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你說黑無常這王八蛋是不是不夠義氣,得到寶貝就忘了兄弟,一個人躲在深山裡獨自用,也不拿出來分享給我們,硬是等到對自己沒什麼用處了,才留點渣渣給我們,當我們哥兒l兩要飯的嗎?三賴子從山裡出來後滿肚子怨氣一直在罵罵咧咧的;’這個黑鬼真不是個東西。
你敢當面罵嗎?小九一邊走一邊斜着眼望着他。
什麼話?我是怕我會控制不住打死他。‘三賴子拍着胸脯子就開始狂吹;’他不就才虛境九重天嗎?以三哥我萬年難得一見的資質,只要稍微用一點心,他黑無常拍馬都追不到我。
小九早已習慣他的牛皮了,轉過臉也沒搭腔,眼皮卻突然跳了兩下,不知道爲什麼,從山裡一出來,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且這種預感隨着離小鎮越近越強烈,不由的腳下加快了幾分。
三賴子也發現了小九的異樣,雖然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還是緊緊閉住了嘴,兩人一路無語,不多時就到了小鎮。
剛到小鎮,小九心裡就猛烈的嘎登跳了一下,這時正值午時,在大街上的人還是挺多的,當小九兩人在街上走過去的時候,有少數認識小九兩人的武者目光異樣的看了他們幾眼,卻沒有說什麼。
一會兒功夫,小九和三賴子就到了小鎮的家,這個居住了一年的屋子大門已經破碎,兩人見狀臉色大變,快速衝進了小院子裡,一眼掃去,小院中到處是被肆虐過的痕跡,家裡面也被弄的破破爛爛,地上有些暗紅色的血跡,卻沒有看見老者和小柔。如此場景讓得小九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
九、九哥....三賴子嚥了咽吐沫喊了聲正處在暴怒邊緣的小九,可小九一點反應也沒有,臉上一陣變幻莫測,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整個腦袋都亂了。
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小九表面沒多大的情緒,可心裡不知道有多麼的害怕,一直喃喃道;‘爺爺,小柔,你們千萬不能出事,千萬不能有事啊!
三賴子這時非常明白小九的感受,兩人在一起混了那麼多年,小九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老者和小柔雖不是小九的親人但更甚親人,他可是知道小柔和老者在小九心裡的位置,毫不客氣的說,就是他三賴子死了,小九或許會假惺惺的流兩滴淚,可過兩天這該死的東西絕對會忘記三賴子是誰?這並不是說,小九沒有人情味,而是說這就是小九的爲人,天生就是開朗的人,他三賴子死,小九自然會傷心,可生活還得繼續不是,總不能誰的親人死了,那個人就一輩子都哭喪着個臉吧!這也並不是死者願意見到的。但老者兩人卻不同,對小九而言,老者和小柔就是他的生命,要是兩人出了事,小九也就等於死了。老者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不是老者,小九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而小柔是小九從能記事起就在身邊的人,也是從小相依爲命的,這種關係,不是說幾句別人就能明白的。
而這時門外也圍着不少認識小九兩人的武者,畢竟兩人在小鎮待了一年多,以兩人的性格沒人認識他們才真的是怪事。
三兄弟...門外一個三十多模樣的大漢走到三賴子身後小聲的喊道。本來他是想喊小九的,可看了看小九的模樣還是覺得此刻還是不要和他說話的好,於是才走到三賴子的身後。
三賴子臉色難看的轉頭望着此人。不待三賴子說話,大漢趕緊說道;‘十多天前,有一羣自稱叫血狼幫的來過,可沒過多久他們就離開了,抓走了一個女孩,還放出話,叫你們一個月內到傾城,不然他們就殺了那個女孩。
女孩?三賴子臉色難看,女孩除了小柔還能是誰,着急的問道;’那還有一個老人家呢?一起抓走了嗎?
那、那個老人家....大漢猶豫了一下,瞧了一眼已經被他們說話聲吸引過來望着他的小九,小心翼翼的道;’他已經....
小九身子一震,頓時懵了。
......
