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旗遲遲不做決定的後果就是,周頌玉開着車在二環上兜圈子,眼看着就快到下班高峰期了,再不下去,還不知道要堵成什麼樣子,剛剛在東二環,還沒到下班時間就堵成那樣,等會兒堵起來那才叫鬧心,沒個一時半會兒的別想動彈。
她現在是徹底體會了什麼叫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瞧瞧這人,一點兒都不擔心等會兒的大堵車,穩穩地將車速控制在七十碼,真真委屈了這三叉戟的華麗性能。
黨旗咬牙切齒地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編輯了一條短信,然後又悄悄刪了,把手機收了起來,“算你狠,我把我朋友回了,現在你能下二環了沒?”
周頌玉骨節分明的長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爲什麼回了?多張嘴吃飯,咱們還是請得起的,不用替我省錢。”
誰跟你咱們啊!誰要替你省錢!黨旗真是服了,不過她堅決不往這話的方向上靠,因爲最後被繞進去的肯定還是她自己,她嗆聲道:“我朋友又不認識你,一起吃飯光顧着尷尬了,怎麼吃得下去?”代善臉皮當然沒這麼薄,但她只能想出這麼個理由來了,總不能說代善早就把她給回了吧。
“見了不就認識了,我又不是洪水猛獸。還是你覺得我見不得人,嗯?”
黨旗覺得回回和他過招都有種難以招架的挫敗感,無論她說什麼,談話的主動權和節奏永遠控制在他那兒,這種感覺太憋屈了。他就像一個天生領導者,大權在握以及胸有成竹的那種囂張範兒,讓人恨得牙癢癢。
不過她似乎忘了,她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就是被他這種天生的王者風範給煞到了,還爬上了人家的牀。
黨旗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他這問題明顯就是個坑,她纔不會傻得明知是個坑還往裡跳,遂不耐煩地說:“是你說讓我要麼推了,要麼帶你一起,我選擇推了,不行嗎?既然你非要和我一起吃飯,那主動權必須歸我,我說吃什麼就吃什麼,你要不願意,那就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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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頌玉看她懷裡抱着蛋糕像個護小雞的老母雞似的朝他挑釁,不由笑道:“沒見過過生日還自己給自己買蛋糕的,你說,你想吃什麼?”
“沒見過那是你因爲你見識短。”黨旗終於出了口氣,誰說過生日就不能自己給自己買蛋糕了?一個人過生日的人多了去了,你當誰都跟你似的天天有人圍着巴結啊?
直覺告訴她,周頌玉這樣的人肯定是不會吃像肯德基麥當勞這樣的垃圾食品的,本來是想故意找茬兒說吃麥當勞,但她又不想委屈了自己,想了想,說:“吃火鍋吧,很久沒吃涮羊肉了。”
火鍋好吃是好吃,可每回吃完總是染了一身味兒,而且說實話,一個湯底幾個人攪來攪去的,真的不太衛生。果不其然,周頌玉聞言眉峰不覺一皺,但卻沒說什麼,算是同意了吃火鍋。
車子總算從二環上下來了,兩人拎着蛋糕進了火鍋城。這會兒人還不算多,周頌玉要進包廂,黨旗不樂意,非要選在大廳吃,本來兩個人吃火鍋就夠冷清了,火鍋嘛,吃的就是人氣。
周頌玉杵着不動,他對火鍋原本就沒什麼好感,包廂已經是他的底線,黨旗也不妥協,今天她是壽星,壽星最大。好吧,她承認她就是故意的。
火鍋城的服務員見雙方各持己見,作爲異性,他自然偏向於黨旗,心想這男人外表看着挺有紳士風度的,怎麼就不知道女士優先的道理呢?何況今天還是他女朋友生日,滿足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不算過分啊。“兩位商量決定好了嗎?要不先點一下湯底吧?”
