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常委會的任命下來了，縣長分工也已經明確，林巖就算走馬上任，正式出任銀鄉縣副縣長，分管工交口。
林巖正式開始辦公的第一天上午，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沈娟到了林巖的辦公室。
在沈娟的後面，跟着一位年輕的小夥子。
沈娟與林巖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後，沈娟進入了正題。
“林縣長，我給你介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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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胡黎明同志，縣政府辦公室秘書科的工作人員。
小胡畢業於咱們嶺南師範大學，專業是漢語言文學。
小夥子工作非常認真，也非常好學，文章寫得不錯，是咱們辦公室年輕的筆桿子。
辦公室經過研究，決定讓小胡具體對接林縣長的工作……
當然了，現在只是讓小胡與林縣長熟悉一下。
林巖進來之後，尹光仍然在批閱文件，好像把林巖當成了空氣。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平日裡，王四海仗着根子硬，連縣長曹耀華都不放在眼裡，更看不上一個空降的副縣長。
尹光雖然沒有擡頭，不過，眼睛的餘光已經看的一清二楚。
在政府辦公室工作二年，對於相應的工作程序，胡黎明還是非常清楚的。
“很好！很好！我相信林縣長的工作能力，一定能夠圓滿解決……
小胡，你通知辦公室，讓他們派車吧。”
在地市一級層面，不要說書記市長，普通的副市長都配有專職秘書。
林巖鄭重地說道。
有了這個潛規則，即便車子閒置，別人也不敢再動用。
按照規定，常務副縣長和常委副縣長也是沒有資格配備專車的。
銀鄉縣交通局的頭頭們很牛氣嘛，竟然不屑於爲分管副縣長幫場子。
尹光微微點頭，不動聲色地說道。
在華夏的體制內，領導方面的工作最重要，只有讓領導滿意了，纔是一切的根本。
只是，這種老掉牙的方法，實在是非常拙劣。
沈娟藉口那邊還有工作，把胡黎明留在這裡，自己離開了。
給林巖介紹了秘書之後，林娟鄭重其事地說道：“林縣長，關於你工作用車的問題，我給你解釋一下。
看到林巖不是恭恭敬敬地等着，而是自己坐到了沙發上，讓尹光很是氣惱。
如果一個星期之內不去見領導，那就是大不敬了。
如果不讓交通局的頭頭陪同，採取微服私訪的形式，就是不給他們面子。
聽到沈娟的介紹，林巖淡然一笑，沒有發表意見。
但是，這個畢竟是林巖分管的工作範圍，明知道出面處理這樣的事情很棘手，卻無法進行推脫。
不過，林巖剛剛上任，還沒有人給他彙報工作，顯得很清閒。
林巖剛剛上任，對銀鄉的實際情況一點不瞭解，尹光讓林巖出面，顯然是別有用心。
“金主任，我們一起坐麪包車去吧……”
別的不敢說，這個小夥子的工作能力肯定是有的。
林巖畢竟是下級，站起身來主動寒暄道。
如果有上邊的領導過來視察，兩位一把手陪同的時候，肯定不會坐奧迪，而是規規矩矩地使用桑塔納，免得搶了風頭。
林巖淡然一笑道：“指導談不上，我也是去年剛畢業的，工作經驗同樣非常缺乏，我們一起互相學習吧。”
“沒有車了？麪包車也可以啊……”
你就在那裡擺架子好了，貧道看看你能擺到什麼時候。
十分鐘之後，交通局那邊纔回了電話。
林縣長應該知道，按照組織規定，副縣級領導是不能配備專車的。
而且，林巖非常清楚，自己剛剛到任，想幹出一點成績，必須掌握第一手資料。
“什麼，王局長不在家？你們常務副局長孫慶民呢？”
林巖沒有計較什麼檔次問題，認爲只要能夠代步就可以。
所謂的彙報工作，不過是一個體面的說法。
林巖新官上任，如果乘坐麪包車出去視察工作，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縣委書記緊急召見？
只是，無論多麼氣惱，這樣的場合下，尹光絕對不能發作。
銀鄉縣委縣府最好的配車是奧迪，其他的還有豐田佳美桑塔納和捷達。
按照分工，林巖除了分管縣裡工業這一塊，交通運輸也是一個重要方面。
交通局的頭頭鳥不住林副縣長，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其實，除了這輛麪包，車隊還有兩輛桑塔納沒有任務。
自己的運氣不錯，剛剛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林縣長，你真的準備坐麪包車出去？”
胡黎明小心翼翼地說道。
按照尹光的授意，金福連簡要給林巖介紹了情況。
