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 鷹王

“世界何其之大,太多人們不瞭解的事情,即便是天機閣,對這個世界也不過初窺一二。”司其忽然擡頭往上看:“太陽好大好圓,你說,它在什麼地方?爲什麼會每日升起?我們腳下的世界其實是一個大球,可是每一個地方都有黑夜白天,那麼,我們和大球另一邊的人,看到的是同一個太陽麼?”

潘五愣住:“你在說什麼?”

“應該是同一個太陽,可是它爲什麼要圍繞我們轉呢?”

“圍繞我們轉?”潘五覺得腦袋不夠用。

“還有月亮,爲什麼會有上弦月和下弦月,又爲什麼會變圓?到底哪一個月亮是真的,還是有許多個月亮?”

潘五愣了好一會兒:“對啊,月亮並不都是圓的。”

司其輕笑一聲:“跟這個世界相比,跟無數奧秘相比,普通人的生死很重要麼?你知道兇獸有多強大麼?我們需要辛苦修煉幾十年才能變強的身體,卻擋不住兇獸一爪子,你能解釋爲什麼麼?”

潘五搖頭。

司其沉默片刻:“我是真心認爲你很不一般,不應該留在下面世界浪費你的才能,應該去天機閣,跟我們一起探索這個世界的奧秘,只有明白了世界,纔有可能明白自己,也纔有可能修行到更高境界。”

潘五想了一下問話:“你見到最高境界有多高?”

“九級,九級修爲的頂尖,都說只差一步羽化。”

“羽化不是死了麼?”

“羽化是飛昇,是修行到極致,成爲仙人一樣的存在。”司其猶豫一下又說:“只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仙人。”

潘五思考片刻:“我就是個俗人,特別俗特別俗的俗人,不可能羽化,也不會想着飛昇,至於這個世界的奧秘……奧秘麼,會一直在,可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奧秘可以慢慢探索,反正都是想不明白搞不明白,不差我一個人,也不差幾十年時間。”

司其輕輕笑了一下,帶着點無奈意味:“你要注意了,知榮長老想見你,龐獸長老想見你,師姐又和你有仇……”

“只要你不想殺我就行。”

司其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應該殺不死你。”

“謙虛,一定是謙虛。”潘五打個哈哈,想想說道:“去海島?”

司其無所謂,倆人便是朝東面出發。

白鱷魚很懶的樣子橫在潘五懷裡,司其笑着說話:“怎麼好像你兒子一樣?”

潘五搖頭:“這是祖宗。”

司其笑的更開心,跟着問話:“金鸞呢?”

潘五想起大黑鷹:“西面有什麼?我有三頭特別特別大的神鷹朋友,前些時候飛去西方一次,現在只回來大黑鷹,還全身帶傷。”

“師姐沒說?”

潘五回話:“我沒說大黑鷹去西方的事情。”

司其點點頭:“西方有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在高山之巔有神鷹的巢穴,每過一些年,一些厲害的大鷹就會去爭奪鷹王的位置。”

“鷹王?”

“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大鷹們很在乎那個地方,好像是它們的聖地一樣,好像六十年一甲子,它們就會回去一次,也許不是爭奪鷹王的位置,反正沒有人能去那裡,一切都是猜測。”

“最高的山峰有多高?”

“很高。”司其說:“我們試着攀登過一些高峰,起碼有十幾座高峰沒辦法上去。”

“沒辦法上去是什麼意思?”

“有各種原因,有一座山終年颳風,真的是刀子一樣的風,穿再多也沒用。”司其做手勢:“好像鈍刀子割肉一樣,雖然不是特別快,但是總能造成一點傷害。”又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別的地方可以穿鎧甲,可以多許多保護,眼睛不行,哪怕是七品水玉做成的護目鏡也不行,大風一直不停,七品護目鏡也只能堅持小半個時辰。”

“這麼可怕?”

“可怕?”司其笑了一下:“能看見的不算可怕,最可怕的都是藏在深海之中,你知道冰海麼?”

潘五搖頭。

“在正午時分……從咱們這裡往南走,大概在極北和極南的中間位置,按說應該是最熱的地方,可是在一片無盡海洋中,硬是出現一片碎冰海面,特別冷,哪怕是正午時分的太陽直照,那地方也是冰冷一片,我下去過,不夠只下潛了十幾米就出來了,太冷,據長老們推測,那片冰海下面應該是極冷的冰核。”說到這裡,司其笑了一下:“有人推測,說世界中心,就是咱們腳下大球的中間部分就是寒冰,因爲有很多很多冰被太陽曬化了,纔有了無邊汪洋。”

潘五笑道:“按這種說法,地底下應該有一片巨大無邊的火爐炙熱燃燒纔對,融化寒冰不是更合理?”跟着又說:“至於那片冰海,湊巧在火爐底部的位置上,溫度不夠熱,冰海就沒有徹底融化。”

司其想了一下:“有道理。”

潘五嚇一跳:“我是胡說八道,哪有什麼道理?”