“決定好了,我坐大廳,這位先生進包廂,我們各吃各的。”黨旗說着掃向大廳,看看哪裡位置不錯。
“這——”服務員爲難地看向周頌玉。
周頌玉冷着臉說:“大廳,兩位。”
黨旗有點小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服務員見男方終於退讓一步,便連忙領着兩人往大廳走,生怕男方又後悔了似的。
兩人坐下後,服務員問他們要點鴛鴦鍋還是清湯鍋還是其他鍋底,黨旗“好心”地問周頌玉:“你吃不吃辣?”
“鴛鴦鍋。”周頌玉口味比較清淡,但既然吃火鍋,沒一點兒辣那也沒意思,黨旗是蘇州人,蘇州人喜甜不嗜辣,所以他直接點了鴛鴦鍋。
黨旗像是拿定主意要跟他唱反調唱到底,見他點了鴛鴦鍋,便偏偏要讓服務員改成紅湯鍋,還要重辣。
服務員覺得這兩人今天肯定吵架了,不然怎麼幹什麼都有分歧,忒難伺候了,幸虧這會兒店裡不是很忙,不然他肯定要去招待別人先,讓他們吵一架達成共識再說。
周頌玉擰着眉,看樣子她是槓上了,“黨旗,適可而止,逞能很愚蠢。”
“哦?你要是不能吃辣你就直說嘛,我剛剛問你了,你又不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不能吃辣?既然你不能吃辣,OK,那就聽這位先生的吧,鴛鴦鍋。”黨旗眨眨眼,無辜地說。
“不用了,就紅湯鍋,重辣。”周頌玉擺擺手,她執意逞能,遭點兒罪受點兒教訓能長長記性也不錯,吃傷了還有醫院不是麼?
周頌玉不知道的是,黨旗七歲以前都生活在西南地區,那兒的人個個都是嗜辣如命,黨國富更是一頓不吃辣就渾身上下不舒服,只是搬到蘇州以後,他們家的口味也漸漸淡了下來。黨旗很能吃辣,但也很少吃就是了。
黨旗買的蛋糕尺寸不大,本來就打算一個人過生日的,買太大吃不完也是浪費。鍋底上來前,她打開蛋糕盒,切了兩塊蛋糕,一塊給自己,一塊給周頌玉,還剩一塊回去給如意。
“先墊墊肚子吧,不然等會辣吃多了胃燒得慌。這可是我的生日蛋糕,給面子的就把它吃完。”黨旗把蛋糕盒收好放到一邊,將較大的那塊蛋糕推到周頌玉面前,難得和善地說。
周頌玉看着蛋糕上面白花花的奶油和各種色彩鮮豔的水果,要不是知道今天是她生日,他都要以爲這丫頭是故意在整他了,“怎麼不點蠟燭許願?你們女孩子不是最喜歡這一套嗎?”
黨旗挖了一口蛋糕送到嘴裡,奶油品質還不錯,等咽完才說:“你知道過生日的時候吹蠟燭許願的習俗是怎麼來的嗎?”
周頌玉挑眉:“月亮女神Artemis?”