十分鐘後,小鎮外的亂葬崗,這裡是專門埋葬一些身死異處的普通人或武者,像這種亂葬崗,在這片大地上隨處可見。而今天下,紛爭不斷,到處都在廝殺,到處都是屍體,凡是沒有人管的屍體都會被丟在亂葬崗,不然,這些屍體沒人管,那還不的發生瘟疫。而老者的屍體在等了幾天後,見沒人來收,自然也被埋在這裡了。
啊.....亂葬崗,小九跪在連墓碑都沒有的老者墳前,把頭死死的埋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別人都能感受的痛苦低吼。他的兩隻手一把又一把的往地面上抓去,手指上的指甲早已被掀翻,流了一地的鮮血。
三賴子一改平時的不正經,面帶悲色的站在不遠處,沒有說話,也沒有出聲安慰,他比誰都清楚,只有小九安慰別人,但要是他出現了什麼事,別人的安慰是沒用的,還不如讓他痛快的哭一場。
爺爺,爺爺...跪在地上的小九淚眼朦朧,一遍一遍呼喚,血與淚打溼了地上的泥土,眼神漸漸的迷糊了起來...
很多年前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迷糊糊的站在路邊,儘管過路的人很多,卻沒有一個人理會他,他只能怯怯的低着頭,望着自己的腳丫,心裡期望着那兩個很喜歡自己並叫做爹孃的人來接自己,可等啊!等啊!等了好久、好久,他們也沒有出現,直到一個抱着嬰兒的老者,來到小男孩面前和藹的說道;‘孩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家人呢?
三四歲的小孩子也不知道這個老者是誰,更不知道自己怎麼在這裡,在他的記憶中,模糊的記得自己也有一個慈祥的孃親和一個溺愛自己的父親,只是他們好像都不見了,有一個叔叔把自己放在路邊後,就慌忙的離開了,聽的老者的話語,小孩子睜着亮晶晶的大眼好奇的看了老者一眼,又像受驚的小鹿一般低下頭去,兩隻白嫩的小手不停的相互交叉變換着。
哎!多好的娃啊!老者搖頭嘆了口氣,騰出一隻手牽起小男孩的手,一步步遠去,小男孩也沒有掙扎,只是疑惑那兩個被自己叫做爹孃的人爲什麼沒有出現,他們難道不喜歡自己了嗎?就這樣,小男孩迷迷糊糊的跟着老者遠去了,直到多年以後這個小男孩才明白爹孃這兩個字代表什麼。
亂葬崗,一望無際,也不知道有多少無故慘死或孤苦伶仃、或罪惡滿貫的人葬在這裡,但不管他們身前是什麼樣的人,隨着他們的死去,一切也就隨之煙消雲散,再大的仇,再大的恩,再多的情,再大的不甘,都埋葬在了這片大地上的一塊小小土地裡。
一陣平時常見的輕風飄過,不知爲何卻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似是帶走了一種難以嚴明的淒涼與悲哀。
許久許久後....
九哥...三賴子走了過來,手搭在小九的肩膀上,沉浸了半響後道;’爺爺,不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很多東西你比我三賴子都明白,我不想多說。
爺爺給了我一條命,他因我而不的善終,我卻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小九依然把頭埋在地上,嘴中卻傳出痛苦無比的聲音。
你給我起來...
突然,站在身後的三賴子一下把小九拎起來,臉色猙獰的爆喝;’你他麼的個孬種,你怎麼就變成這個德性,你爺爺死了,你爺爺死了,他被人殺死了,你就只會在這裡哭喪...小柔還等着你去救啊!你他麼的聽見沒有...
小柔、小柔....
小九無神的雙眼漸漸出現了一絲光彩,隨之堅毅起來。
三賴子這才放開小九,沉聲;‘現在每過一秒,小柔就危險一分。
嘭嘭嘭...
小九豁然跪下,朝着老者的墳墓,用力的磕了三個頭後毅然轉身,大步離去。三賴子見狀也跟着磕了三個響頭,緊隨着小九身後追去。
看着身後追來的三賴子,小九頓了頓,深深望了一眼故意東張西望的三賴子,眼中也不由有些感動,卻也沒說什麼。
不一會兒,一陣馬匹嘶叫聲和馬蹄聲從小鎮中響起,隨之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