可不做的事情，財務上不可能現在就計算成本的，當然曹翔不需要懂得這個道理。
他認真的說：“我知道這意味着幾十億以上的投入，不過無所謂啦，真能推標準的話幾十億幾百億都是毛毛雨，我會讓投資人願意幫咱們兜這筆錢的，你要相信我找錢的能力。你就安心進行技術佈局，多給公司申報一些有價值的區塊鏈專利是正經。”
說話間他心裡想：“不能推的話就算了，可攻可守……”
而他對面的曹翔心裡想的是：“楚垣夕竟然相信我？”
他突然變得超激動，恨不能撲上來跟楚垣夕來個擁抱。
他的手在抖。
如果建立一個平臺讓有才華沒機會的人施展才華是楊健綱的偉大理想，那麼建設一條安全寬廣特別是乾淨的公共區塊鏈就是曹翔的偉大理想，但這個理想太難了，因爲現在願意做區塊鏈的基本都是爲了發幣發財，不發幣的是鳳毛麟角，其中明確說明只使用技術不靠它哄錢的更是罕見，這裡邊能夠給區塊鏈找到一個錨定點落地的比大熊貓還珍惜。
小康的區塊鏈完美滿足上述所有條件，而且還願意推公有鏈，曹翔想到自己居然裝模作樣忽悠楚垣夕進行這麼大級別的開發，費盡心機編的詞沒用上，楚垣夕是如此大方，居然全都照準了！
這讓他感覺到彷彿處在太陽的暴曬下，自己心中的陰暗無所遁形。
只聽楚垣夕打了個哈哈，問：“你激動個什麼啊？話說你爲什麼好像忽然變得自信了？”
“因爲……因爲我打算坦白。”曹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