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贊成厲爵西這樣的方式，但她也明白，厲爵斯和佳妮那樣無法對等的感情很難繼續到天荒地老……
她以前以爲佳妮看不懂，其實佳妮比誰都看得明白，只不過不願意清醒罷了。
“……”
厲楚恆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醫生趕過來，確認葉佳妮沒有事，只不過之前因車禍而出輕微腦震盪，情緒過激纔會出現短暫性昏厥。
顧萌萌決定留下來照顧佳妮。
這一點，引起了厲楚恆的極大不滿，眉頭都擰成結，“把她接回去！”
“她現在不想見人，家裡太多人了。”顧萌萌瞭解佳妮，而且舅舅最近還會時常來看子期，拆穿了又要鬧一番波折。
“那我也留下來！”
厲楚恆當即立斷，沒有片刻的遲疑。
“你不要照顧女兒了？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顧萌萌犯酸地揶揄着他，聲音是在笑，語氣卻有些彆扭。
厲楚恆一下子就樂了，把她擁進自己的懷裡，嗓音低沉而磁性，“吃醋了？”
“沒有，那是我生出來的女兒，我能吃什麼醋。”顧萌萌恨死了自己語氣中這種莫名其妙的酸意。
她不想酸的……
可她自己都聽着彆扭。
“我看你吃醋我怎麼就這麼開心呢？！”厲楚恆脣角的弧度扯得明顯，修長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
“因爲你變態！”顧萌萌想用蒼蠅拍蓋上他那無恥的笑容。
厲楚恆沒有一點被惹怒的意思，環着她的身體，不管還有女僕在場，低下頭薄脣含住她的耳朵邊緣，曖昧地道，“小醋桶，我留下來陪你。”
顧萌萌的身子打顫，努力抹去那抹不自在，淡淡地道，“沒你睡的地方。”
佳妮的公寓是單身小公寓，哪容得下他這尊大佛。
“抱着你在哪都睡得着。”厲楚恆繼續貼着她的耳朵曖昧地道。
“……無賴。”顧萌萌面上一紅。
“我是說單純的睡覺，你想哪去了？顧萌萌，你思想越來越齷齪了。”
“……”
她思想齷齪？！
她有掐死厲楚恆的衝動，他怎麼就能隨時隨地調戲人呢？！
他怎麼就能隨時隨地不要臉呢？！
厲楚恆真的陪着顧萌萌就這樣在小公寓裡呆了下來，但他還是捨不得家裡的寶貝女兒，白天總是來回飛奔個三四趟的，有時把寶貝女兒也帶過來。
顧萌萌也想女兒，厲子期一過來，小小的公寓裡就總是響着憨憨的笑聲。
到晚上，厲楚恆又回去哄女兒睡覺。
顧萌萌陪着葉佳妮睡一起，每天早上起來，卻無一例外地見到厲楚恆半躺在沙發上睡覺。
有幾次，她看着他都心疼了，讓他在家睡。
厲楚恆都懶得搭理她，一切照舊，他不進葉佳妮的臥房一步，碰不到她，但晚晚都守在客廳的沙發睡覺……
“葉小姐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小心飲食就好。”醫生如是說道。
顧萌萌鬆了口氣。
葉佳妮從牀~上下來，歉意地看向顧萌萌，“姐，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她總覺得什麼事都可以自己處理，可自從和厲爵斯糾纏在一起，每次一有事，她總是麻煩到顧萌萌。
“你是我妹妹，照顧你是應該的。”顧萌萌笑笑。
“我進去洗漱。”
葉佳妮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走去浴室。
葉佳妮一個人呆着的時候，總是喜歡睜着一雙眼睛空洞地看着前面，被顧萌萌逼着強迫睡了幾覺後，人開始有精神，沒那麼憔悴了。
……
顧萌萌走出去，厲楚恆正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手上翻着一冊資料。
“你沒回家？”顧萌萌有些訝異地走過去，往常這個時間，厲楚恆肯定飛奔回去給寶貝女兒餵奶了。
厲楚恆的臉色冷峻，聞言擡起眸看向她，低沉地應了一聲，“嗯。”
他面色似乎不太對……
顧萌萌有些奇怪，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只見他膝蓋上的資料紙上貼着很多照片，無一例外都是厲爵斯。
厲爵斯一個人的孤單身影。
他在角落站着擡頭望向某處，他坐在車裡趴在方向盤上，他走在小路上，他坐在花壇邊緣……照片的日期隔了有四、五天，但厲爵斯身上的衣服卻還是那一身，似乎都沒有換過。
照片是偷拍的，但很清晰，清晰到顧萌萌可以看到厲爵斯臉上的那抹挫敗與落寞。
那一種空洞的孤獨。
顧萌萌在厲爵斯身上看過，每一次周圍人都成雙成對、熱鬧非常的時候，厲爵斯的眼神就是這樣……