司其仰頭想了一會兒:“十長老認定世上有神仙,不但是他自己這樣想,很多長老也有這樣想法,只是沒有他那麼堅決,有時候我也會想,你看啊,天上許多星星其實是一直存在的,有時候,白天也能看到。”

潘五想了一下:“即便是白天看不到,只要一直追着黑夜跑,就一直能看到星星。”

司其說對啊,又問:“古老傳說,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可是星星爲什麼會和人有關係?”

眼見大美女越說越遠,潘五苦笑一下:“說點別的?”

“你不喜歡聽?”

“不是。”潘五解釋道:“是越說,就越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跟着說話:“一兩年以前吧,在北地雪原遇到一隻小兔子,明明很小一個小傢伙,看着很可愛,實際非常可怕,那個兔子可怕到讓你一看就知道它非常厲害。”

司其趕忙接話:“我知道,龐長老見過那個兔子,想帶去天機閣,後來受傷了。”

潘五有些吃驚:“九級修爲打不過那隻兔子?”

“龐長老說,是那隻兔子放過了他,不然他會死在北地。”

潘五更吃驚了:“這麼厲害?”

“世上厲害的不會只有一隻兔子。”司其猶豫又猶豫,忽然問話:“你相信有元神麼?”

剛纔是吃驚,聽到這句話以後,潘五是震驚了:“元神?”

“這就是很多長老都相信有神仙的原因。”司其說:“天機閣有一個書閣,藏着大概上千本書,數量不多,但是每一本的內容都很驚人,有的書就說了元神的事情……你沒去天機閣,我跟你說這些事情,其實是犯錯。”

潘五趕忙道:“那就別說了,真的,我沒什麼好奇心。”說着又補充道:“好奇心是走向死亡的捷徑。”

司其被逗笑了:“那就不說,不過我是懷疑這種說法,因爲那麼多九級修爲的長老都沒能修出元神……也許書上記載的是真事,可惜我沒見過,什麼什麼都沒見過。”

潘五不說話了,他想起大鱷神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大鱷神是如何救了自己,又是如何改變自己身體,連血液、骨頭都改變了,這是從骨子裡改變了一個人。

潘五一直想不明白如何做到這一些,現在聽到司其的元神之說,他便是相信了,這個世界一定有元神的存在,只有努力修煉出元神……

天啊,潘五又頭大了,想了好一會兒,忽然嘆氣道:“人類,何其渺小。”

司其有些意外:“你想到什麼了?”

潘五輕輕搖頭。

司其好奇的看了他一會兒:“你這樣想的話,也對。”

潘五忽然笑了一聲:“俗人,還是做些俗事情比較好,我要去解救無辜百姓。”

司其又搖下頭。

很難得的,儘管明知道司其比他大出太多太多,潘五也是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輕鬆,而且是有個人陪着說話了。

他身邊能夠說話的人實在太少太少,戰兵們總是說不到一起去,別人更加不用說。當初在秦國的一些好朋友,如今天各一方不說,再見面時興許是敵人也說不定。

還有皓月公主一個,那個女人的責任心大的嚇人,不論做任何事情,肯定不會離開秦國。

何況司其實在漂亮,漂亮到穿一身素色土布衣服,都好像九天仙女一樣。

說話聲音也好聽,又是說着這個世界上的許多奧秘……

雖然更多時候都是沉默無聲,好像兩個孤獨的旅人湊巧同路,但好歹是多了個夥伴,感覺便是稍稍舒服了一些。

時間快速流逝,倆人在路上晃盪了大半天,總算來到海靈村。

大戰在即,永遠人滿爲患的海靈村終於變得冷清一些,很多修行高手離開,很多大宗門的弟子離開,只留下三分之一的人。

而這些人也不出來行走,終日關在院子裡苦練。村子外面的武鬥場,已經許久沒有人使用。

來到岔路口,一條路進入海靈村,一條路去往海邊碼頭。潘五停住往南面看了一下:“以前有很多人。”

“打仗了,都這樣。”司其想了下:“既然要做,不如做大點。”

“幹嘛?讓我統一天下?”

“差不多。”

潘五搖搖頭,去往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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