其實，林巖這麼做，已經給足了尹光面子。
“林縣長，你是縣領導，乘坐麪包車有點不妥吧。
領導不在家，而且出去的這麼幹淨？
事情明擺着，這位空降副縣長一點不怵一把手。
按照相關規定，只有副部級以上的領導幹部，纔有資格配備專職秘書。
林巖只是一個不入常的副縣長，沒有資格自帶秘書。
林巖掃了金福連，淡然說道。
縣政府的小車隊有金福連主任直接負責，工作用車自然有他統籌掌握。
“謝謝林縣長的信任！我去年剛從學校畢業，工作經驗不足，請林縣長多指導……”
當然，如果林縣長有臨時工作需要，請提前給辦公室打個招呼……”
交通局作爲特殊大局，手上的資源豐厚，是不會缺少好車的。
奧迪一共有兩輛，是縣委書記尹光和縣長曹耀華的專用座駕。
面對呂向陽裝逼，小道士直接在他的辦公室裡睡起了大覺，並且打了響亮的呼嚕。
一看金福連沒有主動離開，林巖馬上意識到，尹光這次主動召見，肯定不是什麼私密的事情。
胡黎明一看林巖留下了他，連忙謙恭地說道。
只要沒有高一級的領導在場，兩位一把手自然可以毫無顧忌地乘坐奧迪。
按照林巖的指令，胡黎明給辦公室打了電話，讓他們派那輛麪包出車。
按照體制內的潛規則，一個副縣長上任之後，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主動向縣委書記彙報工作的。
林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可以把小胡留下給自己當秘書。
不過，兩位領導經常使用豐田佳美，一來二去就成了潛規則，車子成了他們兩人的專車。
尹光輕輕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一臉鄭重地說道：“林縣長，匆忙把你叫過來，主要是因爲工作上有一點事情。
林巖自己有一輛路虎越野車，只是感覺有點太招搖，林巖沒有帶過來。
金福連自然明白尹光的用意，只是沒有想到，林巖竟然採取了這樣的應對手法。
如果林縣長感覺不合適，辦公室再另外選派……”
“林縣長，歡迎歡迎……”
當然了，這個時間不能拖的太久，最遲不能晚於一個星期。
“尹書記你好……”
林巖剛剛上任，工作需要下面的配合，自然不想與他們過不去。
別管怎麼說，小道士畢竟也是副處級幹部了，自然不會再那麼任性。
金主任，你對縣裡的情況比較熟悉，你陪着林縣長去現場。”
林巖是分管工交口的副縣長，下面有十幾個局級單位，還有需要聯繫的一些駐地央企，真要忙起來，事情肯定一大堆。
“很好啊，我看着小胡也很能幹的……”
其實，這個就是變相的專職秘書。
林巖只好讓司機等着，先去面見縣委書記。
林巖畢竟是第一次與尹光會面，一看縣委書記結束表演了，金福連做了介紹。
林岩心裡有數，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與當地的交通狀況息息相關。
一旦處理不好，上面追究下來，誰出面誰負責。
剛纔給林巖要車的時候，辦公室說只有一輛麪包，就是金福連故意安排的。
到了縣一級，縣委書記和縣長同樣都有專職的秘書。
如果酒廠工人有特別要求，我會把情況帶回來，如實向縣委縣府彙報……”
尹光那邊擺架子，林巖也沒有理會，不用任何人相讓，直接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如果自己不去實地調查，單單聽取下屬的彙報，只能是閉門造車。
聽到金福連介紹的情況，林巖苦笑着搖搖頭。
林巖不請自坐，顯然把尹光製造的官威環境破壞的一乾二淨。
作爲體制內的精英，林巖對其中的潛規則自然非常精通。
胡黎明驚訝地問道。
尤其是小夥子的單眼皮小眼睛，顯得很是幹練。
我看，我們還是明天再出去吧。”
幾百名工人阻斷國道交通，顯然是大規模的羣體事件。
只要縣委縣府有統一安排，辦公室會提前派車的。
林巖是分管公交口的副縣長，縣酒廠工人阻斷交通，尹光要求林巖出面，卻見見酒廠工人，看看他們有什麼要求。
爲了避嫌，到了副縣長這個級別，就不再明確專職秘書。
儘管胡黎明彙報的很隱晦，林巖還是聽出了其中的玄機。
至於麪包車一類，等於爲普通工作人員準備，縣領導是看不上眼的。
不過，雖然有規定，下面的基本上沒有按照這個執行的。
在華夏當前的情況下，頭頭們最忌諱羣體事件。
聽到胡黎明的請示，林巖沉默了一下，心平氣和地說道：“小胡，你給辦公室打個招呼，我準備出去考察一下縣裡的交通狀況，讓他們給派車……”
如果是一個有權威的副縣長，只要一說讓交通局的頭頭陪同，他們即便不在家，也要立馬趕回來。
按照相關規定，縣一級領導是沒有資格使用奧迪的，最多也就是配備桑坦那一類。
林副縣長分管公交口，下去視察交通情況，交通局的頭頭肯定要陪同。
林巖上下打量了胡黎明一眼，發現是一位個子不高，卻精明強幹的小夥子。
如果林縣長今天一定要出去視察，我給交通局那邊打個電話，讓他們派車過來。