那是因爲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女友。
“這背景……很熟悉，二哥這是在哪？”顧萌萌注意到了厲爵斯所在的照片背景，張張都太熟悉了。
厲楚恆一雙黑眸凝視向她疑惑的臉，緩緩才低沉地開口，“就在這個小區。”
“……”
顧萌萌震驚地睜大了眼，厲爵斯一直在這個小區？他沒去找那個高仿度替身？！
這意味着什麼……
顧萌萌還處在驚愕之中，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起，“砰——”
顧萌萌同厲楚恆擡眸望去，只見剛洗漱完出來的葉佳妮站在門口，一隻透明的水杯砸在她腳邊碎了一地。
葉佳妮擡起頭，勉強笑笑，“太久沒出來活動了，拿個杯子都拿不穩。”
很弱的藉口。
沒有人揭穿她，葉佳妮臉上的笑容實屬牽強。
這幾天，葉佳妮沒有走出房門一步，一直呆在臥室裡，顧萌萌沒有逼她。
佳妮需要時間來癒合自己的傷口。
那種痛遠比在她頭上縫上幾針更疼……
把手中的資料交到站在沙發背後的武江，厲楚恆臉色冷峻地站了起來，一把撈過顧萌萌，在她柔軟的臉上吻了一下，“我回家，等我吃午飯。”
“好。”顧萌萌點頭，目送厲楚恆離開。
女僕走過來收拾葉佳妮腳邊的玻璃碎片，葉佳妮走向顧萌萌，臉上一直掛着牽強的笑容，“要你們兩個大人物天天陪着我，我覺得我身價漲了百倍不止。”
對於她牽強的幽默，顧萌萌很配合地笑了笑，淡聲問道，“終於肯走出來了？”
葉佳妮精神好了一些，話也多起來，“我已經好多天沒跑步、沒健身、沒逛街、沒上圖書館、沒看新聞，連工作也累積在那沒做，我還要去幾個證人家裡……我要再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的人生就報廢了。”
佳妮知道她的人生應該怎麼樣……
她也清楚自己不能總是沉溺在感情失敗的陰影中，更何況這個陰影是她早就估計到的。
她不能讓自己成爲一個自怨自艾的失敗者。
“好妹妹。”
顧萌萌說道，心下有些欣慰、開心，伸手拍拍她的手臂，笑着問道，“那我陪你去逛街？”
“我要工作，而你和姐夫，也該搬回去了。”葉佳妮下了逐客令，“子期纔多大，你丟下她來照顧我，弄得我好像在和一個孩子爭寵一樣。”
顧萌萌被逗笑，“那你一定是得寵的那個。”
聞言，葉佳妮也真的笑出聲來，撒嬌地靠向顧萌萌，“我知道姐姐對我好，但我已經沒事了，我習慣獨來獨往，你帶着女僕替我做這做那的，我不適應。”
“你真的沒事了嗎？”顧萌萌看着她，斂下笑容認真地問道。
“就是真的有事，你這個大導演、e.s的最高決策人放下兩個月都不到的女兒跑來不眠不休照顧我，我也不敢有事了。”
這話葉佳妮說得真心誠意，伸手挽着顧萌萌，“失戀而已，失着失着就習慣了。”
也不是第一次失戀，能有多大的事啊。
還想讓她葉佳妮要死要活不成？！
“……”
顧萌萌無語，推了推葉佳妮，“傻瓜。”
“別拿姐夫對你的暱稱套在我頭上好不好？”
“啊？”
“別以爲我不出來就不知道，這幾天姐夫至少叫了你八次傻瓜。”葉佳妮說道，眼中有着羨慕，“每次你一出我的房門，姐夫就撲上來了，你們這幾天至少在我房門口接吻了十次！”
“……”
顧萌萌瞬間覺得自己的臉被厲楚恆丟到太平洋去了。
“我一點都不懷疑，你和姐夫能這樣一直好到老。”葉佳妮微笑着說道，“因爲姐夫真的太愛你了。”
顧萌萌看着她眼中的羨慕，還有那一抹一晃而逝的落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葉佳妮卻還是笑。
顧萌萌分不清她這樣的笑容有多少的真實度……
直到顧萌萌轉身去廚房，葉佳妮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斂下來，失戀的人總以爲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真愛了，可偏偏她的身邊，就有一對愛得這麼幸福耀眼的……
也許，她真的不配被人愛吧，一個林格，一個厲爵斯，夠了，到此爲止吧。
這世界上有真愛，只是不屬於她葉佳妮而已。
厲楚恆走出葉佳妮的公寓，幾部跑車已經在外邊停下。
武江走向前，拉開車門。
厲楚恆的步伐頓了下，冷着臉，並沒有上車，幾秒之後，厲楚恆的步子換了個方向，朝着一部停在不遠處一天一夜的白色奧迪走過去。
厲楚恆的雙手插在褲袋中，短髮乾淨利落，身上的氣場卻是目空一切的盛氣凌人。
他隨意地站在奧迪旁，面色冷漠，低垂着黑眸看向地面，不走也不動。
武江等保鏢站在原地，望着厲楚恆頎長的身影。
空氣中彷彿有什麼在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