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嗯哼,可是我不信月亮女神,我信佛,阿彌陀佛。”騙鬼去吧,許了二十多年的願現在才說信佛,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假。其實是蛋糕店的老闆娘給她的蠟燭是數字的,她纔不想大庭廣衆之下暴露自己的真實年齡呢。
服務員把他們點的菜用小推車推了過來,並多送了一大盤羊羔卷,說是生日特贈,等用晚餐還會再贈送一個特色果盤,最有意思的是服務員送完菜就對着黨旗唱了段生日歌,雖然普通話不太準,調子也沒踩中幾個,但店家的熱忱和心意還是讓人感受到了。
周頌玉在黨旗“熱切”的眼神期盼和關注下,強忍着齁嗓的甜膩,面無表情地將整塊蛋糕都吃完了,黨旗很是高興,殷勤地給他遞過飲料,“喝點水潤潤嗓子,別噎着了。”說着還不忘調笑,“我說讓你給面子都吃完,又沒說讓你現在就吃完,你可以吃一半,留一半當飯後甜點嘛,瞧你急的。”
周頌玉擡眼看她,一句話也不說,光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她,怪嚇人的,黨旗這才收斂了一點,笑着轉移注意力,“哎呀,鍋沸了,可以放菜了。”
這家店給的菜分量都很足,黨旗仗着某人請客,又大手筆地點了很多,連羊排啊,黃金小饅頭之類的非火鍋配菜也點了不少,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架勢,周頌玉也不攔着,由着她亂點一氣。
看着黨旗夾着羊肉卷在紅辣辣的湯底裡涮了又涮,然後眼睛都不眨地吃下去,周頌玉總算相信了這丫頭是真的能吃辣。
黨旗不是個自私的人,好東西當然要分享嘛,所以她涮的羊肉牛肉,一半兒都送到了周頌玉的碗裡,也不問問人家究竟想不想吃。
吃到最後,周頌玉的臉色漸漸有些蒼白,只有黨旗吃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老闆送的果盤基本都被她一個人吃掉了,西瓜是她喜歡的沙甜。
火鍋雖然關了火,但依然霧氣濛濛,所以黨旗也沒發現周頌玉有什麼不對勁。等到上了車,周頌玉靠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的時候,她才覺得事情好像有些大條了。
“你沒事兒吧?”黨旗使勁搖了搖他的胳膊,晃得周頌玉覺得胃一抽一抽的更疼了,伸手就將她一把拉進懷裡,在她嘴上狠狠啃了一口,“消停會兒,行麼?”
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黨旗坐在邊上倒也不敢再亂動了,只是看他的樣子好像很難受,可能是剛剛吃太多辣傷着胃了,也沒計較剛剛被非禮,有些愧疚地小聲問:“是不是胃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吧?”
周頌玉閉着眼沒說話,黨旗猶豫了一下,下車繞到駕駛座這邊,打開車門,見他面色蒼白地靠在椅背上,更加愧疚了,“你坐過去,我來開車,你再忍忍,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不去。”周頌玉不耐煩地轉過頭,依舊靠在椅背上沒有動,也沒有挪位子的打算,說話語氣雖然弱了一點,但態度很強硬。
黨旗彎下腰對着他,好生勸道:“你今天不還跟我說,有病就得治嗎?怎麼自己病了,反而諱疾忌醫了?你不會是害怕去醫院吧?”
周頌玉睜開眼,一手按着胃一手將她推開,“砰”地一聲將車門拉上,根本不買賬。
黨旗被他推得一下沒站穩,差點兒把腳給崴了,嘿,狗咬呂洞賓,不識好歹的傢伙,頓時上前拉開車門,推推攘攘地要將他趕到副駕駛座,周頌玉被她搞煩了,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拖進了駕駛座,跌坐在他身上。
跑車的空間本來就狹窄,更別提駕駛座了,黨旗的背部整個抵在方向盤上,硌得讓她忍不住痛呼一聲,反手揉揉背,蹙着眉瞪他,“生病了力氣還這麼大,看來也沒什麼大事嘛。”
黨旗側倒在他身上的姿勢很不舒服,扭來扭去想要掙脫出來,卻不想把身下這男人扭出了火,高高頂起的帳篷戳着她的側腰,她似乎還聽到了他微不可聞的一聲□□。
“流氓!起開!”黨旗迅速站好身子,“你要不去醫院我就走了,不管你了。要不然就給我老實點,坐一邊兒去,我要開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威脅起了點作用,他看了她一眼,倒沒再說什麼,挪身坐到了副駕駛,黨旗哼哼唧唧地鑽進駕駛座,還不忘替他繫好安全帶,開着車子往附近的醫院開去。
作者有話要說:隱約記得寫《邂逅》的時候也寫過葉先森吃辣進醫院,回頭翻了翻,果然是老梗。既然寫了,那就爭取寫得不一樣點,大家多多包涵,沒看過邂逅的更好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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