胡黎明給林巖泡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林巖的面前。
林巖精通相術，一眼掃過去，已經對胡黎明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
雖然微服私訪可以看到很多內裡的事情，不過，這樣做也是有得有失。
林巖是坐不住的，別人不來彙報，自己肯定要去找事幹。
按照林巖的意思，等到熟悉了這邊的工作，還是把汽車開過來方便。
不過，請林縣長儘管放心，你的工作用車還是能夠保證的。
林巖帶着胡黎明剛到樓下，正準備乘車出去，政府辦公室主任金福連追了出來，說是剛剛接到尹書記的通知，讓林巖馬上去書記辦公室一趟。
在金福連的引領下，林巖到了尹光的辦公室。
得到林巖的同意之後，胡黎明馬上給交通局辦公室打電話，通報林副縣長的工作要求，讓他們局長陪同，並且待車輛過來。
既然領導堅持用麪包車，胡黎明也不好多說。
剛剛上任的官員，有什麼工作彙報？
林巖淡然一笑，說道：“麪包車沒有什麼不好啊！
林巖前往狼山鄉掛職的時候，第一去見呂向陽，那個傢伙用的也是這一手。
聽到林巖的指示，胡黎明爽快地答應一聲，馬上撥打縣辦公室的電話，通報了林副縣長的工作要求，讓他們給派車。
看到尹光的做派，林巖輕輕一咧嘴。
畢竟，胡黎明剛剛與林巖接觸，彼此還不熟悉，不方便說的太深。
分明就是一個藉口，沒有把林縣長放在眼裡。
剛剛到了銀鄉縣，人生地不熟的，對於辦公室的人更不瞭解，只有讓辦公室給指派秘書。
這次下去視察工作，林巖不想微服私訪。
接到辦公室的反饋情況，胡黎明不敢隱瞞，如實鄉林巖做了彙報。
對於工作用車的問題，林巖真的沒有特別要求。
不過，辦公室會專門指派一名工作人員，具體對接副縣長的工作。
胡黎明連忙說道。
林岩心平氣和地說道。
林縣長出去視察交通問題，交通局的領導肯定要陪同的……”
雙方見面儀式之後，金福連招呼林巖坐在了尹光的對面。
聽到林巖這麼一說，胡黎明微笑道：“謝謝林縣長，我相信跟着林縣長一定能夠學到很多東西……”
“林縣長，有什麼工作安排，請你儘管吩咐……”
“林縣長，車隊那邊已經沒有車了，只剩下了一輛麪包……
如果林副縣長不嫌棄，辦公室馬上安排司機出車。
在我的職權範圍內，如果我能解決，自然是最好了。
“既然交通局的領導很忙，我們就不用麻煩他們了。
別看銀鄉縣委辦公大院不怎麼樣，尹光的辦公室絕對不含糊。
聽到林娟介紹的情況，林巖明白了，辦公室給自己指派了一個秘書。
而且，小道士一向工作潑辣，推脫不是他的性格。
沒有辦法，尹光只好提前中斷製造氣氛，不動聲色地擡起頭來。
縣委辦公室剛剛接到通知，縣酒廠那邊出了點問題，幾百名工人阻斷了205國道的交通，要求縣領導出面，爲他們解決問題。
胡黎明皺着眉頭，低聲與交通局辦公室那邊溝通着。
道理交通狀況全部在明面，這是不好進行掩蓋的，只要在縣裡轉一圈，馬上就業瞭解的一清二楚。
林岩心平氣和地說道。
你剛剛到銀鄉來工作，對這裡的情況還不熟悉，正好可以鍛鍊一下……”
胡黎明謙虛地說道。
林巖笑呵呵地說道。
按照交通局那邊的反饋，局裡一把手王四海不在局裡，去市局參加會議了。
很顯然，尹光這是在無形地顯示官威。
與下去視察工作相比，縣委書記的召見當然更重要。
林巖感到很詫異，縣委書記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竟然打破了潛規則。
政府辦公室那邊很快反饋過來，今天用車情況特別緊張，林副縣長又是臨時決定用車，車隊那邊已經沒有好車，只剩下了一輛長安麪包。
林巖微微一皺眉頭。
要想富先修路。
聽到交通局那邊的彙報，胡黎明冷冷一笑。
離開書記辦公室，林巖與金福連一起到了外面。
聽到林巖這麼一說，金福連胖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
尹光沒有離座，只是稍微欠了欠屁股，算是與林巖打了招呼。
金福連這麼做，不是他自己與林巖作對，而是按照尹光的旨意辦事。
麪包車空間寬敞，通過性又好，到下面視察工作，比轎車實用多了。”
常務副局長孫慶民以及其他幾位副局，一個個全部在家，不是參加會議，就是出去視察工作了。
交通局局長王四海是縣委書記尹光陣營的，而且深得尹光重用。
“可以啊，那就讓交通局那邊贊助一下……”
“好吧，我去看看什麼情況。
別的不說，僅僅那張紅木辦公桌，價值不菲。
看到林巖的舉動，金福連微微一皺眉頭。
按照尹光的意思，準備把林巖給完全架空，把他弄成一個符號。
藉口沒有車輛，不讓林巖去下面調研，自然符合尹光的意思。
“好啊……其實，我最喜歡坐麪包車了，空間寬敞不暈車……”
金福連尷尬地說道。
剛剛說了謊話，車庫裡明明有車，金福連也不能再用了，只好與林巖一起乘坐麪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